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问给了汤故尚一个眼色,示意让汤故尚接手滴血认亲的事情,毕竟总要有个公证人来主持。
井春顺势看向了汤故尚,只是汤故尚才起身,便听见一句十分低沉的声音,“我来吧。”
说话的正是任夫人,只见任夫人站到了人群中的前列,向宋一问行了一个万福,眼神中微微流露出几分怯乏乏神色,“大人,民妇愿意代劳。”
见着任夫人走了出来,任世华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他已然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任夫人的身上。
“以以往之证,着实说不好会不会有意外之举,还请任夫人避嫌,就是事后任老爷清白,但毕竟经过汝之手,怕是难以服众,京兆府之人任职之久,公平公正,且无差错,还请任夫人放心。”
宋一问是没有打算给任夫人机会的,这话里话外都是说的明白的,当初王鼎做了假证就有任夫人夫人安排,如今在这公堂之上,宋一问又怎么会给任夫人再插手机会呢?
任夫人听此,便只能又退了回去,可转身之时的神情却是轻松了许多。
原先还有些希望的任世华轰然将瘫坐在地,直至看到汤师爷递来的银针,这才反应过来。
任世华吞咽着空气,看了一眼宋一问,得知此事逃不过,便只能颤颤巍巍地拿起银针,狠心扎下自己的手指,在水碗中滴入了几滴鲜血。
看着任世华做完这些,汤故尚转而将银针刺向那孩子的指尖。
殷红的鲜血滴入碗中,众人纷纷伸出头来张望,宋一问也看向了水碗中的结果。
那在水碗中鲜血犹如红色的鱼尾游动,弥漫着透着红色的波纹,鲜血很快便与原先任世华滴入的血迹相融。
“融了!”
众人也是惊呼,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
一声醒木,宋一问拍案而起,“任世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不不不,不可能!”任世华跪地不起,接连否认,转而又爬向了任夫人的脚边,“夫人,夫人,你替我说句话啊!”
那祈求的模样全然没有原先盛气凌人的姿态,如今的任世华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任夫人的身上,只期望任夫人说些好话来为他自己脱罪。
任夫人冷冷道:“替你说话?我能说什么?”
任世华也没有预料到任夫人此番冰冷的态度,只得强颜欢笑道:“夫人,夫人,你说过的,你会为我安排的,让我高枕无忧。”
“这么说,任老爷是承认奸污女子了?”
宋一问的声音幽幽地传进任世华的耳朵里,更是吓得任世华一激灵,转过身来便瞧见宋一问那犀利的眼神。
“我不认!”
“任世华,如今已滴血认亲,证明你就是那孩子的父亲,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我、我……”
一声醒木,任世华立刻清醒过来,看着左右,重新让自己镇定下来,看向了台上的宋一问,道:“就是得知那孩子是我的又如何?她诬陷我任某人奸污,我任某不认,今日,我还要状告此女引诱良夫,企图讹诈!”
井春还头一次见到这样令人作呕的反咬一口!
韩玉燕气到发抖,扬手便要大打出手,“你、你、你,你个畜生!”
“你打呀,”任世华反倒伸过脸去,“你就是敢打,今日我任某在状告你一个伤人在先!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身宽体胖,面容平庸,我奸污你,你也不想想,我任某又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呢?简直是让天下人耻笑。”
井春咬着牙,她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既然任老爷说自己受韩家女引诱,又说自己看不上韩家女,那请问,这孩子又是哪来的?任老爷,您自己生的?”
“是谁,敢教训我!”
井春声音格外高亢,“京兆府画工井春。”
井春不慌不忙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三两步便走在了公堂之中,先是向宋大人行了一礼,随即便道:“大人,既然任老爷对此事存疑,不如就让属下问问,问问看任老爷的说辞如何。”
宋一问正愁着无人搭救,井春倒是自告奋勇站了出来,此事不让井春出面让谁出面。
宋一问大手一挥,“准了。”
“多谢大人。”
井春谢过之后,转身便看向了任世华,微微一笑,“我画的画像可真的是与任老爷相似,我都有些惊叹于我的画技了。”
任世华嘴角一丝嗤笑,“小小画工而已,还真的以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说实话,有时候井春还真的想拿自己“黎王妃”身份给对方看看,到底自己是不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过对于任世华这样的人,拿黎王妃的身份简直是大材小用。
“我自然比不上任老爷家中显赫,任老爷可是商贾大户,世代从商,投身商业也有四十多个年头了吧?对了,任老爷今年贵庚?”
任世华不屑道:“五十七。”
“已经五十七岁了,您口口声声说自己看不上韩姑娘,那请问,一个已经五十七岁的人了,年老色衰之态,藐视女子之举,你凭什么觉得韩姑娘就会看上你呢?会引诱你呢?”
任世华高傲道:“自然是我家中殷实!”
“任老爷的意思是图你的钱,那就是勒索了?”
任世华一拍大腿道:“正是勒索!”
“若是如此,那韩姑娘首先要做的就是在事成之后保留证据,找你索赔,这才算是图你的钱财,可是众人看看,韩姑娘知道什么,她连对方的样貌家室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受辱后要来报官,而且第一次报官时还没有得到下落,试问这是一个要勒索的人要做的事情吗?她若是图钱还会将此事上报个京兆府?这就不是自投罗网吗?”
任世华争辩道:“她、她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图更多的钱。”
井春轻笑道:“任老爷,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再说些什么?她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图你的钱,她若是想图你的钱就该找你索赔,而不是来到京兆府喊冤,让众人都知道她的遭遇,让众人都评判她的门风,让众人都知道这个受苦受难的女子!”
眼见着井春说的话说服了众人,任世华也知自己走投无路,便道:“井画工是吧?她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双倍给你。”
这种人怎么会比蟑螂还要恶心!
宋一问直接回道:“任世华,公堂之上,私自行贿,罪加一等。”
井春冷冷地看着任世华,忽而地想起了郑翠儿,心中一阵恶心,淡淡问道:“任老爷,说句不当的话,我真的很想知道,倘若受辱的人是你的女儿,你听了你说出的这种话会不会想杀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