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呐……我的天呐……居然还能见到一枚崇宁通宝,真是老天开眼。”
一旁四个专家见钱教授如此失态,纷纷围了上来,可术业有专攻,在古钱币的领域里钱教授的学问足以甩他们八条街,围上来也只是凑个热闹而已。
“钱教授,您也别光顾着自个儿欣赏啊,也给观众朋友们解说一下,这枚铜钱有什么名贵之处。”
主持人在杨导的提点下向钱教授发问道。
钱教授现在激动的心情也稍稍平复了许多,他郑重地翻出两只白手套戴上,摊开一只手将铜钱放在手心里,另一只手向摄影师招了招手。
“来来来,给个特写,这可是一枚‘御书钱’。”
摄像师立刻上前来将镜头的焦点对准了手心里的铜钱。
“钱教授,什么是‘御书钱’,您给观众朋友们解释一下。”
主持人趁热打铁追问着,要是平常这样询问这些专家,人家早就不耐烦了,趁着钱教授兴致很高,多挖点料出来。
“金口玉言,亲笔御书,指的就是皇帝说出来的话,写出来的字,这枚铜钱上的钱文,正是宋徽宗赵佶所书。”
钱教授用两只手指将铜钱捻起在摄像机前正反翻动着,让大家看清楚铜钱上那四个大字。
“大家看,这字体清秀骨瘦,银勾铁划,正是宋徽宗赵佶名闻古今的‘瘦金体’,这铜质,正是胆水炼铜法特有的铜色,初步断定,这枚崇宁通宝,应该是一枚真币,当然还需要辅助一些鉴定手段才可以下定论。”
今天上来的藏品,专家们都是纠结半天才会给出结论,只有十拿九稳的才会直接下定论,有时候摸不准也会把话说的模棱两可,随时可以撇清责任。
钱教授的话虽然没有那么确定,那是处事圆滑,万事留一线,万一出岔子也好推脱,听他的说法,这枚铜钱至少有七八分的可能性是真品,就值得买家们去争抢一番。
听到下面人群中传来的议论声,钱教授对主持人说道,“我只是以我从业三十年的经验来判定,当然我们还可以去做一个碳十四的检测,这样能够更精确的确定这枚铜钱的年份。”
“那价格呢,您觉得,这枚铜钱的大概价位是多少?”主持人主持过多期鉴宝节目,知道不论是观众还是收藏家,最关心的事情就是藏品的价格,这是个最直观的价值体现。
钱教授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五年前曾经在香港苏富比流出一枚崇宁通宝,当时拍出了630万的高价,除了国家博物馆的馆藏之外相信只有那一枚在民间被收藏,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一枚。”
钱教授不紧不慢地说着,台下众人都被吊足了胃口,都在等着钱教授的下文。
“考虑到五年时间的价值增长以及这枚的品相比之前那一枚更好,我觉得如果是拍卖会的话,应该能拍出七百到九百万不等。”
台下众人听闻倒吸一口冷气,古钱币就这么值钱?一枚铜币居然能卖上近千万人民币的天价,相信过了今天,这个圈子会掀起一股古钱币的收藏风。
那些买家都站起身来直勾勾地伸头张望着,他们虽然有钱,但要想买那么一份与众不同也不是那么容易,如今出现了国家博物馆藏级别的宝贝,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着要参加竞拍,图的就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好了,非常感谢聂先生提供的藏品,也非常感谢钱教授的点评,不过我要在这里提醒大家,鉴宝栏目所提供的参考价格是专家们经过市场调查和经验得出的,仅供参考,那么……我们今天的节目到此结束。”
随着主持人宣告结束,在座的都纷纷起身准备离开,龚老招呼聂风一声,用手指指了指地上的那个布袋,里面装着被砸碎的玉瓶,又指了指楼上,示意聂风跟上来,起身向门外走去。
聂风将那枚铜钱贴身收好,现在距离晚上的拍卖会还有段时间,随身带着将近一千万东西跑来跑去,万一被偷被抢了,他的神经还没那么粗壮。
他拎起袋子追着龚老上楼去了,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有嫉妒,有羡慕,有敬佩,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氛,毕竟不是谁面对一千万都能旁若无人的。
等到离开会场,龚老气呼呼地在前面带着路,只见他面色愈加愤怒,喘息越来越重,大步流星向套房走去。
打开套房的门一看,之前被架出去的莫老板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龚老三两步绕过他,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定,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
“我警告过你们了,还敢拿假货出来丢人现眼,非得在这种时候出事,还嫌不够丢人吗,你是怎么想的?”
莫老板见龚老盛怒赶紧解释,“龚老,我冤枉啊,我要知道是假的哪敢往上送啊,我又不是活腻歪了,您的话在咱们圈子里就跟圣旨似的,谁敢不听啊。”
“你的那个瓷瓶,我已经叫小聂当着大家的面砸碎了,相信能挽回些我们的名声,你要是想找我赔偿,尽管来就是,至于你,明天把店盘出去吧,。”
龚老骂了半天口渴了,管家适时递上一杯茶来,清新的茶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莫老板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声音,龚老这是要断他的生意,要将他撵出这个圈子。
“不要啊……我也是瞎了眼了收了这么个假货回来,还差点坏了大家的事,龚老你给我一次机会吧。”莫老板一边哀嚎着一边膝行着向龚老爬去,龚老仍然淡定的喝着不理他。
莫老板心都在滴血啊,瓷瓶砸了也就砸了,辛苦几年赔掉的钱就能赚回来,可是还想在古玩行混就不能得罪龚老,否则谁还敢做自己的生意,他这种大佬封杀自己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其他人都是一脸冷漠地看着莫老板在那干嚎,只有聂风眉头微皱,有些不忍的样子。
“怎么,看不下去啦,做我们这行心狠手黑的人海了去了,也没见谁遭报应的,难道你忘了他刚刚对你咆哮的样子,要不是你发现这瓷瓶是柳飞烟仿制的,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你了。”
聂风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个意外杀出来的柳飞烟是什么人啊。
“对了杜叔,柳飞烟是谁啊,我刚刚看龚老的神色,似乎是知道来历,你知道吗?给我解释解释。”
“柳飞烟,算是咱们半个行内人,她从不倒卖古玩只喜欢仿制古玩,尤其是瓷器,她精心雕琢的物品都是以假乱真的精品。”
“不过听说她现在移民到新加坡去了,不知怎么又流回来一件仿品,居然把京里的专家都骗过了,还好被你发现了,不然这人就丢大了。”
“小聂……小聂……”,聂风和杜叔躲在人群后面嘀咕呢,忽然听到龚老的呼唤声,赶紧破开人群走上前去。
“龚老,您有什么吩咐?”
龚老端着茶碗冲着跪在地上的莫老板努了努嘴,“他刚才辱骂你的,我现在给你机会找回场子,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这个人还是两说呢。”
莫老板听了吓得魂飞魄散,福至心灵般想到,看龚老对聂风百般照顾,若是去求聂风,也许还能有条活路。
“聂兄弟……啊不……聂小爷,你就发发善心,原谅我吧,我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我是有眼无珠啊。”
莫老板趴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聂风,只能寄希望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小伙子能稚嫩点相信自己,现在自己只有忍气吞声了。
聂风心中想到,莫老板毕竟算是古玩行的老人,若是让他欠下一个人情,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龚老,莫老板也是被人骗了,我相信他如果知道这是假货,绝对不会往上送的,对于同为受害者的他,我觉得还是要宽容一些。”
看着莫老板那对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聂风,龚老厌烦地挥了挥手,“看在小聂的份上,这次放过你,滚出去吧,这阵子安分点,别再出什么纰漏了。”
莫老板连连称是爬起身来,谢过聂风和龚老,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小聂……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龚老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只有聂风懂他的意思,斟酌了一番开口说道。
“我这是为了大家,更是为了我自己,那些买家都在看着呢,要是他们认为晚上拍卖会上还会有假货,相信谁也不会用心去竞拍。”
龚老遗憾的摇摇头,“你要知道你这么做,算是把那个陶教授得罪狠了,别看他现在没说什么,等他回京里还不知道怎么诋毁你呢,他也要保住自己的名声。”
聂风不屑的笑了笑,“他在京里做他的专家,我就在这儿混混,怕他做什么。”
龚老见他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笑着摇摇头,还是太年轻啊,琢磨着自己还有些老交情在,等得空了走动走动,那陶教授应该不至于太过为难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