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如今在公堂之上,肖恩也仅仅只是一介讼师,说白了与他任聪花钱雇的赵之迎没什么两样,任聪竟有沾沾自喜起来,厚颜无耻回道:“是有如何?我任府家规岂容他人指手画脚?”
只等话说完,忽如其来的凌空一脚便将任聪踹到了地上。
任聪像是烂泥一样地趴在了地上,呼嚎一阵,“是谁!是谁!”
“誉王殿下来此,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誉王殿下恕罪……”
誉王殿下!
任聪刚要回头,姜和昇又是凌空一脚直接踏在了任聪的背上,对着要行礼的众人道:“不必玩那些虚套!”
姜和昇这几年一直在边关,从未见过任聪,更不知任聪的身份。
姜和昇转而便加重了脚上的力度,踩着任聪扭动着脚尖,俯身,邪笑问道:“本王竟是不知有人的家规远超于我姜家的王法,竟以恶行为荣,这是谁家的门第?”
如临大敌的压迫感早已让任聪不知东南西北,他如同一只乌龟一样试图爬出姜和昇的束缚,可姜和昇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凭他任聪的几下“划水”如何能挣脱。
姜和昇对待不顺眼的人根本就不会谈什么好脾气,猛得又是一踩,残酷的脸色言辞凌冽,“说说看,你这是谁家的门第?”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誉王殿下恕罪呀……小人是京城家中盐商任……家。”
姜和昇嘴角轻蔑一笑,脚抬了起来,“原来是盐商……”
真是脏了自己的鞋!
“正是正是……”任聪连跪带爬地站了起来,听着姜和昇略有些舒缓的语气,自以为能让姜和昇礼让三分对待,便继续说道:“小人久仰誉王殿下盛名,今日有幸一见……”
竟是来拍马屁的这一套,在场之人谁看得起任聪?
“宋大人,”姜和昇却是一点儿也不理会任聪的言辞,反而是看向了高堂之上的宋一问,“本王也是无意闯入,恰巧听了个前应后果,打扰了宋大人审案,大人不会怪本王吧?”
越是笔直的竹子遇到风雨时便越是容易折断,一向圆滑的宋一问自然也不敢冒犯到姜和昇的头上。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那今日之事宋大人怎么看呢?”
诶诶诶诶诶……
话题什么时候转到宋一问这里了?
宋一问也不敢轻易断定姜和昇的念头,“下官拙见,还请誉王殿下赐教。”
“谈不上什么赐教,”姜和昇摆了摆手,看了一眼肖恩,幽深的眼睛露出黑暗的厉色,“只是此事本王到底是站在肖恩一头的,结果如何?宋大人自己定夺。”
肖、肖恩?
宋一问竟然不知道肖恩还与姜和昇认识,越发有些好奇肖恩的讼师身份。
比宋一问更加惊讶的是任聪和赵之迎,谁也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讼师竟然会得誉王殿下青睐,此事岂不是更没了胜算!
“你来说说看,”姜和昇走到了肖恩身侧,“奸污女子应是什么刑罚?”
……
等井春醒来时,已然是黄昏,井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竟是没想到自己能睡那么久,可那落日的余晖无不提醒着井春现在的时辰。
桌上还放着一瓷碟的冰块,已经化了一半了。
姜和瑾挥动的扇子地向自己方向移了些,为的是不被井春察觉到自己为她扇风的举动。
井春朦胧的眼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迷离地环顾四周,半响才确定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醒了?”
“嗯,”井春动了动脖子,“我睡了好长时间。”
姜和瑾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你不是说酒酿丸子助眠吗?”
“是助眠,但这一整天的……”井春向着冰块的方向贴近了些,“好凉啊……”
“我就不信到现在了那个姜和昇……”井春话刚说出口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的地方,“我说的是是誉王殿下……”
“我就不信到了现在誉王殿下还能在京兆府待着,”说着,井春便站起身子,“我得回京兆府看看,今日这场官司可重要了。”
姜和瑾微微抬头,淡淡道:“我让人送你过去。”
“不用,”井春一笑,掩饰着心中的忐忑,“我现在的精神好得好,跑这一趟不碍事。”
酷暑难消,井春拿了块冰,攥在了手里,“你也不必等我回来,等事情结束后我就直接回黎王府的。”
井春连带着跑下了楼,她得用一种极为饱满的心情迎接将要面临的事情,可能会是沉重,也可能会是喜悦的事情。
即使如此,邻近京兆府时,井春还是踌躇了几步,时不时张望着,生怕姜和昇还没走,被其抓了个现行。
“井工!”
张若怜身后忽而的一声惊呼让井春陡然一震,就连心跳都满了半拍。
这个份上,井春最经不得吓的。
“井工,你怎么现在才来?阿诺姑娘的官司可都审完了。”
“怎么样怎么样?今日官司怎么样?”
张若怜笑道:“平日总见得井工波澜不惊的,如今也着急了?”
“张工可别打趣我了,结果到底如何?”
“井工,你就对肖公子这么没有信心吗?”
“胜了?!”
张若怜双手交叉环抱,“自然!”
“也就是说,我可以继续留在京兆府了?”
“那是一定的,你是没瞧见肖公子的出众,硬是让任聪的讼师毫无还嘴之力……誉王殿下也帮了不少忙……”
原先还是欣喜的井春在听到姜和昇的名声后神情瞬间严肃,“誉王殿下?他也在公堂之上?”
“是啊,说起了,今日誉王殿下点了名要见井工呢,不过你不在,他也待到中午就走了,井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井春反客为主,“那誉王殿下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
“没有,只说要见你,宋大人一时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井工,到底是个什么事情?”
一个寻常的画工竟然让堂堂的誉王殿下等候多时,这多少有些让人觉得奇怪。
井春有些犹豫,她不想在这件事情说谎,可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就说出自己与誉王殿下之间的关系……
见井春为难的样子,张若怜虽是好奇,但并没有逼着井春说些什么,只道:“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井工也不必多说,免得又是心烦,不如我与井工说说今日审案如何精彩?”
“好啊,”井春笑道:“那我请张工喝茶?”
张若怜回道:“不必那么麻烦的,画室里我晾好了凉茶,井工,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