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黎王府,井春先是回了自己的小院,还未进门,井春却退了步。
紫杉先生的事情关乎到井统昌,说到底这井统昌是井春的生父,况且自己还是京兆府的人,总不能真的对井统昌的事情不管。
可话又说回来了,要管也不该是她这一个小小的画工来管,左右不过是捕快查案。
两者想法交叉着,一时间井春退退进进,半天没有踏进房门。
思虑再三,井春还是敲响了姜和瑾的书房。
开门的是吕池,似乎有些惊讶井春的到来。
姜和瑾抬了一眼,看着井春还未卸下身上的包袱,自以为井春是有什么要事,“怎么了?”
“我想回趟井府。”
“本王又没拦着你。”姜和瑾垂过眼,在他眼里井春回井府不是什么大事,可姜和瑾转念一想,似乎懂了井春的意图,“你的意思让本王陪你回去?”
井春点了点头,姜和瑾陪着自己回去的话理由可谓是再正当不过了,反正也该是自己回门的时候。
井春也是有几分私心的,让姜和瑾陪自己回去至少能在方芸和井疏瑶面前痛快一回。
姜和瑾没有说话。
察觉出来气氛的压抑,井春想着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京兆府的事情,如今一回来就是让姜和瑾帮忙,即使姜和瑾拒绝也是在情理之中。
“殿下不愿意就算了。”井春没有纠缠,就要告辞。
“明日巳时。”
“你同意了?”
姜和瑾的目光并不在井春身上,手指翻过书页,“又不是什么难事,你嫁过来也有些时日了,也该回府看看,不然倒是显得我黎王府拘着礼了。”
随即,又道:“吕池,你从库房中挑些东西出来,明日送一并送过去。”
“倒也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井春拦住了吕池。
她与姜和瑾可算不上什么真情实感的夫妻,这礼送得让井春心中只觉亏欠。
“我到底是黎王殿下,什么东西都不拿岂不是小家子气了?”
得,姜和瑾既然想要显示出自己的财大气粗,井春也不拦着,左右不是自己出钱。
第二日一早,井春就同姜和瑾坐上了马车,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什么外人,井春也就平常装束,有又吕池在,便也没让乔樱跟上。
也对,是该乔樱休息休息了。
快要到井府的时候,井春听得见门口的吵闹,便趴着马车的窗沿往外看了看。
井府门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京兆府的衙差,领头的便是宋一问。
京兆府的人来这干什么?
井春刚回神时,好巧不巧便与宋一问对视了一眼,吓得井春急忙钻回了车内。
要死要死要死!
宋一问和井春那么熟了,定然能认得出方才井春的眼睛。
姜和瑾看着畏畏缩缩的井春,不明所以,刚准备撩开车帘,却又被井春握住。
此时马车外赫然一声“京兆府尹宋一问拜见黎王殿下。”
井春摇了摇头,眼神中瞒着恳求,示意姜和瑾可别撩开帘子。
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井春绝对不能被宋一问给认出来了!
姜和瑾看着井春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井春平日里一副无畏无惧的样子,如今倒像是耗子见到猫一样,竟是知道怕了。
他姜和瑾就帮她这个忙。
姜和瑾转而将自己的披风裹在井春身上,又将井春拢在了自己的怀里。
井春探出头道:“这是干什么?”
“别动,若是被认出来,可别说本王没有护过你。”
听此,井春也没再挣扎,乖乖地又蒙上了披风,老老实实地被姜和瑾拢在怀里。
姜和瑾也随之拉开了车帘,“宋大人。”
宋一问有意往车内望去,方才明明看见有个很熟悉的眼神就在马车之内,可现在马车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黎王殿下姜和瑾,另一个倒是裹得严实,但不难看得出两人的关系,不用猜也知道此人是黎王妃。
见宋一问的眼神,姜和瑾将井春搂得更紧了,“宋大人今日怎么来此处办公了?”
宋一问回过神,“自然是因……”
宋一问刚开口,却又被姜和瑾的手势噤了声。
姜和瑾低压声音道:“宋大人莫怪,王妃方才倦了,正休息着。”
这个理由可是正好适合用在井春身上,井春左右是不能被宋一问认出来。
宋一问也只得压低声音道:“自然是因为公事,此事与井待诏大人有关,须得井大人前去京兆府做个口供。”
井春听着两人的对话自然知道井统昌应该是和紫杉先生被杀的案子相关。
再怎么说姜和瑾也是井统昌的女婿,宋一问就算不提,但也不能心里没数,便问道:“黎王殿下可是与井大人有什么要事?若是有,下官倒也不着急这一时的口供。”
宋一问是不着急,可井春着急,若是井春与井统昌见了面必然免不了与宋一问交涉,到时候井春的身份可真就显露无疑了。
井春忐忑着,不敢有半分举动,生怕露出什么马脚被宋一问给认了出来。
姜和瑾能感受到怀中少女心跳的律动,也知井春在担心什么,回道:“自然以公事为先,宋大人,请便。”
对宋一问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好事,若真是让井统昌与姜和瑾见了面,两人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呢?依着方才抓人的场景和现如今井府的样貌,宋一问保不齐反被井统昌告了一状,那时在姜和瑾的面前可就难堪了。
宋一问谢过之后,便和众人领着井统昌去了京兆府。
井统昌方才便望见了马车中姜和瑾护着井春的身影,他自知有愧于井春,两人彼此不见也让井统昌坦然了几分。
姜和瑾也放下了帘子,将披风中井春放出来。
等众人走后,井春却觉得已经没有回井府的必要了,毕竟要是相见井统昌在京兆府便可了,想问什么大可在京兆府问个明白。
见井春迟迟未动,姜和瑾道:“你不下去?”
井春收整了一番被披风扰乱的头发,“人都走了,有什么好见的?”
难不成见方芸和井疏瑶吗?她才不想见呢。
“来都来了,不下去不合适吧?”
这话说的好似看井春意见,实则还不是姜和瑾一个拿定主意?
倒不是说姜和瑾心中城府颇深,而是这有始有终的态度的确让井春敬佩。
井春随之撩开了帘子,“行,那就下去。”
井春下了马车,随即便被姜和瑾握住了手。
井春做事生硬,可不如姜和瑾喜欢在表面上做文章,而且还是做全套。井春试着着触手生温的手掌,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切,许是牵手惯了,井春竟没有感觉到半分不适。
这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能呛方芸和井疏瑶一口。
见着身后满目的珍品,井春不由得感叹,姜和瑾对井春没有感情都能做到这个份上,若是姜和瑾娶的是心仪之人,还不知道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呢?
但却没想到井府门口却是静悄悄的一片,又走进了几步,映入眼帘的便是整个井府的颓废之景,不少盆景都被打翻在地,打扫的家仆见井春来了也都是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
井春还以为自己进错了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是井府的大门啊。
怎么?京兆府人来的时候还刮了一阵龙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