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允甘一个白眼翻了过去,“不就是一个妓院吗?丰艾,你害羞个什么劲?怎么?你去过?”
“怎么可能?”鲁丰艾矢口否认道,“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井春却打断两人道:“这种不好的人或者现象很可能指的就是妓院里的人或者风气?”
“这画舫里清一色的男子,哪来什么妓院里的人和风气?我看是去妓院还差不多。”
燕允甘说这话时,鲁丰艾有意注意到了燕允甘,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去妓院?”燕允甘琢磨着,上下瞄了一眼,道:“这不就现成的一位吗?”
鲁丰艾还以为燕允甘说的是自己,连忙摇头,着急道:“我不是。”
“不是说你,我说的是紫杉先生,他不是经常去妓院吗?”
“允甘,话不能这么说的,是,紫杉先生的确井春去妓院,可他去妓院又不是为了寻欢作乐,是为了作画。”
作画?
这是井春不用花钱就能听到的吗?
燕允甘和井春都惊掉了下巴,异口同声道:“去妓院作画?”
鲁丰艾知道,两人定然是想到了别处,脑子里指不定想些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见着四下无人,直接从书柜上翻找着东西,很快,便将一本画册拿了出来,“这画上画的都是妓院的女子,但你们看看有哪个是袒胸露乳的?”
果真,井春翻看着,这画册上的人物各个穿戴整齐,没有丝毫的不妥之处。
“这么说,紫杉先生去妓院真的为了作画?”燕允甘有意将作画两个字说得清楚,甚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鲁丰艾随之收回了画册,道:“不然你以为呢?寻欢作乐?”
燕允甘狠狠地点了点头,“不仅我这么以为,可能整个画舫都这么以为。”
鲁丰艾一阵扶额,想不到紫杉先生死后,名誉竟然会沦落至此。
鲁丰艾解释道:“妓坊中的女子俏丽,比寻常女子更加懂得装扮,身上的配饰也来得精巧艳丽,紫杉先生无妻,想要画出女子娇媚的姿态,也只能去妓坊作画,好好的一个励精图治求画的故事,怎么就变成了寻欢作乐了?”
“可明明有那么一次紫杉先生带着青楼来过画舫啊……而且还有不少同窗听到过一些、被称作刺耳的声音……”
“你听到过吗?”
“没……”
鲁丰艾长叹一口气,看来,这误会不浅啊……
“你说的那次我也在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且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刺耳的声音,分明是讨论的声音,在讨论用何种笔法才能将女子的形态画出来。”
看着鲁丰艾忿色的脸,看来真的是气得不轻,这着实是燕允甘没有想到过的,恨不得直接刨个坑将自己埋进去。
井春也没想到,看来,做人不能被先入为主的思想扰乱。
“这……也没见紫杉先生也没解释过啊……你们也没解释过啊……”
“若不是今日你提起,这些传闻我听都没听过,我看,怕是紫杉先生都不知道你们背后这么说他。”
燕允甘脸色也是尴尬,又朝着画室内的高堂拜了三拜,道:“紫杉先生,多有得罪,改日我定给你烧多些值钱,是烧,用火烧的烧,不是用命捎的捎……”
鲁丰艾见此,被燕允甘气得也没了脾气,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紫杉先生不是那么小气之人,你又这分心就够了。”
井春的心思还是画上,便道:“所以,这只孔雀指的另有其人?”
燕允甘说道:“难不成这画舫中还有谁出入妓院不成?”
这话还真的提醒了井春。
“除了紫杉先生的学子外,还有哪些人见过那名妓坊的女子?”
鲁丰艾思量道:“画舫的先生也应该是见过,毕竟因为这件事情清柏先生还亲自下场为紫杉先生说话。”
随即,燕允甘竟忍不住发笑起来。
井春问道:“你笑什么?”
“方才听你们说有没有谁出入过妓坊,我笑这松筠画舫一直以名誉着称,若是有谁真的干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不就是实实在在的给松筠画舫抹黑吗?赤枫先生和清柏先生定然会饶不了他的,定会将他赶出松筠画舫。”
“允甘!”鲁丰艾厉声道。
燕允甘也知道自己多说不该说的话,便知趣地闭上了嘴巴,继续忙着搬东西的事情。
井春也没多说,也开始着手重新忙活起来,只是将话都记在了心里。
等搬好东西,时间也不早了,燕允甘累到虚脱,自己奔着自己寝房跑去休息。
鲁丰艾便着意送井春出松筠画舫。
“丰艾知道井姑娘力求真相,若怜年少意气,允甘直来直往,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井姑娘多多担待。”
相较于两个幼稚之人,和鲁丰艾说起话来倒是让人舒心得多。
“井春也有不对的地方,今日问了许多,有劳鲁公子解答。”
这一番客套下来,彼此都舒心了不少。
“允甘整日混在我们这男学生里,这才少了些女子的端庄,性格上也没了……”
“等等,”井春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燕允甘是个女子?”
“井姑娘没发现吗?”
“呃……”
女子的香气,胸部的重量,以及没有喉结。
发现了,但没怀疑……
鲁丰艾到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这也不怪井姑娘,允甘一直在我们这些男学生间打闹,别说井姑娘一个外人了,就是我们,也时常忘了允甘是个女子。”
井春一时有些好奇,“那她怎么到这松筠画舫学画的?”
“赤枫先生将她留下来的,赤枫先生的夫人离世得早,赤枫先生也是没办法,便只能将女儿带在自己身边……”
“等等,”井春极力保持自己面部表情的镇定,“你的意思是说,赤枫先生是她爹。”
“怎么?若怜没有说过?”
连提都没提过!
这都是什么身份大揭秘啊!
井春忽而警惕地看向了鲁丰艾,“你和张若怜该不会也是谁的儿子吧?”
“不是不是,我和若怜都是穷苦出生,可没有什么家底。”
听此,井春这才放松了些许,适才想起了,怪不得说道赤枫先生的时候,燕允甘既能肆无忌惮的嘲讽,又会极力大发雷霆的说理,搞了半天,两个人是父女。
既然燕允甘的女子,那她与张若怜的关系岂不是超出了寻常朋友般的亲密?
井春有了一种猜想,问道:“那允甘与张工的关系是不是、是不是……”
“哦,这个,整个松筠画舫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允甘喜欢若怜,但好像只有若怜一个人不知道。”
这瓜来得让井春一脸姨母笑……
看着井春藏不住的笑意,鲁丰艾微微一笑,提醒道:“我们这些旁观者看似清楚,兴许只是在迷雾中看到了自己以为的东西,当局者身处当局,所能感受到的远大于旁观之人,他们有着自己的思考和想法,让不让大雾散去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或许当局者就喜欢身处大雾之中呢?井姑娘是个聪明人,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井春岂会不懂鲁丰艾话中的意思?
井春作为一个旁观者,对当局者的事情最好不要点破,况且,井春对这种云里雾里的瓜吃得更加起劲,她又怎么会不赞同呢?
井春也回之微微一笑,“鲁公子说得对,再对不过了。”
转而,井春就到了松筠画舫的门口,又开口道:“井春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鲁公子能不能告知一二。”
“姑娘请说。”
“来画舫的青楼女子是哪家妓院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南庭坊,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