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一晚上都没回来,兰姑姑担心得不得了,将能够与井春在一起的的人都想了个遍。
可兰姑姑也知道,井春没有什么可以深交的好友,惟有几个在京兆府的熟识还都是男子,自然不会贪玩忘了时辰。
此事不易外传,兰姑姑也不敢轻易向井统昌帮忙,兰姑姑能想到的也仅有姜和瑾一人。
一早,兰姑姑便去了黎王府,好在上次因为井春以死相逼的时候见过,吕池认得出这人是井春身边的姑姑,便了解的来龙去脉。
虽是不知道井春去了哪里,但吕池也只能先安抚兰姑姑,先让她回井府等着,若是井春回到了井府自然是皆大欢喜。
吕池也不敢怠慢,急忙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姜和瑾。
“她一晚上都没回家?”
“是。”
“兰姑姑说这件事情也是头一次出现,兰姑姑也没敢声张,便来问问是不是和您在一起……”
姜和瑾陡然合上了书册,他得承认他的心有些慌了,井春的确不是夜不归宿之人,她不是捕快,京兆府在忙也不会让她忙到熬夜这种情况。
“她的好友呢?也去找过了吗?”
“兰姑姑说井小姐刚回京城,没有什么深交的朋友,几乎是不大可能留宿在谁的家中,而且这也是自井小姐回京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
姜和瑾眼神越发深沉,撂下书,道:“备马。”
这是备马,不是备马车,说明其中有着更为深刻的原因。
一出府门,姜和瑾便见到姗姗来迟的陆佩珊。
姜和瑾脸色清冷,似乎也没了往日的温和。
“黎王哥哥,你的身体可还好些了?”
姜和瑾想来陆佩珊毕竟是陆致的孙女,便耐着性子,回道:“好多了,今日本王有事,便不陪珊儿了。”
见着姜和瑾急匆匆地就要走,陆佩珊叫住道:“珊儿昨日见着井小姐,就在城郊外。”
这的确让姜和瑾放慢了手中的动作,继续保持和颜悦色地等着陆佩珊说出下面的话。
陆佩珊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得意,“珊儿亲眼看见的,井小姐在和一个男子卿卿我我的,还说些要逃走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逃婚,昨日珊儿本想来告诉黎王哥哥的,可门口的侍卫告诉珊儿这几日黎王哥哥需要静养,珊儿又怕黎王哥哥听了糟心……”
见姜和瑾没什么反应,陆佩珊娇弱道:“再加上这昨日那棵海棠树竟枯死了,让珊儿伤心了好久,便没了忍心再拿井小姐的事情惹得黎王哥哥糟心……”
枯死了好!
姜和瑾还就怕那海棠树不死呢!想让一棵老树枯死,还真是需要一点手段。
吕池也漠然与陆佩珊身旁的侍卫卢泛对视了一眼,更加确认了当日让飞石乱入的凶手。
姜和瑾静了许久,忽而笑颜道:“多谢珊儿为本王着想。”
陆佩珊见此,微微一笑,回道:“这是珊儿应该做的,珊儿都是为了黎王哥哥着想,黎王哥哥是天底下……”
“但是,珊儿若真的为本王着想,还会挨到这个时候再告诉本王?”姜和瑾打断了陆佩珊的话,眼神也突然冷漠起来。
空气中恍惚间有些冷意,陆佩珊呆愣了一下,嘴角一张一合道:“黎王哥哥这是什么意思?珊儿不明白……”
不明白?
姜和瑾心中蓦然冷笑,他倒要看看这个陆佩珊装到什么时候?
“珊儿是真的想告诉本王,还是想等到井小姐真出了什么事情之后在告诉本王?像逃婚这样严重的事态珊儿不会心里没有一点把握,珊儿能够拖到现在还真的是能沉得住气。”
“我……我是担心井小姐想要逃婚的事是误会一场……”
姜和瑾反问道:“即担心是误会,珊儿也敢拿这种误会的事情试探本王的底线?”
“黎王哥哥……”陆佩珊心中已经了几分慌乱,随即辩解道:“不是误会,不是误会,那男子就是、是井小姐喜欢的人呢?两人若是心意相通,想要逃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井小姐是即将嫁入黎王府的黎王妃,和一个男子卿卿我我?”姜和瑾不禁轻笑几分,“还是逃婚,到底是她眼拙还是珊儿眼拙?”
姜和瑾眼神中充满着蔑视,低眉看着明显有些慌乱的陆佩珊,“还有,珊儿不是知道吗?井小姐才来京城没多长时间,连个人都认不全,除了和本王心意相通还能和谁心意相通,珊儿在此红口白牙地嚼舌根不会觉得有辱世家清白吗?”
这话说得越是冷静,就是越让陆佩珊感觉到了难堪。
在这么下去,陆佩珊在姜和瑾心中便就是一个在背后乱嚼口舌之人。
“我没……”陆佩珊欲图解释什么。
姜和瑾已经看透了陆佩珊的把戏,瞥过眼去,“那株海棠树不让珊儿伤心了好久,可难为你了?死了一天,就能笑得出来。”
陆佩珊一时间如同见到一个极其可怕的怪物一样,太过于陌生,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切换自如。
明明、明明上一秒还在跟着自己笑着说话的。
“珊儿最好说实话,是自己亲眼见了井小姐,还是自己眼拙认错了人?”
这话音的生冷绝对是在威胁陆佩珊,明显是让陆佩珊说出实话。
陆佩珊也不是个傻子,她若是说亲眼见了井春,那井春后续是死是伤,陆佩珊都是一个目击证人,况且现如今陆佩珊是知道井春的下场的,万一井春真的没命了,作为目击证人的她自然与井春的伤亡脱不了干系。
可她明明原先是打算那井春的事情来博取姜和瑾对自己的好感,让姜和瑾厌恶井春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的。
陆佩珊虽然是不甘心,但还是得忍着一口气,道:“那就是珊儿看错了,那人并不是井小姐。”
很好!
最好是你看错了!
姜和瑾眼神却是十分不屑,“兴许现在才是珊儿正是伤心的时候,本王就不多打扰了。”
话里话外没有丝毫的怜爱,往日的画面浮现在陆佩珊的脑海,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面前这个人竟是一想温和的黎王哥哥,如今却是厉色万分。
陆佩珊略有些小心翼翼,却又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强撑着笑容道:“黎王哥哥真的病糊涂了,都开始说些胡话了……”
姜和瑾却是笑而不语,眼神中却格外阴冷,如同在一处深不见底,不见日月的幽洞之中,潮湿,阴寒,只有阴暗的窥探。
“驾”的一声,马匹奔动着蹄子,没有不告而别已经算是给陆佩珊留了情面。
卢泛见此,只是微微侧头,压低了声音,问道:“主子,是否还需告知黎王殿下井小姐下落?”
这卢泛也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一击石子打晕井春的人,也是陆致最为得意的帮手,其箭术极好,百步穿杨,拔得箭术头筹。
“她死了才好!”陆佩珊表露凶光,更是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此刻就见着井春死去,“最好死无葬身之地!”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姜和瑾会以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都是井春,这一切都是井春的错!
陆佩珊眼神毒辣,“她不是想着嫁给黎王哥哥吗?我就偏不如她的意,我才不会让她嫁得安心!”
陆佩珊原先想着的是只要姜和瑾说些好话,一举博得姜和瑾的感激,能够像年少时相处,如今这一举恰恰是证明年少的梦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