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姑娘呢?”张若怜四望着。“怎么就不见了?我还没好好道谢呢”
也不过时一眨眼的功夫,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乔樱已经不见了踪影。
魏阿诺强撑着身体走到了崔依与众学徒面前,大大小小的学徒脸上都挂上了伤。
“本就是无关百草堂的事情,害得诸位受了牵连,是阿诺愧于诸位。”
适时,百里大夫也从堂内出来,见着魏阿诺的行礼,回道:“人有祸福旦夕,即是为了救人,百草堂弟子能够坚守为医之责,此即为救死扶伤,与阿诺姑娘无关。”
说着,悉数的学徒暂且将百草堂收拾规整,百里大夫便将众人请进了百草堂。
井春看着百草堂散落药草与算盘珠子,又见着众人带伤的模样,回道:“诸位若是想状告那任聪,我认识几个讼师,也许能帮到你们。”
百里大夫摆了摆手,”“经井姑娘今日之言,那任少爷也得到了些教训,我们就以井姑娘的,若是那任少爷不给予赔偿,老夫自然为求京兆府主持公道。”
崔依也笑道:“虽说是挨了打,但好在阿诺姑娘安然,男子汉大丈夫有几个伤痕不碍事的。”
这种乐观的心态,井春是当真学不了的。
却又听到其他学徒说道:“想不到有一日还能再百草堂打上一架,当真让我觉得痛快!”
“正是正是!只恨没什么趁手的工具,不过我也打了几人……不算丢人”
好心态!
崔依看向了井春,虽说今日井春没有参与斗殴,但还是与这件事情有了牵扯,担忧道:“今日井姑娘处处与任聪作对,我担心日后任聪会对井姑娘不利。”
井春且将鞭子甩在了后肩,不以为然,“单单一个任聪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他要对我不利,我又岂会坐以待毙呢?”
张若怜将魏阿诺安顿好后也凑了上来,“井工,话不能像你那么说,崔大夫此话说的不无道理,虽说你平日里都在京兆府待着,在府内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万一他暗中给你使了绊子,你在明他在暗,到时受伤的可就是你了,你可千万不要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我知道张工有心,世事难料,我又如何处处防着他?还能请人一天到晚的跟着护着我不成?”
“我……”崔依蓦然地伸出一只手,渗出鲜血的脸透红。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崔依,不知崔依是在示意什么。
崔依一时间面色透红,渗出鲜血的嘴唇欲言又止,就像是还未张口的豆荚一样,慢慢的话都堵在了喉间。
一名学徒有意要看些热闹,微微用肩肘撞了一下崔依,“崔依,你方才说什么?我什么?”
“我……”崔依支吾道:“我也觉得井姑娘处境危险。”
众学徒见着崔依说出了这样的话,心中早已经嬉笑一片。
井春微微能察觉到什么,她又不是一个迟钝之人,自然是知道那些崔依之举的象征的含义。
沉闷的男子多有木讷之处,多半的言语是堵在胸口的,只等着一时冲动如同酒后所携带的打嗝一样轻诉出来,
井春眉间淡淡地多了几分忧虑,便有意避开崔依的眼神,笑着将此事冲散。
“我定然多注意,”井春有意将话题牵扯到了张若怜身上,“张工,此事你也有参与,你也得小心才是。”
“男子汉大丈夫,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两个,我还怕他们吗?”
“我竟不知张工有着以一敌十的本事?”
“以一敌十?”张若怜略有羞愧地笑了笑,“以一敌十着实有些不敢夸下海口,但打上一两个,我张若怜倒是不输。”
“我倒是有个主意,若是那任聪真找上门来,张工干脆就受上一顿打,随后记住他们的样貌特征,带着京兆府的衙役直接去抓人,那些家仆定会说出幕后主使,到时还怕治不了任聪吗?”
张若怜似乎也觉得此举有礼,可又察觉到了不对,不服道:“井工,凭什么偏偏是我受一顿打?”
“张工方才不还是关心我吗?怎么?现在是想着让我受一顿打了?”
众人甚是觉得两人好笑,嬉笑着两人之间的对话。
崔依见着张若怜同井春之间的谈话,心中竟添了些淡淡的卑微,暗自低下了头只,借口后院的药材便先行离开。
魏阿诺却是伸出一手,怯弱地问道:“张画工,井画工,我是否能状告任聪?”
“状告任聪?”井春有些惊讶,她竟想不到魏阿诺愿意站出来为自己出头。
“是,没了任聪,两位就安全了。”
话说是这么说,但“没了任聪”可是一件难事。
井春问道:“阿诺姑娘要状告什么?”
“任聪他奸污女子。”
“阿诺姑娘指的是谁?奸污……奸污了谁?”
“是我。”
“阿诺姑娘想帮我的心意我领了,但……”井春蹙了蹙眉,“阿诺姑娘如今身上还背着卖身契,这种状告京兆府并不予受理。”
张若怜续而解释道:“阿诺姑娘兴许现在不太懂那卖身契的意义,依延国律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诺姑娘就像是任聪的物品一样,可打可骂,甚至说可以买卖,说得难听点,阿诺姑娘已经不算……不算是一个支配自己的人了。”
井春也知此话难听,但还是要让魏阿诺理解卖身契所带来的意义,“正是张工所言的道理,而且眼下更为要紧的事情是要如何保全阿诺姑娘,毕竟阿诺姑娘去京兆府问责是个幌子,若是几日之后任聪当真要起人来,到时只怕宋大人都没有办法。”
张若怜道:“难不成就看着任聪为非作歹不成?那卖身契又不是阿诺姑娘的意愿……”
井春却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阿诺姑娘能否细说那卖身契的事情?”
“卖身契是我……”魏阿诺眼中已经含泪,“是我父母所为……他们是为了供我弟弟娶妻,我弟弟腿脚有些残疾,寻常人家根本瞧不上我阿弟,父母提高了纳徵,这才有一户姑娘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