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嬷嬷还需在黎王府内待个三五日的,时日也不算长,但到底是太后柳氏安排的眼线,说什么也不能露出什么破绽来。
井春也知那是太后安排的教习嬷嬷,原主井春虽是自幼学习礼仪,但宫中的教习到底和平日里的不一样,那几日井春更是回京兆府的机会都没有,只得天天跟着惠嬷嬷练习着宫中的礼节,好在原主是个教养不算差,学习起来都是少吃了不少苦头。
也正是那几日,姜和瑾一直睡在了新房,佯装与井春亲密的样子。
可现实却是井春睡在地上,姜和瑾睡在床上,似乎是约定俗成一般,两人竟连个解释都没有,或许都是能够揣测出彼此心思的人,倒是少了一番争论。
那日晚间,井春受了一整天的教习,刚打算更衣休息,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姜和瑾也有些慌神,连忙将井春地上的被子藏了起来。
井春也平息了声音,喊道:“谁啊?”
“王妃娘娘,是奴婢。”
井春也压低声音支会了姜和瑾一声,道:“是惠嬷嬷。”
见此,井春也打开了房门,和善道:“惠嬷嬷这么晚了,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奴婢是前来辞行的,太后娘娘召奴婢回去,约莫明日午后的行程。”
姜和瑾倒是体谅,道:“那是自然,一切以母后为主,这几日也有劳嬷嬷了,忙前忙后的也没好好招待一番,到底是我黎王府做事不周到。”
井春向来是知道姜和瑾的为人,在外人面前,姜和瑾一直是温和如玉,井春看着姜和瑾含蓄之态,心中不知不屑地笑了多少次。
姜和瑾又岂不知道井春暗搓搓的嘲讽,心中若有所思几分,转而却依旧是一副和颜悦色的笑容,拉人下水向来是姜和瑾的手段。
“细君怎么一脸不悦的?莫不是对嬷嬷的管教不满意?”
惠嬷嬷面上也瞬间凝重了些许,脸上略有僵持,但还是出于身份没有多言。
井春脸上的表情戛然而止,这不是给井春摆了一道槛吗?
井春也随之换了一副和睦的笑容,转而佯装面色娇红,回道:“许是这几日太累的缘故,殿下血气方刚,晚上难免会让臣妾有所劳累……”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对付姜和瑾这种人,井春只能当个狠人。
不仅是井春的脸羞得通红,姜和瑾也顿时面色潮红,他连碰都没碰过井春,井春哪来的劳累?
纯属转移话题、混淆视听。
惠嬷嬷年长,什么事情没见识过,也是与井春相处多日了,惠嬷嬷倒是相信了井春的话,笑道:“黎王殿下身强体壮,精力旺盛,但也不可不顾及黎王妃的身体,王妃娘娘还是新妇,行周公之礼时也多该注意些,若是伤到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姜和瑾刚想解释什么,但看着一众人等的臆想,索性也只是笑笑,便吩咐下人去让厨房做些补汤来,转而便对井春说道:“细君身体不好,可是要多喝几碗。”
井春也不甘示弱,“黎王殿下这几日操劳,也不要忘了补补身体。”
姜和瑾已经握紧了拳头,步步紧逼,“要不,细君试试看?”
什么意思?
井春顿了一下,又听姜和瑾对惠嬷嬷等众人道:“本王和黎王妃有些事情要办,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尔等先行退下?”
几个婢子瞬间反应过来,齐声道:“是。”
临走时倒还不忘把门关上。
看着步步紧逼的姜和瑾,井春也有些慌神,只图一时嘴快,竟忘了“不要惹姜和瑾”这个至理名言。
“姜和瑾,你干什么?”
“姜和瑾?”姜和瑾一时轻笑,他这可是第二次从井春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细君在这个时候喜欢指名道姓了?”
“姜和瑾,我们之间有约定的。”
“本王与细君之间有什么约定?”
这不都是约好的吗?就差拟个合约了。
井春上下打量了姜和瑾一番,有些清瘦却不羸弱,体型修长,步伐稳健,样貌清秀……
等等,打架又不需看脸,井春管他面容清不清秀的。
井春反复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若是硬拼起来,应该还有个七分的胜算。
井春深呼了一口气,已经做好了活动筋骨的打算。
“今日你睡上面,本王睡下面。”
什么?
还未等井春反应过来,姜和瑾便已经抱着床褥走向了地上的床铺。
“本王受过礼教,知道怜香惜玉,这几日你也辛苦,睡床也是应当的,等惠嬷嬷走后,本王会安排一处院子给你,到时候你想干什么本王都不会管你。”
“你……有这么好?”
……
最怕空气的突然安静……
井春瞬间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真的要把床让给我?”
“你不要?”
“要。”
干嘛不要?
姜和瑾转而便吹灭了房间的烛光,安安稳稳地躺下。
井春直楞楞地躺在床上,停缓了几秒,切切实实感受到床的柔软后,脸上露出来惬意的笑容。
果然还是床舒服,被子也是软的,这才叫享受生活。
居安思危,可这样的生活终究不是长久之态。
望着已经躺下的姜和瑾,井春礼貌起来,“殿下,您睡了吗?”
“有话就说。”
“我就是想问问殿下想过以后吗?以后您又有什么打算?”
怎么没有?
“说句实话,我现在还挺替你愁恼的,你说,以我们俩的关系,能走到现在的独处一室已然是不易了,以后更不可能会有同床共枕的局面出现,一夫一妻制你知不知道?就是一个丈夫只能有一个妻子,不能又三妻四妾的,依着你的性子,在外厮混又是不可能的,若是这样算来,那你岂不是连个孩子都没有了?”
姜和瑾听此倒是觉得好笑,戏谑道:“怎么?细君已经开始担心我下半辈子的生活了吗?”
“你们皇家不是最讲究开枝散叶的吗?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哦?那细君说,本王应该怎么办呢?”
“要不……”井春悄悄凑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姜和瑾的面前。
姜和瑾转过身,看着赤脚着地的井春,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人,相较于白日的按部就班,井春疏散着头发,一身素净,一切看上恬淡而又让人宁静。
姜和瑾又岂会猜不透这个人的心思,试探道:“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