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被乌云遮挡着,天色昏暗朦胧,这块贫瘠的土地又开始处在恐怖之中。中荣祥的突然被抓,刘二嫂固 然不知道,她和往常一样自由自在。她在家做好家中的家务后,近下午时分,她拎着一捆青菜来到了许仁华家 。
“玉秀!”刘二嫂来到许仁华家笑盈盈地将一捆用清水冲洗过的青菜放到桌边上,亲切地望着坐在凳子上 穿着方格衬衣的杨玉秀说。
“唉,二姐!”杨玉秀看到刘二嫂来了心中较为激动,笑着说:“你这会怎么有空?”
“没空也要抽出时间啊!”刘二嫂拉了拉小凳,在杨玉秀面前坐下说:“来看看我的大妹子,否则她要孤 独了,又要想儿子了。”
“二姐,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杨玉秀激动得泪水溢了出来说:“我太感激你了,二姐!”
“你呀,又来了,我们是亲姐妹嘛,你忘了?”刘二嫂眉毛一翘说。
“没,没忘,我只是说说而已嘛!”杨玉秀道。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嘛。”刘二嫂安慰道。
一会儿,刘二嫂额头冒汗,她抹了抹汗水道:“呵,玉秀,今天的天气可真是又闷又热哦,真是秋呆子,这 么热。“她说着,拿起桌上的叶扇扇了起来。
“你刚从外面来,心定下来就好了。”杨玉秀道。
“也可能是这样子吧。”刘二嫂道:“不过我记得仁华出去时天气挺凉的,可现在呢,真无法比,真是一 个天一个地无法比。”
“也许是热了点。”杨玉秀附和道。
“噢,玉秀,这两天杨老师来过吗?”刘二嫂问道。
“没来过,也许他可能忙吧。”杨玉秀回答。
“也许是吧,不过杨老师的确是个好老师,他同仁华有这么好的缘分,仁华能考上大学,真是全靠他了。 ”刘二嫂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杨玉秀道:“杨老师处处为仁华着想,我也不知怎么感激他。”
“将来仁华有出息,这孩子会感激他的,你不要过意不去。”刘二嫂说着拎起桌上的青菜说:“我去拿河 边再洗一洗,晚上咱俩煮菜粥吃。”
“那就太麻烦二姐了。”杨玉秀轻声说。
“没啥麻烦的。”刘二嫂说着,正拎放在桌上的一捆青菜,两个汉子来到杨玉秀家的客堂,其中一个带小 胡子的汉子道:“你就是刘二嫂吗?”这家伙有点怒气冲冲,杨玉秀和刘二嫂都觉有点怯懦。不过,刘二嫂一 下子便镇定了下来,刘二嫂道:“我就是,怎么着?有什么事吗?”
“我们搞不懂有什么事,但要你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另一个汉子道。
“到何处去?我不认识你们。”刘二嫂拔腿要往河边跑。
“你不要香的不吃吃臭的!”一个带小胡子的汉子警告着说:“快跟我们走!”他说着,在刘二嫂后面跟 着。
“我不认识你们,去哪儿?你们是不是有神经病啊?像疯狗一样咬住我,做什么啊?”刘二嫂见他们这样 ,有点上火,杨玉秀则在一旁不耐烦的不知所措。
“做什么?这是我们顾主任请你去!”另一个汉子道。
听到顾主任,刘二嫂心中一惊,因为她知道是顾云掳,也许这是为了仁华的事找她。但她装糊涂道:“谁 是你们顾主任?我不知道!”
“你这老刁婆子,连谁是顾主任也忘啦?他是顾云掳!”一个带小胡子的汉子推了刘二嫂一下道:“你跟 我们装蒜是不是?”
刘二嫂踉跄一下道:“你干什么?你们是匪军吗?”
“废话少说,跟我们走吧!”另一汉子道。
“顾云掳找我,我不去!”刘二嫂打起胆道。
“不去?”小胡子汉子流氓成性,一把抓住刘二嫂的衣襟狠狠怒吼道:“去不去?”
“啪!”刘二嫂难忍心头的怒火,一个嘴巴打在小胡子汉子的脸上骂道:“流氓!放开我!”她骂着拉着小胡 子汉子的手。
“啪!”小胡子发怒,一个巴掌打在刘二嫂的脸上骂道:“臭婆娘!竟敢打老子,把她捆起来,带到玉业 总部去。”他骂着,同另一个汉子将刘二嫂的双手捆起来。
刘二嫂拼命挣扎,口中不断骂着流氓,流氓等字词,杨玉秀见流氓捆着刘二嫂心中着急,她手捂胸口吵着 道:“你们,你们不许打人!不许抓人!凭什么抓人?”杨玉秀警告着,欲立起身,但又坐下了。因为这时, 她的心脏紧缩起来,头开始发晕,她没有力量帮助刘二嫂,眼睁睁地看着刘二嫂被两个汉子捆起来。
“流氓!流氓!我不反党,不反社会主义,你们捆我干嘛?”刘二嫂骂着,还是拼命挣扎,只见她的嘴角流 着鲜血。
“二姐!”见刘二嫂凄辱的样子,杨玉秀还是拼命欲爬,但她还是爬不起来。只见她伸出右手,泪汪汪地 呼唤着刘二嫂,眼巴巴地看着刘二嫂在她的视线下被两个汉子带走。杨玉秀处在悲痛之中,泪水直往下流:“ 二姐,我的好二姐,你不能走啊!我不能没有你啊,二姐……都是我们家害了你啊, 二姐!”
杨玉秀说着哭着,她的心向着刘二嫂,刘二嫂的心也惦记杨玉秀,她被两个汉子一边一个拉着手臂,心中 坚强着,怒火着骂着:“流氓!你们抓我干嘛?抓我干嘛?我挖过你们家主坟了,还是前生前世放过你们家火, 杀过你们家人了!为什么抓我?为什么抓我?流氓!流氓!放开我啊,流氓!”
“你骂,骂够了,等会顾主任够你好看的!”带小胡子家伙凶狠地望着刘二嫂道。
另一个汉子推了刘二嫂一下道:“我告诉你,我们的朱主任也在等着你!”
刘二嫂愤怒瞟他们一眼,没有答话,只顾随这两个汉子朝前走。可刚走过几户人家,便惊动了乡亲们,乡 亲们到处围上来,嘴边还振振有辞,问到底怎么回事。刘二嫂不顾乡亲们,只知朝前跑,她被捆绑着双臂,心 中虽具怒火,但却免不了委屈和羞辱。可当她走到乱成风面前时,乱成风见刘二嫂故意不瞧见她,她便瞧着刘 二嫂故意叫起来:“唷,我的二姐啊,这是怎么回事情嘛?你也会有今天啊?你不是说你是贫农吗?过去还做 过人家童养媳,还吃过好多苦,这,这会这是怎么啦?这是不是抓错人了?等会够你受的!”
“呸!”刘二嫂愤怒地骂道:“你这种蛮货少插嘴!”刘二嫂骂着向前走去。可在她前面看她的则是中荣 祥的女儿和妻子。
“二姐,这怎么着?怎么着?”中荣祥的妻子道。
“他们是流氓,他们是神经病!”刘二嫂骂着向前走。
眼看刘二嫂的背影,中荣祥的女儿紧张起来对母亲道:“妈,刘二妈被带到玉业总部去了,爸爸他……”
“别胡说,你爸他不会的……”中荣祥的妻子对女儿安慰着,其实她的心中也在紧张烦着丈夫,因为,在这 个年月,谁被打成坏分子这不属稀奇,是常事。更何况,在玉业是朱以珍和顾云掳当道,这就更不用说了,好 人一夜之间被打成坏分子的多得很。中荣祥突然间的被抓,刘二嫂的突然被绑,这固然说明了这一点。朱以珍 和顾云掳这样无止尽地坑害好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升官发财,好向他们所谓的上级领功受奖。为了他们好 向他们所谓的上级领功受奖,升官发财,他们就是这样不断坑害,不竭精力地坑害。现在玉业总部大厅的朱以 珍心情焦烦地来回踱着步,大约来回七、八步,她对坐在桌边椅子上,抽着香烟的顾云掳道:“云掳,他们去 了好长时间了,怎么还不来?会不会刘老婆子不在家?”
“你别急,他们马上就会到。”顾云掳抽了一口烟道:“我的手下做事,你尽管放心,他们有着最革命的 冲劲。”
“你!快滚进去!”顾云掳刚说完两分钟工夫,刘二嫂被小胡子汉子推了进来。
当刘二嫂的眼光与顾云掳的眼光对视,刘二嫂则愤怒地责问顾云掳道:“我是贫下中农,做过人家童养媳, 吃过好多的苦,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 我犯什么法了?你们抓我干什么?干什么?”
“你还有脸说!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给我跪下!”顾云掳气势汹汹地命令道。
刘二嫂面临如虎一般的顾云掳不露声色,仇恨的目光瞧着朱以珍,她知道,在这种场合下是朱以珍说了算的, 她的命运就在朱以珍手上。因此,她面临朱以珍既不跪下,也不说话。
“你们给我将她跪下!”顾云掳继续命令。
由于顾云掳的再次命令,两个汉子压着刘二嫂,将刘二嫂揿着跪了下来。刘二嫂扭着身体怒火道:“你们这 群污秽!你们坑害好人! 你们坑害贫下中农!共产党总有一天会清洗你们……”
“我让你嘴硬!”顾云掳狠狠给了刘二嫂一记耳光,打得刘二嫂嘴角来血,他嚷道:“自从许为生死后, 你一直在帮助杨玉秀,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告诉你,我就是抓不到你的把柄,不然,你早就成为反革命了。现 在可好,我终于抓住了你的把柄,你完了,哈哈,你完了,完了!”
“你这个流氓!畜生不如的东西!什么把柄?”刘二嫂嘴角流血,目光恍惚,心中奔腾着满腔的仇恨。
“什么把柄,这事要问你!”朱以珍忽然转过身来问道:“我问你,你带着反革命的儿子,骗走三级公章 ,送他去上大学,这是怎么回事情?”
面对朱以珍的责问,刘二嫂不说话,只见她低着头,头发蓬乱地落在前额上。顾云掳则乘势,用穿着黑皮 鞋的脚在其背后狠踢一脚。刘二嫂“哦”的一声剧痛难忍。
“你,快说!”顾云掳转到她面前怒吼,刘二嫂面临顾云掳的怒吼,坚强地抬起头,仇视的目光直刺顾云 掳道:“我是贫下中农,畜生!”
“还敢和老子顶嘴,”顾云掳说着,一把抓着刘二嫂的头发拎起问道:“你说说,你是什么贫下中农?贫 下中农像你这样私通反革命的?啊!你昏头了,臭婆娘!”
“云掳,放了她!”朱以珍说着,顾云掳松开了手:“你……”他显得很不服气的样子。朱以珍则盯着刘 二嫂看了一眼。接着,顾云掳点燃一支香烟闷抽起来。朱以珍则在刘二嫂面前踱着步子,当她走了三四步,便 在刘二嫂面前停下道:“老婆子,我跟你说吧,你说你是贫下中农,不错,你是贫下中农,可你帮助反革命子 女,愚弄革命干部,骗取三级证明,给反革命子女提供了上大学的机会,这你已经走向了革命的反面,则你就 不是贫下中农,是新型的反革命!知道吗? 你知道吗? 你是新型的反革命了!我一直到现在都想不通,许为生一 家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了,由你处处帮他们。你知道不知道,你帮助许家这是和我们作对,和我们作对,你没什 么好果子吃,你现在已经谁也救不了你了。不过,你自己也怨不了谁,这是你自找的。我记得我几年前曾经警 告过你,要你当心,可你就是不听,执意孤行,这现在好了,好了,自己也弄成了反革命了,哈哈,你完了, 完了……啊哈哈! 啊哈哈!”她说着奸笑起来,奸笑着再说,然后,她得意忘形地狂笑“完你个贱货!神经病!”朱以珍那种得意劲,刘二嫂憎恨着再也忍耐不住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是婊子!狂什么?你狂什么?共产党会找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算帐的!”
“揍死你……”顾云掳欲打刘二嫂,被朱以珍挡了挡手,朱以珍道:“揍死她,这还不容易,我要好好地 折磨她……”她说着,咬牙切齿地一把抓住了刘二嫂的头发道:“老东西,你简直混帐透了,就凭你,就找老 娘算帐了?老不死的……”朱以珍揪住刘二嫂的头发揿着转来转去,直到力尽才松开手。
“你,你是个不值钱的东西!你,你不得好死!”刘二嫂怒火胸烧,坚强着骂道。
“老东西!”朱以珍狠狠地给刘二嫂一巴掌,刘二嫂顿时嘴角来血,朱以珍接着道:“你敢骂老娘,你活 多了,你这顽固不化的反革命,放走了许仁华,竟然还不知道罪行,你可恶,可恶极了。我告诉你,许仁华我 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南大方面,我已经去信给校党委,要求开除许仁华,至于杨玉秀嘛,本来就是个半条 命,我会将情况通报给她的,让她折磨至死。至于你嘛,今天就同中荣祥呆在一起热闹热闹吧。现在把她带下 去!”
朱以珍说完,刘二嫂被两个家伙压着双手拉起来,压向中荣祥关的小房间。到了小房间,顾云掳开了门, 他将刘二嫂推了进去:“你们好好玩玩……”随后,他“扑通”关上门。
中荣祥坐在地上,刘二嫂跌在中荣祥面前,中荣祥拉起刘二嫂朝门外的顾云掳骂道:“流氓!禽兽不如! ”随后,他扶着刘二嫂的双臂道:“二嫂子,你怎么样?你不要紧吧?”
“我,我没什么……”刘二嫂抬起头,强打着精神,看着鼻青脸肿的中荣祥道:“老中,都是我害了你!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原谅我! 原谅我, 老中! 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刘二嫂内疚着,泪水流出,悲切 难忍。
“二嫂子,快别这么说了,害我的不是你,是那帮畜生!”中荣祥心中气愤着舒了一气道:“我现在终于 看穿他们了,他们为了自己能过上好日子,就贪污大伙们的血汗钱;他们为了能达到个人升官发财的目的,就 搞诬陷、诽谤、毒打、迫害!许书记、王学海和仁娟的死,都是他们所害的!但我也有罪! 我有罪! 我有罪啊,
二嫂子!”中荣祥说着,显得忏悔的样子。
“老中,过去的事情,你就别提了,世无完人,谁都有错的时候,但是,这帮畜牲,他们是不可能长久下去的, 总有一天,党和人民会把他们清除掉!”刘二嫂说着,心中有种怨恨。
“二嫂子,我恨我自己,帮过他们做了一些坏事……”中荣祥继续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