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仁华眼泪在往下流,张燕在自己春秋衫衣袋中掏出手绢,给他揩去了泪水。看着还在沉睡着的许仁华 ,她想想心中难过。因为,她的生命是他救的,正因为他救了她的生命,才有她今天进名牌大学,当上团高官,她想着,泪水开始流出来了,她为此责备自己、不该搞这次团活动,否则,罪犯是伤害不了他的。可是, 她想过来,社会也得有些积极因素,如果在几年前不是这样的积极因素,他又怎能救自己,自己又怎能活在这 个世界上呢?所以,此时此刻,张燕在思想中矛盾,在矛盾中思想,她的心中在内疚和痛苦着。她将揩好许仁 华眼泪的手绢没有放进自己的春秋衫衣袋,而是为自己揩上了眼泪。
一会儿,陈主任替许仁华量好了血压,听好了心脏,直起身来。
张明忙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他的心脏好不好?”
大家的目光都注意着陈主任,陈主任道:“他的心脏很正常,你们只要留一人,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了。”
“我留下来吧!”张月美说着望着大家:“事情由我引起的,我应该照料他!”
“不!还是我留下来吧!”张燕说着,看了看大家:“事情由我引起,我不搞这次团活动,罪犯根本伤不 到他!”
“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因为我的包被抢,他见义勇为抓罪犯才负的伤!”张月美说着望望大家继 续说:“所以,我留下来照料他这才是应该的。”
在这个时候,病房的医生、护士、病人及家属,以及张明和有些师生都瞧着她们俩在争论。
“来,都跟我出去!”目睹此景,陈主任受不了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她们引向病房外,然后对她们又 说:“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是病房,病房的病人需要安静啦!病人要休息嘛!”
“对不起,医生!”张燕歉意道。
“好吧,你们究竟谁留下来?”陈主任再次问道。
“医生,还是我留下来!”张燕抢先道。
“你没有留下的理由!”张月美急切反击道。
“我……你说我?”张燕怨怒的神色望着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梁。
“对,当然是你!”张月美赌气地回答:“你没有理由,就是有理由,也没我充分!”
“好!好!”张燕有点激愤道:“你既然责难我,我就告诉你我留下来的理由,回答你我留下来的充分理 由。”张燕说着,眼眶开始湿润,她用手绢揩了揩继续说:“八年前,我随父亲去南山游玩,自己好奇地在石 块上攀登,与父亲走散。我攀着攀着,不小心石块一滚,自己坠入渊泉,滚滚的流水将我冲走,我一时浮出水 面,一时被水吞没,喝了好多水。当时,我竭力呼喊,救命!救命!那时,我才十三岁,许仁华大我两岁多吧 ,他奋不顾身地跳入滚滚的渊泉,把我救起,他自己却精疲力竭被水冲到沙石上昏过去。后来,他经过女同学 的人工呼吸,医生打强心针,才苏醒过来。医生,这段经历,我算不算留下来的理由?现在我的救命恩人有难 ,我难道连留下来照料他的权利都没有吗?再说,我是学校团高官,是团组织的代表,以组织的名义,我也 得留下来啊!”张燕说着,望着陈主任有点求援。
“医生,那我呢?我承认自己没有她的理由那么壮烈,但许仁华至少也是我的帮助恩人,恩人有难,我也 得留下来照顾他呀!”张月美见张燕如此理由,自己也向陈主任哀求。
听了张燕和张月美的陈述,陈主任望了望她们俩没有说话。接着再看看来到病房外的张明道:“请问您是 老师,还是受伤同学的父亲?”
“我既不是老师,也不是受伤同学的父亲,我是南大党高官,叫张明。”张明道。
“您好,张书记!”陈主任同张明热情握手。
“您好!”张明也热切握住陈主任的手,便问:“请问医生贵姓?”
“我姓陈,叫陈方,医院外科主任。”陈主任道。
“陈主任,谢谢你们!”张明感激道。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陈主任回答着,把张明拉到一边小声说:“她们两个姑娘都要留下来,理 由挺充分的,我看就让她们俩全部留下来,您看怎样?”
“我看让她们留下来轮换照料他也好,您决定吧!”张明干脆道。
听了张明的话,陈主任来到了张燕和张月美面前道:“现在我决定,你们两个姑娘都留下来照料伤者!”
“没意见!”张燕处于一种让步,因为她是团干部。
“谢谢医生!”张月美高兴道。
“谢不谢,这并不重要,重要的就是有一条你们必须记住,不许在病房中争论,谁争论,谁就没有资格照 顾病人。”陈主任道。
“只能这样了。”张月美道。
“不这样,还能怎样?”张燕快言快语道。
“看吧,不到一分钟,又争了。”陈主任道:“不能不守信用噢!”
“我们知道,医生!”张燕痛快道。
张月美看看她,显得有点不快,她没有说话。
就这样,张燕和张月美都留下来一起照料许仁华,张明则同张燕和张月美交代几句,主要让她们俩好好合 作,照顾好许仁华,同一些师生再看许仁华一下,道别了陈主任,便离开了医院。
张燕和张月美留下来照料许仁华,陈主任要求张燕全负责,张月美显然有意见,但陈主任对张月美陈清, 你们留下来的目的是为了照料好伤者,并没有高低之分,并交代她们俩,有情况通知值班医生或护士。她们由 此,便接受了。再说,她们能留下来照料许仁华,则是她们诚心诚意要做的事情,她们心中是高兴的。
许仁华还处在沉睡之中,张燕和张月美用小椅各坐在许仁华床的两边。但两人相互鄙视一眼,没有说话。 她们将目光投向许仁华,沉睡中的许仁华前额有汗,张燕掏出手绢,替他掖了掖汗水。张月美瞟了她一眼,心 中有说不出的醋意,苦于对医生的保证,自己也只好任凭醋意的折磨。
“姓顾的,你没有权利!你们没有权利要我回去!”正在这个时候,许仁华说起了梦话,他梦见顾云掳他 们要将他弄回去,不让他上大学。
其实,许仁华的梦却够真实,朱以珍和顾云掳要将他弄回来,都动了不少的脑子了,做了好多坏事。但可 惜,他们的阴谋都没有成功。在今天的玉业总部会议室,朱以珍像似有点发怒,只见她来回踱着步,她向顾云 掳大发牢骚:“你们都是废物,竟然把反革命分子许为生的儿子给放跑了,竟然无法挽回。你们看吧,这是南 方大学党委的回信,上面写的什么?写的什么?你们看吧! 看啊!”朱以珍说着,将南方大学党委写给的一信, 信封往顾云掳办公台上一拍。于是,大家哄了过去,他们看个究竟,一个个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顾云掳则台 子一拍道:“他妈的,我去派人把他给抓回来!”
“晚啦!”朱以珍叹了一口粗气说:“南方大学党委的信,你没看清楚?他们会让你去随便抓人?我告诉 你吧,许仁华是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将来出来做了什么大官,对你,对我,以及对老王,都没有什么好处!” 朱以珍说着,显然有种担心,她来回走动,难堪地摇摇头。
“朱主任也不要过虑,我们可以上告中央,状告南方大学党委!”一位五十开外,曾经打过善良人们的家 伙道。
“哼,我说你呀,真天真!想得美!”朱以珍讥笑着说:“你以为现在是以前呀!在这方面我比你清楚百倍 !”
“我们可以写一封信给许仁华,通知他母亲病危,要他速回!”顾云掳瞟了朱以珍一眼,眼珠子转了转说 。
“老顾啊,我说呀,打人你有本事,我承认,斗争观念强,我也承认,但你还得开窍开窍,多动动脑子。” 朱以珍说着,有几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啊!”顾云掳脸红着,有点生气地虎着脸问道。大家伙哄笑立即停止。朱以珍也觉好笑, 但她抑止住说:“大家严肃点,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你说吧,朱主任!”顾云掳道。
“我说,老顾啊,你的想法是行不通的!”朱以珍道:“你想过吗?我们已经写过几封信给南方大学党委 了,最后南方大学党委就是给我们这样否定的回答,你能说,他们不时刻提醒许仁华吗?再说,许仁华这小子 聪明得很,他是不会上当的!所以, 许仁华是笼中的鸟飞了。”
“我马上把他老娘给抓来!”顾云掳道。
“也晚啦!”朱以珍道:“据我知道,杨玉秀已经饿死了,而且她的尸体是被一个姓陈的姑娘叫了几个人 投入小山岭渊泉的。”
“那姓陈的姑娘是不是陈叶琴?”朱以珍说着,顾云掳插嘴问道。
“嗯,是她!”朱以珍应道。
“她娘的!”顾云掳骂道:“她要是当初嫁给我儿子,我儿子他是不会死的!我去把那小婊子给抓来!” 顾云掳说着欲起。
“干吗?”朱以珍见顾云掳头脑简单,便虎着脸问道,顾云掳见此坐了下来,朱以珍又道:“人家早就悄 悄走啦!等你去抓?”
“她去了哪儿?”顾云掳问道。
“H市。”朱以珍望了望他回答。
“他妈的!真混!什么消息都没有!”顾云掳气得咬牙切齿。
朱以珍望望顾云掳道:“现在一切都晚了,对于刘仁兰、中荣祥等,你们要看管好他们,他们是坏分子, 是主犯,出了问题,我找你们算帐!”
“嗯,我们知道。”顾云掳应道。
朱以珍接着看到桌上南大党委的信,心中咬牙切齿,她立即将信拾在手上骂道:“这是张什么东西!阶级 立场到哪儿去了?”她骂着,将信撕得粉碎,扬在地上。很显然,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已从咬牙切齿,变得发 抖,从而暴露了他们的罪恶,总有一天,正义的人们要同他们清算。
正在这时,还在中山医院被抢救的许仁华,在张燕和张月美的摇曳呼喊下,从恶梦中醒了过来。只见他脸 上布满愁云。汪有泪水的眼睛,瞧着面前这两位姑娘,心中如此自卑沉默着。
“许大哥,是我害了你!”张燕望着他,泪水向外溢:“我不该搞这次团活动,我真该死!”张燕伤心地 急切地责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