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责骂他良知,憎恨他罪恶的,又何止风雨呢?其实,这不仅仅是风雨,有很多有正义感和道德感的人们 ,他的妻子陈家风就是其中之一。她对丈夫陈家福可算憎恨得,责骂得咬牙切齿了。陈家福走后十五分钟,她 痴呆般地立在风雨中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她潸然泪下,悲泪不堪,风雨层叠,她已成了水人了。由于她身 体颤抖而凉,她回到家中哭泣,僵持了好一会,她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掉。换掉湿衣服后,她拙桌急着再哭 ,怒火燃烧着她的心。
“我这个翻江子噢,都是你见钱眼开啊。叶琴她在哪里啊?在哪里啊?我乘乘在哪里啊?”陈家风就是这 样憎恨骂着丈夫,思念和愁烦着女儿,她哭着,伏在桌上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天就像漏似的失落地下个不停,时间已近深夜,陈家福经过几家亲戚的寻找,终于没有寻到女儿陈叶琴的 着落。他悔恨地跑回家中,浑身似水人一般,一副惨巴巴的样子。陈家风见丈夫没有找回女儿,失声而哭。她 立起身来,冲着丈夫,抓住他湿粘粘的衣襟:“女儿呐?女儿呐?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啊……”她声嘶力竭 ,悲泪俱下:“还我女儿啦……”
“妈的,别烦!别跟老子烦!烦死人了!”陈家福赌气将她的手很劲一掰道:“我有什么办法?到处亲戚 家都寻遍了,就连我妹妹家也找过了,就是没有她的人,他妈的,她自作自受,死了也活该!”他说着,朝桌 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这个狗东西!”陈家风哭着冲过来,又在缠着丈夫道:“你是个没娘交的黑心肠!你的心肠太狠了, 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放,放开!”陈家福直起身来,扒住她拉衣裳的手:“放开啊!不放就别怪我了……”
“我怕你!怕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来!你现在把我女儿给找回来,你找回来嘛……”陈家风坚决哭着缠 住他。
“啪!”陈家福终于给了陈家风狠狠一巴掌骂道:“妈的,讨打的!放开!”陈家福抓下了她抓他衣裳的 手,她捂着被打的脸,惊呆着,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于是,陈家福又道:“真是蛮不讲理,女儿是你一个人的 ?靠你一个人,没有我你就能生下她了?你着急,我比你更着急!我同你结婚到现在,从未对你动过手,你太 把我给逼急了。”
“你急!你打!你再打!”陈家风似乎从惊呆中醒悟,她哭着逼向丈夫:“你打死我,我求你把叶琴给找 回来嘛……”
“去你妈的!”陈家福火气十足,将她狠劲一推骂道:“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我不过了,乖乖哎……我的亲娘的哎……”陈家风被推跌在一只桌腿的旁边,瘫坐着,哭了起来。
“不过就去死!给我滚远些,不要像死了人一样的落泪!如果不是你一拦,我陪她去,一点事情也不会发 生,都是你这个扫帚星!”陈家福从袋着抽出一根香烟点燃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都是你这个你这个没良心的作孽噢,你是个见钱眼开的坏东西噢……”陈家风哭骂着 说:“你把我女儿给找回来噢,你这个黑心肠哎,妈妈哎……”
就这样,整个陈家处在空前的凄恐之中,哭声雨声浑为一体,冲向这灰蒙蒙的夜空。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又是谁所造成的呢?这个罪魁祸首也就是乱成风了。这时,乱成风的家亮起了灯火 ,乱成风她正和丈夫躺在床上正做着婆婆梦呢!
“嗳!”乱成风在床上推了推丈夫顾云掳。
“干什么?”顾云掳将脸转了过去。
“明天的事都说了么?”
“都已经说好了,菜定了,人也请好了,这不容你操心!”顾云掳显得很自信,无所谓道。
“嗯,这就好,这就好。”乱成风感到很欣慰,说着她在丈夫面孔上吻了一下。
“那你也同媳妇那边说好了吧。”顾云掳显然有种担心问。
“那当然,媳妇那头是肯定没问题,这就包在我的身上!”乱成风望着丈夫笑盈盈地问:“明天啊,你做 公公,我做婆婆,这简直是没说的了,要知道咱媳妇啊,是百里挑一,实在是漂亮极了。”
“那好,我明天就看看我的漂亮媳妇究竟漂亮到什么程度,好让亲戚、朋友、领导和弟兄们开开眼,欣赏 欣赏,羡慕羡慕。”顾云掳很开心,他说着,打起呵欠来:“成风,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点起床,王家谋、 朱以珍等要来,家里各样事情嘛,也要办得像个样。”
“嗯,这倒是,我明天还要高宝同我一起去咱媳妇家,把咱媳妇给领回来。”乱成风说着,把灯熄了,她 同丈夫在“美梦”中睡去。
而他们的安逸和梦想,却寄托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们是什么样的伦理、道德、良心啊!他们是种卑劣无 耻的小人,纯粹是。他们已无所谓顾忌身经苦怜的人了。
许仁华被王静劝回家以后,他几乎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无论母亲、刘二嫂及王静怎么劝,他即使端上 饭碗,仅是应酬,即使躺在床上,即是对母亲,对刘二嫂一种安慰,他哪里能个入睡哩,他一闭上双眼,那就 是陈叶琴的可亲可爱的面孔,他实在是太想她,太烦她,太担心她了。这样一来,可把痴情的王静给害苦了, 她劝慰着许仁华,就迷迷糊糊伏在灯柜上过了一夜。
时间终于到了第二天早上。第二天早上,雨停了下来,整个村庄的路、草、木、屋像似在水中冲洗过一样 ,撕去了层层皮垢,骨络也暴露出来了,一片惨然的样子。许仁华起床来,坐在客堂的长凳上,他的双眼像似 被泪水冲洗过一般,微肿而发红。是啊,这也难说,他为了陈叶琴,整整不眠了这漫长的一夜,他对陈叶琴, 精力和泪水,不知已耗费了多少,他忘不了她,实在是忘不了她。陈叶琴的离家出走,他终究愁怜不安,无名 痛楚。真是“一寸愁肠,无数结,哭思恋人,何方息?”啊!
而许仁华的不思饭,不入眠,可怜想着陈叶琴,亲人的心疼痛啊!母亲为他哭泣,刘二嫂为他落泪,就连 他的同学王静,也为他伤透了心,流了很多眼泪。可是,她们的所为和感伤,却丝毫改变不了他那悲伤的心境 ,这失恋的痛苦,像似把无形的枷锁,始终折磨着他,使他难以振作起来。可是,一个好端端的小伙子,是经 不起这样无期折腾的啊。于是,到了吃早饭的时刻,母亲、刘二嫂、以及王静又都一起在他面前劝说。
“仁华,你就行行好,听妈的……话……”杨玉秀在一旁哽咽着流泪:“吃一点,好吗?两顿不吃了,长 久下去,你会被拖垮的,乖乖……宝贝……听妈的……好吗?”杨玉秀哭说着,揩了揩眼泪。
面对母亲的哀怜哭泣和劝说,许仁华不说话,他目光呆痴,无可自拔。他面前的刘二嫂瞧着他心如刀绞, 苦痛得不是滋味:“仁华,乖孩子,你真的不要命啦!人是铁,饭是钢,你得放开点,吃一点啊,仁华!”刘 二嫂劝说着,泪水流了下来,她用手将粥碗移向他,抓住他的手扶好,并将双筷子塞到他的手上捏好:“吃吧 ,乖!”
但是,刘二嫂的劝说,许仁华还是没有说话,更没有动手吃饭,而是泪水夺眶而出。“这可怎么办啊!” 杨玉秀急得悲哭。
“阿姨,许仁华慢慢会好起来的,你别哭了,阿姨!”王静在一旁拉了拉她的手臂,声音很低微地道。可 她哪里能够抵挡得住杨玉秀的悲苦,她要哭,就是哭上一年半载也哭不完啊!自己娘家的亲人都死了剩她一个 ,同许为生结婚,好不容易盼上了一个救星,可这个救星却被人活活打死了,不仅这样,女儿又被强暴跳泉自杀 了,可怜的她, 她现在可就剩下许仁华一个亲人了,这个亲人,可不能再让他半途送掉性命啊,那她可怎么办 呐?所而,她悲怜其中,就无法抑制了。王静看看她,抹了抹眼角无可奈何,她将目光转向许仁华,她虽妒忌 许仁华深爱陈叶琴而悲苦,但许仁华却似她心目中的星,依然亮着,她同许仁华的母亲及刘二嫂一样心疼他, 她忍不住地推了推许仁华的肩头道:“许仁华,你不吃饭,看你妈是怎样的难过……你不仅折磨着你自己,也 在折磨着别人啊!我真不知你同陈叶琴的那个情分究竟有多深,就是有多深,也是一点不值得的!她父亲骂你 ,打你,把你从他家中赶出来,你也应该有点自尊啊,许仁华!许仁华,你这样伤感,拿生命当儿戏,这不行 的呀!许仁华……来,吃点饭,抛开过去!珍惜现在和将来, 吃点饭, 啊!”王静说着,推了推许仁华面前的 碗,拉动了一下他的手臂。
“二位大嫂!”这时,杨老师穿着灰色中山装,着一条黑色裤子,踏着双黑色皮鞋,跨进许仁华家客堂来 。
“杨老师!”杨玉秀突然抑制住哭,刘二嫂揩了揩眼泪道。
“许仁华现在怎样?”杨老师急切地问。
“杨老师快坐!”王静拉了张凳子道。
“等会!”杨老师道。
“仁华已有几顿不吃不喝了,觉也睡不好……”刘二嫂说着,声音有点哽咽。
“这怎么行呢?”杨老师担心道。
“现在陈姑娘被她的父亲逼走了,去向不明,他的心始终放心不下……我们也实在无能为力,担心这孩子 会垮下去……杨老师,他妈就剩下他一个亲人了,你得帮帮我们好好劝劝他,他会听你的话的……”
“仁华……”杨老师难过地来到许仁华的身后,双手搭在许仁华的肩头上:“给老师一个面子,快吃,不 吃饭怎么行呢?来来来,吃饭!”杨老师说着,拎起他拿筷子的手。
“杨老师……”许仁华抑制不住悲怜,转过身来,趴在杨老师胸前哭了起来。
“仁华,好孩子,别难过……你的事,王静都已同我说了……”杨老师难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知 道你很痛苦,老师我也很难过,可在目前情况之下,你的身体却又十分重要……所以,你得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这才是你唯一应该做的,这你明白吗?不过,你自己也得清醒地好好想一想,陈叶琴的出走,这是她不愿被 他爸爸所困,被乱成风所扰,这是她与家长制婚姻的抗争精神,她既然有这种抗争精神,这就说明,她对你是 有信心的,感情是不会变质的,要知道,这就是爱她你。不过,她离家出走,去向不明,这确是令人担心。所 以,对于你恋她、烦她,我很理解,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这没完没了的烦愁,这又有何用呐?所以,你 为了她,也为了你自己,同时,也为了你妈和我们大家,你得保重自己身体才是,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 对得起她,怎么对得起你,更进一步地说,你又怎么对得起你苦命的妈妈,怎么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爸爸和姐 姐呐?还有我们, 你也对不起!来,不管怎么样,你给老师一个面子,吃饭!”杨老师说着,转过脸来,推了 推许仁华面前的碗说:“你的路很长,你不想想,你没有好的身体,你今后怎能出人头地呐?来,吃吧!”杨 老师说着,又推了推许仁华。就这样,许仁华在杨老师的劝慰下,吃了起来。杨老师瞧着他吃了起来,心中很 愉悦。母亲、刘二嫂和王静个个也放下心来。她们爱怜的目光,带着几分安慰,看着许仁华。
“你们这是怎么啦?愣着干嘛?也吃呀!”杨老师看着桌上的粥碗道:“身体对每个人来说,这都是重要 的啦!来,吃吃吃!”杨老师说着,大家开始伏桌吃起来。杨玉秀操着筷子,嘴刚靠住粥碗道:“杨老师,你 吃过了吗?就在这儿吃一点吧。”
“嫂子,都什么时候啦?我还不吃饭?我早吃过了,你们快吃吧!”杨老师催促着,杨玉秀吃了起来。
“杨老师,您坐下吧!”王静拉了拉身旁短凳,送到杨老师身后道。
“唉。”杨老师应着坐了下来道:“王静!”
“杨老师!”王静喝了一口粥道。
“陈叶琴她到底是怎么啦,去了何处?”杨老师问道。
“哼,别提了!”王静失望道:“我昨天路过陈叶琴家附近,陈叶琴可能已同意了今天同高宝订婚之事。 ”
“怎么讲?”杨老师急切地问道。
“因为 我听到陈叶琴的父亲在她母亲面前夸耀说高宝家条件好。可是,当我找回许仁华又回到她家门口 时,她父亲惊恐着扯着我的衣角说,陈叶琴同我一道去了城里买衣服,为什么不见陈叶琴一道回来,我当时感 到莫名其妙,为了替许仁华抱不平,我当时也火了,责骂陈叶琴的父亲是小眼眶,见钱眼开。所以,我想,陈 叶琴现在是离家出走了,时间至今日,也有近三天了,可能她还没有回来。”
“嗯!”杨老师心情愁闷起来道:“这却是一件令人心烦的事情,她会一时想不开吗?”
“这也难说……”王静喝了一口粥说。
“我们都烦这个孩子,都舍不得这个孩子,可是,我们却没有什么办法……”杨玉秀心中疚起来。要知道 ,她是多么疼爱和愁烦陈叶琴啊。
那么,陈叶琴现在的境况究竟如何呐?陈叶琴被撞车送往医院以后,经过了一夜的抢救,仍然昏迷不醒,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吊着葡萄糖水,面孔残白,形象十分惨怜。老大娘含着泪水,守侯在她的身边,企盼着 她早刻醒来。据医生说,陈叶琴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可醒来,又是那样的渺茫。这真让这位老大娘苦怜担心 啊,她替她掖被,替她扶手,不停地抹着自己眼角上的泪水,难抑自己的负疚。可是,把陈叶琴造成现在这样 ,是这位老大娘吗?不是!应该是谁让她离家出走的人,这人是乱成风吗?不仅仅是!这人应该是陈叶琴的父 亲,是他见钱眼开所造成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