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宛道:“那么我们来得可真是时候,要不然真不知道叶岛主什么时候会来找于姑娘,于姑娘也可怜,怎么嫁了一个对她这么不在意的丈夫。”
张丹枫心道:“怎么在胡乱猜想呢!”
云蕾道:“聂姑娘此言差异,成林是很照顾承珠的,只不过正好碰到了事情,一时腾不出手而已。”
聂青宛道:“有什么比老婆更重要的呢?都是借口。”
云蕾为之语结,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张丹枫道:“他一时没有头绪,先去接待客人,又有什么不对呢?”
聂青宛道:“原先我还有些吃味,可现在看来,我还应该鼓励无求哥哥去追求于姑娘呢!”
张丹枫倒是大出意料,道:“这是为何?”
聂青宛道:“说不定无求哥哥才更适合她呢!”
张丹枫嘴里不说,心里却道:“自说自话!”
云蕾道:“可这样一来,你就真的没指望了。”
聂青宛道:“没有这回事,我也一样不见得有指望,那么为什么不撮合一下他们,让无求哥哥试试看呢?”
云蕾道:“人家可是夫妻!”
聂青宛道:“可他对于姑娘不好,那么来点竞争,让他对于姑娘好一点不好吗?再说如果无求哥哥更适合,那么无疑是更好的。”
云蕾说不出话来,还真没想到她会有这番言论,张丹枫道:“还是先去把承珠找到再说吧!”
他还有另一层顾虑,张翕还小,别让她给这番歪理给带偏了,所以快点打发聂青宛走。
聂青宛道:“好吧,那么我先挑?还是和张夫人一起。”
云蕾笑道:“我还习惯和家人在一起,成为夫妻是缘分,也是修为,来之不易,我可不愿意轻易走开。”
聂青宛叹道:‘话是如此没错,可如果对你不好,在利用你,这般痴情未必是福。’
她没说一个字,云蕾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一席话说完,云蕾都觉得气血纷乱,当下道:“聂姑娘先挑吧!”
聂青宛道:“好吧!”她挑了一处和施无求不同的方向,待她走远,云蕾抚胸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适应这个江湖了。”曾几何时,居然出现了那么多她不明白,不理解的东西。
张丹枫沉吟道:“看来她是个有故事的人,等承珠的事落定,我还是想去听听,看看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云蕾忽然伸手拉住了张丹枫,一副神情紧张的摸样,张丹枫笑道:“蕾妹,怎么了?”
云蕾蓦然浮上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有什么恶浪席卷,会把张丹枫从她身边带走一般,可是没来由地,这叫她怎么说,只得道:“我不适应,这样吧,我带着翕儿从一个方向走,也让我静一下。”
张丹枫柔声道:“你没什么吧?如果真的不舒服,那么就跟翕儿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云蕾摇摇头,她也燃起了一份好胜之心,不想输给年轻人,道:“成林怕是和俞大猷相见恨晚,一聊不可收拾,找承珠的事自然是我们代劳,我也很疼承珠,让我尽一份力吧。”
张丹枫道:“如果太辛苦,就让翕儿跟着我吧!”
云蕾摇头道:“不,别让她烦着你了。”
张翕道:“我哪有烦!”
她还不服气,张丹枫笑道:“听你娘的话。”看到女儿这般娇憨,张丹枫由衷地感受到家庭的天伦之乐,将心比心,也就体会到了叶成林失去妻子的痛苦,知道他难得有机会转移,不用面对这么痛苦的情形,自然免不了沉湎,心情都是可以理解的,既然如此,自己更是责无旁贷。
云蕾拉着张翕的手,道:“跟你爹道别,我们走吧。”
她的心事很奇异,按理说既然担心失去张丹枫,那么就该粘着才是,怎么还各行其是呢?原来云蕾知道自己一向多愁善感,这种心情也是情绪化,过去了就好了,没必要当真,所以她反而要单独待一会儿。
再说,她看到张丹枫结婚多年,对她还是温柔款款,细致体贴,心头也不禁好笑:“大哥一直就是如此,我又何必多加猜疑,自寻烦恼呢!”
她初识张丹枫时,张丹枫叫她小兄弟,她叫张丹枫大哥,结婚后她就叫丹枫,可是情绪一来,忍不住过去的称呼涌上心头,说也奇怪,这一声大哥在心头闪现,过去的种种又如展现在眼前一般,经历了这些过去,对他怎么会不放心呢?所以云蕾更觉得自己多疑,心头反而更安宁,也就不需要再依赖张丹枫了。
张丹枫见她言行矛盾,也觉得莫名其妙,可是少年时的情形又来到心头,他心道:“女孩儿家的心事如同海底针,何必去猜呢!”
这时候又浮上少年时和云蕾相知相恋的情形,眼下回想,只觉得当初的狂风骤雨,如今只是和暖春风,细雨绵绵,别生情趣,不由得心头一甜,如此回想从前,何尝不是一种美好。
云蕾见张丹枫笑得甜柔中带着温馨,心中也是一动,更是觉得安宁,于是推着张翕道:“快走吧。”
张翕道:“爹爹,我跟姆妈去了,你自己保重。”
张丹枫又惊又喜,道:“翕儿,你在说什么?”
张翕道:“爹爹,姆妈!”
张丹枫仿佛见到了至宝一般,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张翕道:“苏州话。”
张丹枫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你几时学会的?”
云蕾也道:“我也在纳闷,你怎么叫我姆妈!”说着忍不住笑出来了,她知道张丹枫祖籍姑苏,可是两人从小都是在蒙古长大(事详见梁羽生着作《萍踪侠影录》),后来虽然在江南定居,可是苏州话都不常说,没想到爱女居然会说父亲的家乡话,这叫张丹枫怎么不大喜若狂?
张翕道:“爹爹有时候在采办苏绣,我跟苏州绣娘学的,她们见我可爱,还多教了一些呢。”
云蕾笑道:“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女儿!”
张丹枫点头认同,道:“翕儿乖,你先跟着姆妈去,回头再学给爹爹听。”
他欣喜之下不禁跟着女儿学起了苏州话,只是他说得还不如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