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倒也没觉得这缺少阳气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这……会死吗?”
井春现如今担心的也只有自己的性命,若是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性命,井春好吃好喝的也就凑活过了。
赵御医兴许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问蒙了,声音静得出奇,他诊过这么多的皇亲贵族,还从未听见有人一上来就问会不会死的。
“这倒是不会。”
井春长舒一口气,续而又补充道:“可是要喝什么药的?”
“倒也不用。”
“那该怎么治?”
“最好的方法便是补阳。”
“补阳?”
“食疗即可,当然,外补更好。”
“怎么说?”
赵御医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殿下可听闻过沉香木?”
姜和瑾眼神微微收了几分,他怎么没有听说过,天山雪莲被盗后,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礼物送过去,姜和瑾便花了重金买了一块沉香木送给太后。
如今赵御医问起这个,指不定心里有什么主意。
姜和瑾一副和善道:“自然听闻过,这沉香木一两沉一两金,其香气清淡,具有补五脏、益阳气,暖腰膝,治咳疾之效,倒是一件稀罕物,本王有幸卖过一回送给太后庆生,之后便再没遇见上好的沉香木了。”
赵御医一听,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上前道:“老臣倒是有个好友,也是个大夫,手中正巧有一块上好的沉香木,若此人归了太医署,这东西自然也就能名正言顺地为王妃娘娘治病。”
井春不禁双手插怀,她算是听懂这赵御医话里面的意思了,她就说,平日里不见得有人夸自己贤德,怎么今日治个病倒在倒在姜和瑾面前说起爱妻心切之词,说白了不就是借着姜和瑾的病情用一块沉香木换一个太医署的位置吗?
这铺垫打的还不能让姜和瑾拒绝,若是拒绝了,反而显得姜和瑾吝啬了。
果然是有备而来,姜和瑾的眉目见依旧平和,可心中如何就是另一说了。
他向来和气,可就这和气在外人看来却是一个软柿子,这赵御医是准备好了要来这给他的这位好友谋个太医署的位置了。
“老臣为了殿下的急症可是下了不少心血,黎王殿下一句话的事罢了,况且这可关于黎王妃的身体……”
敢情这是拿井春当工具人吗?
井春还真不喜欢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图谋自己富贵的人,这赵御医不久明摆着借井春身上的病症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可井春又岂是那种任人摆布之人?
“若是补阳的话,”井春一语便打算了赵御医的话,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姿态,“我倒是有个法子,可比赵御医的法子省力了不少……”
姜和瑾倒也配合,清了清嗓子,含笑道:“细君大可说来听听。”
“臣妾是想到,这初夏时殿下有意休养身体,便与臣妾分寝而眠,原先臣妾还好好的,可一与殿下异床分房而眠,臣妾便是阴盛缺阳,臣妾心想,女子属阴,男子属阳,定是分寝而眠才来的此症,正是如此的话,倒也好调理了,阴阳调和食补是一方面,多补给男子的阳气是另一方面。”
井春有意靠近姜和瑾些,“索性,这几日臣妾便搬回殿下寝房,一来能照顾殿下,这二来,殿下身为男子,自然阳盛,定能补给臣妾,赵御医,您觉得这法子可行吗?”
可不可行?
赵御医也微微有些傻眼,也不知这井春是有意还是无意,原先的计划很明显是被她搅了局。
赵御医只得讪讪笑了笑,试图挽救道:“这法子自然是好,只是殿下身患咳疾,恐怕这阳气……”
“赵御医的意思是殿下阳气不足?”
井春暗有所指,明显是摆了姜和瑾一道。
这话赵御医怎么敢说,急忙跪地道:“老臣不敢、不敢。”
看着对方慌张的样子,井春心中像是莫名出了一口恶气一样,补充道:“殿下出生皇家,皇家自有真龙天子保佑,阳气盛然。”
“可,这也不如沉香木来的方便?”
“如何不方便了?”井春反问,似乎又觉得自己声音大了几分,便刻意细语道:“身体需要细细调养,这沉香木纵然有用,却也不及黎王殿下在我身边踏实,既然有黎王殿下陪伴,我又何须这沉香木呢?”
井春这是铁了心不让赵御医得逞,几番话下来,赵御医支支吾吾地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姜和瑾也是适时出身,看着赵御医为难的样子心中竟痛快了一场,便道:“赵御医,本王觉得细君说的有理,况且本王要需要细君在身边伺候着,便免了那沉香木,倒也劳烦赵御医费心了。”
赵御医也是没想到姜和瑾会赞同井春的提议,一时间竟没有答话,只得应承道:“殿下……言重了。”
赵御医再留下就不礼貌了,直接借着写方子抓药的理由离开了姜和瑾的寝房。
井春看那赵御医灰溜溜地离开,心中自在了些,漫不经心问道:“这沉香是不是真的贵?”
“自然,一个块沉香木轻者百金,重则上千金。”
听完,井春砸了咂舌,竟不免叹息了一声。
许是猜心思猜惯了,姜和瑾竟莫名地问起了井春,“怎么?你想要?”
井春摇了摇头,一脸可惜道:“倒也不是,只是想起井疏瑶曾打算送给沉香山子给你的,但被温司衣驳了回去,当时我还暗中嘲笑了井疏瑶,可如今看看,怕是自己错过了百金的享受。”
姜和瑾眉头微蹙,又不忍咳嗽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
“我未出阁前的事了,我记得当日温司衣来为我制定嫁衣,对了,那日我还送给你一个笔卷,里面有大小七支笔来着,想起来了吗?”
若是这么说,姜和瑾还真记起来一些东西,自己的确收到过温司衣送过的一个笔卷,但又忘了放在了何处,好像交给了吕池。
井春见姜和瑾半天不说出一句话来,心里也知道,姜和瑾自然看不上那样的俗物,一个笔卷罢了,捻了一撮尚且潮湿的头发,道:“罢了罢了,想不起就罢了,反正那笔在你手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井春忽而又想到那赵御医当面要官的样子,说到底还不是姜和瑾刻意保持着一个和善的面孔,也不让人忌惮些,自然让人想挑个软柿子捏,便微词:“我若是殿下,把他从太医署革职查办都是轻的。”
这话姜和瑾也是听出来井春暗里的嘲讽,却道:“今日不是有细君为本王出头吗?”
“出头得了一时,还能出头得了一世不成?”
井春晃了晃自己的衣袖,便朝着门口走去道:“至于那一时说的话也不过是对付赵御医的托词罢了,殿下的寝殿我不住也罢,我想,殿下也不愿日日醒来都见着我这张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