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是玩笑话呢?”井春见着李捕头信以为真,便深沉地拍了拍李捕头的肩膀,“女怕嫁错郎啊,我既然相中了黎王殿下,那我定然好好地等着他和离。”
见李捕头还在愣神,井春想来最近这些日子李捕头大抵是不会拿这些烂桃花来招惹自己。
趁着李捕头还在思量着什么,井春且回道:“我还要去看看陆仵作有什么进展,李捕头,你可别忘了好好补上一觉。”
井春最后打趣道:“总不能真的熬坏了身子……”
等李捕头回过神来,早已不见了井春的身影,细品着井春的话,心中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说白了,李捕头自己都不信井春是普通人家的儿女。
李捕头一边惊讶于井春的不自量力,可心中暗自想道:一个小小的画工如何能攀爬道黎王妃的高位,这黎王殿下当真有这样的魅力。
一路到了陆仵作的停尸房,一股生冷的寒气袭来。
说来也巧,井春正碰到送一位大娘出门的陆仵作,陆仵作自然也能瞧得见在门口踌躇的井春。
井春一时间也难以上前,便只能退居几步候着,只等着陆仵作将产婆送出去门后,适时才听到陆仵作喊了一声,“进来了吧。”
有着昨日的对死婴的交谈,陆仵作倒是没有对井春有着过大的偏见。
“进来吧。”
停尸房自带一种寒意与阴森,除了几位查案的官吏来往,常人也是不敢进出于此。
见面面前盖有白布的床铺,井春的头脑也骤然清醒了几分。
井春率先打了招呼,“陆仵作。”
见是井春,陆仵作可谈不上什么好脾气,白布正擦拭着手掌,问道:“你来干什么?”
井春也是知道陆仵作的脾性的,若是来此处不是因为公事,这陆仵作必定对井春不悦。
“这女婴发现是我毕竟在场,我来此是看看自己能否帮上什么忙。”
“用不着。”
这老头是倔,绝不会轻易对井春松口,可偏偏井春却也不是轻易就能被旁人打发得了的。
井春探出一头,“听您的称呼,方才的那位大娘是个产婆?”
“是又如何?”
“是为了昨日的死婴而来?”
“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陆仵作一把掀开床上的白布,而白布下正是昨日发现的死婴。
陆仵作声音低沉道:“产婆说这婴儿是个早产,早产了两个月,若不是身为母亲的干了重活或是原先身体就虚弱,定然不会早产两个月之久。”
井春听此也不免唏嘘一声。
“而且,依着产婆的经验来看,这婴儿不像是喝了安胎药好好安养的孩子,这婴儿疾瘦,且没有力气呛出羊水,可见,这婴儿在母亲腹中时就并未得到善待。”
“是啊,若是好生安养的孩子,又岂会落到被人遗弃在猪肉篮中?”
可井春又想出来了一点,回道:“倘若是早产,查询这京中的大夫,若是有怀孕八月之久的妇人,岂不是很有可能就是这死婴的生身母亲?”
“这说来容易,哪里又是容易办到的?这京城中有多少个大夫你数得过来吗?”
“数不过来也要数。”
陆仵作听着井春铿锵有力的声音,不禁问道:“从何查起?”
“最先查的医馆自然得从食肆附近查起,从林家肉铺到食肆之间的路段也断然不能放过。”
“倘若真的是从医馆查,老夫倒是有个建议。”
哟,这并日不待见井春的陆仵作竟然也有为井春指点迷津的时候,听着陆仵作这话,井春弯弯的眉毛总有些迟疑。
陆仵作岂又看不出井春眼中的怪异,问道:“你就说你听不听吧。”
“听!”井春立即回道:“陆仵作说的我自然听,洗耳恭听。”
井春刻意拉低了姿态,竟是让陆仵作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陆仵作也见不得此案无解,便只得端着架子,道:“昨日也说了,这孩子的母亲极有可能是独自生下这个婴儿,即是独自那这孩子多少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地方,你若是有心去医馆中寻找,找寻孕妇是其一,能否留心到哪些妇人是未婚生了子则是其二。”
陆仵作的深思自然是有道理的,且通晓这世间人伦轶事,向来这陆仵作对着眼前的死婴也并非全然是冷漠。
也是赶着陆仵作好不容易对着井春掏心掏肺一次,井春也没有藏着掩着自己的想法,凑上前,“陆仵作,我昨夜想了一宿,一直在想另外一段脐带的出处,你猜怎么着?我还真有了一个想法。”
陆仵作听此,果真有了兴趣,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什么想法?”
井春从书袋里拿出一颗大鸡蛋,随之找到一个干净的茶碗,将鸡蛋打进了茶碗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双黄蛋。”
“这和死婴又有什么关系?”
“陆仵作,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段脐带根本不是面前死婴的,而是另一个婴儿的身上的?”
陆仵作似乎也听出了井春话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双生子?”
井春敲定回道:“正是这个意思。”
“若是双生子的话,这段脐带的确容易解释,可是,另一个孩子呢?莫不是也死了?”
“我倒是觉得应该还活着,倘若真的死了,那就应该和这个死婴放在一起。”
陆仵作收回了情绪,“你说的这些终究是猜测,说到底你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这可不一定,说是死婴,可最先考虑到与死婴相关的便是孕妇,怀胎十月,倘若真的个怀了双生子的,孕肚自然比她人明显,那入手可就容易多了。”
陆仵作瞥了井春一眼,回道:“证据是要找出来的,可不是嘴上说说。”
“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连同陆仵作的建议,我一并将证据找出来,若是找的出来的话,陆仵作今后可不许再低看我,我可是对陆仵作足够恭敬了,人总有耐心耗完的时候。”
陆仵作也是认礼,他虽是不满京兆府招个一个女画工,但井春办起事来却是是没有毛病,经过昨日,陆仵作倒也觉得这井春不是个娇滴滴的女娃。
可陆仵作倔强了一辈子的脾气,岂有是那种轻易松口之人,“若是没有呢?”
井春原本的兴致沉默半响,目光缓缓盯着那具死婴,若是没有的话……
“若是没有的话,陆仵作如何看我那便如何看我吧……”井春略有些失神,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若是没有的话,也得好好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