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蕾嗤笑道:“只怕是倒过来的吧。”
施无求道:“那也不一定,倪紫梦的武功也不在陆世之下。”
云蕾道:“这时节还能看武功吗?”
这倒是的,如果单凭武功的话,倪紫梦也就不用不远千里,登山涉水来找陆世。她要的分明就是复合,根本不死心,这时候就算是武功上赢了陆世,她也会故意输的。
这一层道理不但云蕾清楚,连施无求都明白。
聂青宛网却道:“这一次的情形不同,我在屋里看得心惊肉跳,只觉得师姐和师父动手,那肯定是师姐凶多吉少。”
话音未落,云蕾道:“和我想的一样。”
聂青宛道:“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帮师姐,按理说怎么着都该去帮一把,但是,师姐很明显不想我介入,我帮她事小,就怕帮了之后反而不美。”
施无求道:“你还是离开吧,看你这样都累,无缘无故地被折腾。”
张丹枫道:“这话说得不错。”
聂青宛道:“就在踌躇犹豫之间,忽见师姐衣袖一拂,玉手一探,也不知怎么的,她的手扣住了师父的手腕脉门处,我看得一愣,她的动作也不是很快,但非常准,明明看到的,就是躲不开,我是眼睁睁地看着师父把自己的手腕往师姐手上送的。”
施无求道:“你师姐的武功真是厉害。”
聂青宛道:“那是当然,要不然她怎么会教我呢?”
张丹枫道:“看来你师姐是武学奇才,她的学武天赋比你师父都高。”
聂青宛道:“难怪那时候我见了师父就害怕,而师父对师姐的话言听计从,没有不答应的,我还在羡慕师姐好福气呢,原来是另有所图。”
施无求道:“你师父是忌惮倪紫梦。”他忽然叫道:“难道说你师父故意设下局来害你师姐?”
聂青宛道:“怎么说?”
施无求见她真是不解,心中还不禁有些得意,道:“一山难容二虎,你师父早就有意排挤你师姐了,这才用感情来毁了她。”
聂青宛道:“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施无求道:“听不懂。”
聂青宛道:“师父的心量是不大,可要说他存心害师姐,又有些不像。”
云蕾道:“不错,要不然他干嘛月夜来祭奠你师姐呢?如果有心相害,你师姐死了,他应该开心才对,何必多费事儿呢。”
张丹枫道:“你师父也在成长之中。”
聂青宛还是听不懂,道:“成长?”实在难以想象,这两个字会用在她师父身上。
张丹枫道:“不错,别看你师父比你大一辈,按理说他应该什么都懂才是,可是他也有本身的局限,他的心量小,眼界也小,所以他在宏图大业与儿女私情之间徘回不已,这才出现了前后矛盾的言行。”
聂青宛道:“他还徘徊不已?”说出来是难以置信,要不是和张丹枫接触后,对他产生了信任,聂青宛会对这种答案嗤之以鼻,看也不看的。
张丹枫道:“别以为大人就什么都懂,什么都不怕,大人要承担责任,心里还是有脆弱的。所以在陆世心中将剑阁派发扬光大的宏图大业与对你师姐的依赖倚重,欣赏和喜欢之间,他始终搞不清楚界限,也不曾有所取舍,心里一片茫然,见到什么都是好的,也都是要的,眉毛胡子一把抓,没有规划,这才会矛盾不已。”
聂青宛想了一想,道:“不错,他只知道要发扬光大,可是怎么去做,他从来没有规划。”
张丹枫道:“什么都是欲望,他是从欲求出发,绕来绕去,也都在欲求这个圈子里,叫他怎么步调清晰呢?心思都是一片混乱,自然步调也乱七八糟。”
聂青宛道:“发扬剑阁派是他要的,师姐也是他喜欢,都是他想要的,除了想要的,其他的他就茫然了。”
说到“茫然”两个字时,聂青宛有所停顿,她是迟疑的,在她内心而言,她还是排斥着师父陆世,可是被张丹枫的分析感染,她也忍不住从客观的角度去看这件事,因此最后还是用了不带感情色彩的字眼。
张丹枫道:“既然要发扬剑阁派,那么他就是掌门,掌门是有责任的;作为师父,他有权教导你们师姐妹,同时也有义务保护你们,可是他没有这种想法。”
聂青宛道:“他只挑对他有好处,而且是简单的来做。”她叹了一口气,道:“难怪他武功再好,我也不觉得钦佩他,对他不服。”
张丹枫道:“那是他德行有亏,原也怨不得你。”
聂青宛道:“可是师姐既有可怜之处,又有可恨之处。”
张丹枫道:“你师姐的事情,我同意无求的看法,是麻烦的很!”
施无求道:“别叫得那么好听,我们不熟。”
聂青宛道:“师姐一把扣住了师父的脉门,师父啊的一声,叫声甚是痛苦,只见风中师父的衣袖不断的飘舞,就如当日的大雪纷飞一般,可是师姐的手稳定得很,就这么扣着,不一会儿只见师父额上黄豆大的汗珠沁出,他的衣袖也在颤抖。”
施无求道:“这下好了,可以没事了。”
聂青宛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忽然师姐叹了一口气,叫了一声陆郎。我吃了一惊,倒不是她的呼唤有多么缠绵,而是她脱口而出,好像和师父已经是夫妻了,再也不是师徒了,这一刻她的胆子大了起来。”
张丹枫道:“能及时释放自己的感情,也未必不是好事。”
聂青宛道:“但我就觉得别扭,她叫师父,我也觉得别扭,叫陆郎,更觉得毛骨悚然,我打从心眼里不认为她该那么叫。”
张丹枫道:“连你都那么想,恐怕事情又不得停歇了。”
施无求道:“这事儿怎么会完呢,不死不休,死了也未必会完。”
云蕾奇道:“这又是怎么说?”
施无求道:“肯定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别说是旁人,就连我自己听了,也是一会儿觉得倪紫梦是对的,一会儿觉得她应该放下,总之自己的情绪都会跟着这个故事而上下起伏,更何况人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