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野牵起小姑娘的手,问:“累不累?”
曲慕歌看了一上午,眼睛的确有点酸,她揉着眼睛点了点头。
顾南野站起身,说:“那我们出去转转。”
曲慕歌缩了缩,没动弹。
外面下了大雪,冰天雪地的,她就想宅在屋里,于是说:“侯爷毕竟是外臣,虽然奉旨入宫,但还是不要到处转悠的好。”
顾南野说:“给你准备了一个新年礼物,不想去看看?”
这下子,小姑娘立刻就起身了,连忙喊环环取斗蓬和暖手炉来。
顾南野领着她穿过乾清门向外朝走去,两人走了极远,一直走到武英殿旁边的皇家校场。
曲慕歌不解的看向顾南野,问:“侯爷送我的礼物在这里?总不会是要送我兵器吧?”
顾南野笑着说:“女孩子舞刀弄枪的不合适,你也没必要。”
他牵起她的手,带她走进校场里的马场,将两根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唿哨,冯虎便牵着一匹白色的小马驹溜达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冬天的原因,这匹小马驹身上的毛非常厚,随着它昂首踏步,毛发一抖一抖的,憨态可掬,非常讨喜。
曲慕歌开心的跑上前,小马驹也不躲,任由她抚摸。
“送给我的?”
顾南野跟上前,点头道:“嗯,送给你的坐骑,喜欢吗?”
“喜欢!它叫什么?”
顾南野说:“它是霜天的崽,不到半岁,还没有给它取名字,现在它是你的,你来取。”
曲慕歌眼睛一亮,自己的坐骑,竟然是顾南野坐骑的崽。
她不由得想到了顾南野昨天逗她喊“爸爸”,这个人真是坏。
她努力撇开奇怪的念头,想了想说:“那就叫明月吧。”
霜天明月,对于白马,挺合适的。
“上次你就想学骑马,今天正合适,来,上来试试。”顾南野将缰绳交到曲慕歌手上,告诉她怎么上马,怎么坐好,怎么策马。
教了不一会儿,顾南野就发现端倪了,问:“你会骑马?”
曲慕歌前世懒得很,不喜欢运动,跑步、球类运动碰都不碰,只喜欢骑马和滑雪。
这两样还是因为照相很酷专门去学的。
“会一点,但是不敢跑起来。”
有了基础,顾南野就放心多了。
他从马厩里又牵了一匹马出来,自己骑上后,带着曲慕歌慢慢的跑着圈。
跑了会儿,马场又来了一个人,三皇子李佑翔。
李佑翔虽只有十多岁,但已能骑高大的成年马,只是用了特制的马镫。
他发现了曲慕歌,惊讶的策马上前,问道:“三皇姐,你也骑马?”
曲慕歌因这半年时常去长春宫与向贵嫔商量后宫内务,与李佑翔还算熟悉,也知道向贵嫔不喜欢三皇子骑马打仗、舞刀弄剑的,一心想把儿子培养成谦谦君子的书生模样,但李佑翔完全不配合。
曲慕歌勒马停下,说:“你母妃不是不让你骑马吗?你怎么又溜来了?”
李佑翔道:“北五所今个儿提前放假,我就来跑两圈,三皇姐一定要帮我保密,你难道忍心让我肿着屁股过年吗?”
曲慕歌不由得笑了,说:“那你当心些,向贵嫔也是怕你摔了。”
“知道了。”三皇子李佑翔应了一声,稍微有点犯怵的偷看了一眼一直未说话的顾侯,匆匆策马跑开了。
曲慕歌见顾南野神色不愉,连对皇子的礼数都没有做足,便问:“三皇弟虽然不爱读书,但本性不坏,你为什么对他有成见呀?”
顾南野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后说:“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吃多了冷风,小心病了。”
曲慕歌若有所思的看看他,又转头看看在马场上驰骋的李佑翔,不禁开始为这孩子的未来担心。
腊月廿八下午,大皇子李佑显把二皇子李佑斐从天津卫行宫接回,赶上了晚上的家宴,皇上、太后、妃嫔、皇子、公主,悉数参加,连出嫁的大公主李慕缦也回宫了,只有嫁到开封的二公主李慕莉没有回来。
雍帝在家宴上下诏,封大皇子李佑显为庆王。
皇子大婚前接受封爵并独立建府是规矩,众人并没有太过惊讶,纷纷恭喜大皇子。
但李佑显在接了圣旨之后,脸上却有些不快。
他在去天津卫接人之前,礼部就在商议他的王爵封号,他是希望能争取到“仁”“贤”“惠”“德”这样的封号,并去不少大臣那里走动,希望能敦促皇上把封号定下来。
没想到,最后还只是落了一个“庆”。
一个中规中矩,对他本人没有任何褒奖的封号。
封赏完李佑显后,雍帝又下了一道诏,封二皇子李佑斐为“悯王”,并赐云南永昌、永宁二府为封地,开春即可前往封地。
曲慕歌看向对面的二皇子,十四五岁的少年,比去年瘦了不少,个子也不见长高,神情更是畏惧,跪下领旨的时候还在不停咳嗽,站起来还要靠人扶一把,全然没了在左贵妃身边的恣意模样。
她无声的叹息了一下,有些不忍。
不管左贵妃做了多少恶,到底孩子是无辜的。
二皇子的封赏更像是一道流放令,但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好事。
独立建府后,他就有自己的食邑,有自己的府臣,比被丢在天津卫行宫里,要有保障多了。
皇上到底仁慈,不想看着他小小年纪就客死他乡。
封赏完两位皇子,大家纷纷道贺,但两位新王,都没有表现的太过开心。
曲慕歌也在大公主李慕缦的带领下,随众姐妹一起去给大皇子和二皇子道贺。
李慕缦年龄与大皇子相仿,比其他皇子公主大六七岁,以前是看着李佑斐长大的。如今见弟弟小小年纪就只剩一副病躯,心中十分心疼。
李慕缦劝止道:“冷酒伤身,二弟保重身体,就不要饮了吧。”
李佑斐晒然苦笑,道:“我这身体病习惯了,没什么要紧。好久没有见到兄弟姐妹们,今日这么热闹,这杯祝酒,肯定是要喝的。”
他仰头饮尽,刚吞到一半,就连连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