看着韩天峰一行远去的背影,李剑站在路边久久未动。
直到车夫连喊几声,他这才回过神来:“这是剩下的包子,还有些菜,够你晚上吃的了。好好品味下,这辈子你再也吃不到这些了。”
车夫闻言脸色一变:“客人,您什么意思?小人没做错什么吧?”
李剑这才反应过来:“想什么呢,我是说这包子和菜以后你是吃不到的。”
车夫松了口气:“包子的味道确实还可以,但要说以后都吃不到有些夸张了吧。”
李剑长叹一声:“算了,休息好了还是早些赶路吧,喝了些酒头有些晕。”
进了车厢李剑往软垫上一靠:“知道韩天峰不简单,没想到他如此不简单。”
龙傲雪轻哼了一声:“为何不与他提起山庄之事?”
“我在和他商谈以后的事,你难道听不出来?或者听不到?”
龙傲雪没好气的说道:“隔着这么远,我怎么能听到?我又不是属狗的。”
李剑轻笑一声:“听不到算了,你只要知道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就好。”
感觉马车已重新上路,李剑将身子探出车厢:“老哥,我们快些赶路吧,等到了云州,我请你在那里玩两天再回来。”
车夫闻言笑道:“那就多谢公子了,借这个机会,也让我好好见识下外面的大千世界是什么样子。”
龙傲雪白了李剑一眼:“你还真把这次外出当成游山玩水了?”
李剑把玉佩递给龙傲雪:“有它就可以随时调动两万大韩兵马,有了这个也不用郭叔为难,韩天峰的手下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龙傲雪皱了皱眉:“韩天峰够大方的。”
李剑摇头道:“荡世剑才能打开的地方,又岂是寻常所在?他也担心后院起火。如果是一年前,他可能不信这个,现在想让他不信都难了。”
龙傲雪说道:“你是说他已经见识了飞舟的厉害?”
“我只能确定他见过飞舟了,山庄遗迹就在大韩,你觉得他会不去看看。说起来也是啊,当初在安定时,说过诸位大王一起去看看的,结果最后都跑了。”
李剑一行顺着官道直奔云州,在他身后大概半天路程处,金道轩等人也在着急赶路。
从梓阳离开的时候,不知金道轩用了什么办法,原本在芥川就要登记的官凭路引他竟然给补全了,这让众人以后的路上少了好多麻烦。
此时一行人已有了差不多二十匹马,再加上六辆大车,离开长安后众人第一次不用两条腿走路。
与金道轩并排走在最前面的王天海回头看了看颇有些气势的队伍:“先生,我等是不是太多招摇?这里是大韩,听说韩王对马匹管控甚严。”
金道轩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从明天开始我等分头赶路,到云州汇合。只是掌门救的女子骑不了马,只能乘车而行,所以到云州恐怕还要花费些时日。”
王天海道:“我与弟子护着车仗前往岳州,安置妥当后即可飞马赶往云州,必然耽误不了多少时日,先生尽可放心。”
金道轩点头:“既然如此,就依掌门之见。前方十里有一座小镇,你我今晚好好歇息一下,明日分头启程到云州汇合。云州城东有一座悦来客栈,我等会在那里等候先生。”
说话之时,前方的官道上扬起一阵烟尘,随后十几匹战马风驰电掣般从一行人身边经过,直奔正西而去。
金道轩皱眉道:“难道大韩与大梁又要开战了?”
王天海不解道:“怎讲?”
“刚刚过去的为首之人绝不是普通人,就算不是国公也是有王室背景的侯爷。”
王天海愈加不解:“先生只凭打扮就能看出那人不凡?”
金道轩笑道:“我没那个本事,只是他的随从中有几个内侍。而且刚刚那些人虽骑在马上,身形却丝毫不晃,明显有着极高的修为。有这么多人保护,又有内侍相随,此人身份岂会一般?”
王天海大笑道:“照这么说的话,可能是大韩当今大王也说不定。”
王天海本本来只是玩笑,可金道轩闻言却是一愣,随后扭头朝西又看了一眼,不过最终还是直接催马向前。
不知是不是两旁的树木过于茂密,让大路上的光线有些幽暗,恍惚间金道轩觉得眼前的官道有一种阴森之感,不知道这条大路到底通往哪里。
李剑不在,魏无忌就是长安城的太守,不过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姬桓之事发生后,魏无忌有些消沉,众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尽量不去打搅他,这让他有了难得的清净。
除去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其他事务都有陆尧全权处理,就连魏无忌家里持续了一年多的三女挣夫好像都停了下来。
只是随着魏无忌逐渐从阴影中走出,很多烦恼又找到了他,其中最让人头疼的还是金镶玉与苗玉娆。
李剑马上又要成亲了,二人却连一句准话都没从魏无忌口中得到,这让她们的心中越来越着急。
如今二人都住进了太守府,经常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也让魏无忌越来越多赖在太守府不回家,这样的做法让秋红都有了些许怨言。
虽然在太守府里没有女子的纠缠,可魏无忌同样头疼,这都是李剑惹出来的事。他拍拍屁股离开了长安,烂摊子甩给了魏无忌。
长安百姓越来越把自己当作城池的主人了,心怀叵测的外来者在老城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
别说老城,就算混进新城也不容易,因为那里的百姓虽然大多是外来者,可同样想要安定的生活。
如今的长安能给他们想要的一切,所以这些人也对可能破坏长安安定的人和事有着足够警惕。
只是谁都有亲朋故旧,横死奈良山的江湖人也一样,一段时间之后不少人回过味来,认为所谓的宝藏就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武林人的阴谋。
神器和长生药都已消失不见,唯一还在明处的就是李剑这个罪魁祸首,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他向天下武林开战。
相对于围剿自己的各国官府,这些江湖人对李剑更加怨恨,因为没有他,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清剿。
怨恨让人抑制不住冲动,于是一批又一批的人前往长安,有的甚至放出话来,与李剑不死不休。
开始的时候,这些人的矛头是将军府,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有去无回,他们开始把目光放在长安官吏与普通士卒身上,有个别偏激之人甚至将手伸向长安城的平民百姓。
原本以为这样做会引起长安人的恐慌,不想一段时间下来,这些人却发现自己的做法适得其反,长安百姓越发同仇敌忾。
如今的长安会对每个外来者进行盘查,做这些的不是官府,而是百姓自发帮着官府检查来往之人。
只要进入长安地界,不管是什么人,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到官府备案,否则就是来滋事的心怀叵测之徒。
长安民风日渐彪悍,十岁左右的毛头小子或者黄毛丫头拦住客商盘查的景象屡见不鲜。
开始时有人对此很不适应,有些客商为此甚至与当地百姓发生了冲突,可逐渐的人们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因为长安确实暗流汹涌,有时甚至波及到了无辜者身上。
长安城这些天不但抓了很多人,杀了很多人,自家百姓也出现了伤亡。
可百姓非但不在乎,反而将仇恨的目光转向了所有江湖人,他们放话,想要与自家太守为难,就要从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
百姓的表现让官府兴奋,一兴奋就有些控制不住,于是陆尧又给每人发了二两银子,虽然不多,却是对百姓的心意。
陆尧的行为让魏无忌不住摇头:“这点上,你和他学了个十足十。”
陆尧笑道:“几十万两银子而已,我们还掏得起,有这个功夫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吧,我就不明白,一句话的事你为何如此纠结?秋红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没见魏明都叫那两个二娘与三娘了嘛。”
魏无忌沉默半晌道:“我打算押着那些人在境内巡视一番,以此鼓舞百姓士气,也借机磨练下长安军士。”
“百姓士气还用鼓舞吗?你觉得他们的士气不够高?实话实说,公子这次有些意气用事,虽然自己痛快了,却也埋下了隐患。要不是侦缉司与锦衣使,我们可能会吃不少亏。”
虽然李剑和东方玉楼、凌飞云关系不错,可魏无忌却并不买账:“同样是藏头露尾,和那些江湖人又有多大区别。”
陆尧摇头:“区别大了,一个是与我们为敌,一个是站在我们这边。”
魏无忌叹了口气:“东方玉楼确实有一套,这才几天,那些刚刚投靠过来的江湖人就为他所用了。”
陆尧笑道:“在这件事上就连公子都自愧不如,要不然也不会把人都塞给侦缉司了。他常说什么人吃什么饭,像东方玉楼这种人就是吃这种饭的,不过我觉得他是嫉妒。”
魏无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觉得刚才说的可行不可行?让百姓看看与长安为敌的下场,也让只经历过操练的士卒见识下真章,特别是那五百多人。”
陆尧皱眉道:“虽然可行,但是这会不会激起长安对外人的仇视?我听说现在的长安百姓看到外来人眼睛都是红的,这可不是好事。”
魏无忌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古至今没有哪个国家的强大是求来的,所有的安定与太平都是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