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了,李菁兰和李振华他们四处找遍,也没有找到陈叶琴的影子。怎么办?李菁兰痛苦不堪,慈怜难 忍,她不时地流泪,思念中失眠,李振华求女儿心切,更不忍心妻子遭此无名的折磨痛苦,他的心也难以静下 来,他希望陈叶琴要活着,要早日归来。吴妈也抱有同样的心情惦念着陈叶琴,做事也无心。小张对此,深感 愧疚,他到处寻找陈叶琴的踪迹,但是,哪里有她的踪迹呢?没有!真的没有!
今天李菁兰身着灰色羊毛衫,站在阳台边,遥望遥远而灰白的苍天在发愁,这时,吴妈把饭菜弄好摆放在客 厅的桌上来叫她道:“李大姐,好吃饭了。”
“我吃不下,吴妈!”李菁兰头也不回地说。
“可身体要紧啊,李大姐!”吴妈难过着拉着李菁兰的手。
李菁兰呆痴的目光含着泪水望了望吴妈道:“你先去吧,我不饿!”
“这怎么行呢?李大姐!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小姐什么时间回来,谁也不知道啊,你的胃还有毛病, 你怎能受得了啊?我的好姐姐,你就听听我这次劝告吧,啊!”吴妈说着,流着泪,苦苦地立在李菁兰的身边 。
李菁兰什么都不说,她看着残白的苍天默默流泪,这时,李振华从门外来到客厅,他一看桌上丰盛的饭菜 没人吃,忙将手中黑色的公文包放在面前的三人沙发上叫喊起来:“菁兰!菁兰!”
“在这,李书记!”李菁兰没有出声,吴妈应道。
李振华顺着声音寻到阳台问道:“吴妈,你李大姐怎么样?”
“李书记,李大姐不肯吃饭,她心中惦记着小姐!”吴妈望着李振华道。
“菁兰,哎!”李振华听到吴妈的说话望着妻子用手推了推她道。李菁兰不回话,抹了抹自己眼角上的泪水 。
“菁兰!你要挺得住啊!孩子会找到的。”李振华说着眼角溢出泪水,双手搭在妻子的肩头上。没想到李菁 兰:“呜”的一声,伏在丈夫的肩头上哭泣:“振华,你可要帮我找到孩子啊!呜……”
吴妈在一旁刮着泪水,李振华道:“当然,当然要找到孩子!可你要挺住,你的身体经不住折腾啊!走,到 客厅吃一点!”李振华说着,同吴妈一起扶着妻子到客厅来,便把她按坐了下来。
李菁兰用手帕抹了抹泪水,抬起头对丈夫道:“振华,你说派人去找,派了么?”
“派了!但公安局副局长张志领人去海边搜索,没有看到孩子什么东西。小张和市委的张海峰同志,早上已 经驱车到孩子的家乡S县去找了。菁兰,你就放心吧!孩子我会找到的,我们的孩子都牺牲的牺牲,失散的失 散。这孩子,我同你一样喜欢她,爱护她,把她当着女儿一样看待,这你还不了解吗,我的心思同你一样重!来 来来,菁兰!”李振华说着端了端桌上的碗道。并用手摸着她的手去拿筷子:“吃一点!不吃饭怎能行呐?”
李菁兰拿着筷子,泪水直滴,她忧伤着哭道:“叶琴,乖,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可是,这回陈叶琴却是真的想不开了,如果不是张月美姐妹的船只相遇,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了。现在她 经过一阵时间昏迷后,醒过来了。正躺在张月美房间的床上,张月美和姐姐轮流守侯在她的床边。她模糊地睁 开眼睛,泪水从她眼角流向她的面颊,目光恍惚注视着张月美。
“小姐,你醒啦!”张月美开心地笑道。
“小姐,我这是在……在什么地方啊?”陈叶琴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这是在我的房间里,你已经昏迷几天了。”张月美笑着和蔼道。
“你姓什么?小姐!”陈叶琴抑制着泪水道。
“我姓张,叫张月美,你跳海的时候,正好姐夫的船在桥孔下通过,我看书突然听到‘扑通’声,忙从船舱 里冲出来,发现你已躺在船上昏迷了。然后,我姐姐同我将你抬到船上的床上。”张月美看着她接连说了一大 气。
陈叶琴望着张月美呆呆地道:“你们不该救我! 不该救我!我的命好苦啊,张小姐!”
张月美望着她悲痛的样子道:“你别难过,人生一世不容易,你何必要死呢?你等着,我叫姐姐给你弄点吃 的。”张月美说着立起身到门外去了。
陈叶琴则悲伤哭泣:“妈,我的好妈妈!呜,呜……你为什么不把我给带走啊?妈!好妈妈!”她的心里话 往哪里说?只有千行的泪水在她脸上到处流淌。
“姐!快!她醒了,你给她做的黑鱼汤呢?”这时,在外面的张月美正问在厨房中洗碗的姐姐。
“我端给你!”姐姐放下手中的活,将湿手在自己围裙上一抹,去开碗厨的门,从里面端出鱼汤出来。
“姐,还热不热?”张月美问道。
“热着呢。”姐姐道:“你拿把匙子,再拿双筷子我去看看她。”姐姐端着鱼汤走向张月美房间。
张月美家是姐妹二人,爸妈都去年逝世,家中私房四间,外带厨房。姐姐和姐夫结婚睡在楼上,张月美就睡 在底层东面一间。
姐姐跨进张月美房间,张月美拿着筷子和匙子跟在姐姐后面也来到房间。只见陈叶琴头撞墙头哭泣着:“妈 ,你为什么把我一人抛下啊?我的好妈妈……”她的哭声轻而哑。
“小姐!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张月美说着冲过去按住她:“小姐,你不能这样想不开啊!”
“你们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吧……”陈叶琴继续挣扎着自己的身体。但她的力气是有限的,因为几天没 有吃饭了,她手臂上吊着葡萄糖,医生刚刚取走。
“好妹妹,想开点,你妈妈已经死了,哭也哭不回来,你说是不是?你今后的路还很长,我和我妹妹失去父 母,不也活下来了吗?妹妹啊,你要想开点啊!”姐姐将鱼碗放在床边的写字台上,摸着陈叶琴的头发道。
“人总会要死的,但你这样想不开,有什么划算呢?你跟我一样很年轻,你今后还有很长的路,也许辉煌的 时刻就在前面,所以,你要想远点,看远点才是。来,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喝点鱼汤,保重身体,这是我姐特 地为你做的。”张月美说着拉起她的手,托起她的头。
“唷!”陈叶琴哭着叫道。
“弄着你了,真对不起。”张月美歉意一笑,手一缩一看,手上尽是血:“姐,她的头破了,快拿毛巾包扎 伤口。”
姐姐转身速快去拿毛巾,张月美看着陈叶琴道:“小姐,千万不能这样啊,自己砸自己,你不值得啊!”
“来,在哪儿?”一会儿姐姐拿来毛巾道。
“在她耳朵上面的后脑上!”张月美着急道。
姐姐过来用手抹了抹陈叶琴的伤口部位,用毛巾给她包扎上去。并用红布带扣好道:“我的好妹妹,你要想 通点啊!南宋词作家李清照,苏联大作家高尔基,我国唐宋文学、哲学家韩愈等,还有很多的着名人物,他们 哪一个没有坎坷,曲折的经历?亲人死了,可你的人生路还要走啦!你为何跟自己过不去呢?”
“就是嘛!”张月美插嘴道:“我记得德国作家贝多芬说过: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他休想使我屈服;还有 法国作家雨果也说过相应的话:‘应该相信,自己是生活的战胜者’,所以,我说,你要坚强,做生活的强者 ,千万不能以死对待人生。来,吃!吃一点!”姐姐将鱼汤喂她。
姐姐看着妹妹拉着陈叶琴,陈叶琴又无力气,便从床边直起腰来:“月美,还是让她躺下吃吧!”
“怎么样?小姐!”张月美微笑道。陈叶琴眼角挂着泪微微点头,张月美又拿一只枕头同她垫高点,转过脸 来望着姐姐道:“姐姐,你去有事,我喂她!”
“好吧!”姐姐点了点头,然后对陈叶琴道:“好妹妹,我走啦!”
陈叶琴微微点头,姐姐出了房门,张月美端着鱼汤喂着陈叶琴,她先是用匙子给她喂一下鱼汤道:“冷不冷 ?”
“不冷!”陈叶琴轻声道,她的泪水不断从眼角往外流。
张月美看了看陈叶琴恻怜道:“小姐,你有什么苦楚尽管讲出来,不要埋在肚皮里憋着,这样挺伤人的,我 和我姐姐会帮助你的。”
陈叶琴望了望她不说话,中山公园一事使她记忆起来:当时那姑娘对许仁华亲嘴较为热烈,使自己痛苦万分 ,她难道是许仁华的女朋友吗?
“小姐,来,别想那么多了。”张月美瞧着陈叶琴沉呆着在想什么,又端一匙汤喂她,陈叶琴就像咽苦药液 一样,为难地往下咽,泪水还是不停地从她的眼角上滚落下来。
张月美将手中的匙子放在碗中,一手端碗,一手用手帕替陈叶琴揩了揩眼角,便将手帕放进衣袋里。又将手 中的匙子拿起,刮了一块鱼肉喂到陈叶琴嘴里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人受不了。”
陈叶琴不说话,她只感到苦,感到孤独,悲怜和绝望。她的苦处无处说,对张月美说,她也许是他的女朋 友,回到李家对李大伯说,对李大娘说,他们一定要去学校追问许仁华,将事情闹大,影响许仁华的前途。自 己又对不住死去的杨阿姨临终时的遗言。为此,她想起了《后汉书》上的一句话: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不 能自私,我不能这样做,怎么办?回家,回家在妈的坟前哭上三天三夜,然后再去找她老人家…陈叶琴鱼肉咬 在嘴里一动也不动,痴呆地想到家里,以死了却一生,想到这,她的泪水滚滚直下。可是,人生一死又有何意 义呢?这死是不值得的。
既然这样,死是不值得的,那就不能死。可不能死若是回家,却是自投罗网啊!乱成风也不会放过自己啊,绝 对不会放过的!
是啊, 乱成风她的确是条很毒的狼,自她的儿子死后,她哭上了好长时间,警察将王娟抓起来,她要他们折 磨王娟,不要打死她,打死她等于便宜了她,所以,王娟被他们弄成不像样子。
但乱成风儿子高宝的死,乱成风也的确比顾云掳痛苦,所以,朱以珍看她一人在家寂寞,便把她拉至玉业总 部作妇女主任。
现在她正在朱以珍办公室开会,正作着发言:“搞计划生育便当,男的不结婚,女的不嫁人,这就不会有小 孩,像朱以珍都三十大几了,她就不结婚,说到底,不跟男的碰。这一碰啊,就像母狗碰公狗,非有小孩不可! ”
“哈哈哈!”乱成风的讲话,引起在场开会的人一阵哄笑。
“你们笑什么?这一点你们都不知道吗?真是吃奶的小孩儿!吃奶的小孩儿除了会吃奶,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乱成风训诉道。
这时,一个男子笑着停了下来道:“你和顾云掳……”
“我和顾云掳,怎么啦?说呀!”乱成风责问道。
“是不是像母狗公狗一样,碰不碰啊?”男子道。
“这……”乱成风支吾着红下脸。
这时,全场又是一阵哄笑。
“你们严肃一点!什么嘻嘻哈哈的,像什么样?”乱成风板着面孔道。
“你自己碰,叫人家别碰,这合理吗?”一名妇女笑着说。
“对,就是这样,这合理吗?”大家起哄着叫起来。
“我碰是碰,但我们没有小孩,怎么样啊?啊!”乱成风问道。
“你小孩死了,这是小孩么?你说得倒轻巧,要人家别结婚生孩子,心坏透了,你说在座的谁答应!”又是 一位妇女插嘴道:“你们答应吗?”
“我们不答应!”大家异口同声道,会场非常热闹。
乱成风不出声,朱以珍,顾云掳等几人跑了进来。
“你们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什么喜事?”朱以珍坐到她办公台前的椅子上问道。
这时,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男子道:“朱主任,你现在给评评理,我们的乱主任为了搞计划生育,要我们男 女别结婚,就不会生小孩,要我们不要碰,这恐怕不可能吧!”
没等朱以珍开口,另一个穿着黑线衣的胖女人道:“我们的乱主任还有更好听的话呢!还说我们的朱主任都 三十大几了,她就不结婚,说到底, 这女的不跟男的碰,男的不同女的碰,就没小孩……”
“你胡说什么呀!”乱成风尴尬的样子阻止道。
“你不让我说,我偏说!”穿黑线衣的胖女人道。
“你再说,我跟你不客气!”乱成风气愤道。
“你敢!”
“我不敢!”乱成风说着要冲到穿黑线衣的胖女人这边来,被旁边的一个男人挡着了。
“乱成风,你让她说下去。”朱以珍阻止着乱成风道:“这男女就是这么回事情,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说, 她还说了什么?”朱以珍说着指了指黑线衣的胖女人道。
穿黑线衣的胖女人,望了望乱成风,转过脸来对朱以珍道:“她说,你就不跟男人碰,这一碰啊,就像…… ”穿黑线衣的胖女人不敢再说。
朱以珍看着她为难的样子说:“你吞吞吐吐的干吗?快说!她还说什么了?”
穿黑线衣的胖女人胆怯地望了望朱以珍道:“她说你就像母狗碰公狗一样,非有小孩。”
“你在放屁!胡说些什么?”朱以珍台子一拍骂道,便气得垂下了头。
这时,顾云掳走到乱成风面前给她狠狠一巴掌骂道:“没料的东西!对朱主任一点不尊重!”
乱成风捂着脸不出声,泪流了出来。
“算了,云掳!”朱以珍抬起头难堪道。
顾云掳看着乱成风扭着头道:“你他妈的说话今后小心点!什么母狗公狗的,想得出来!朱主任对你错了? 儿子死了,她怕你寂寞,把你调到总部作妇女主任,你他妈的活到头了,没分寸,一点没分寸,啊!”顾云掳 说着正欲扭乱成风的嘴巴,被旁边的人拉了下来。
“快向朱主任认个错!”顾云掳又道。他说着从上衣袋中抽出一根香烟点了起来。
“云掳,算啦!”朱以珍说着望了望乱成风一眼道:“她也是无意的嘛!”
“朱主任,真,真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乱成风恐于顾云掳的压力,只好低着头来到朱以珍面前打招 呼。
“算了,去坐吧!”朱以珍道:“今后这些话都别讲,男女之间哪有不那个的……”
乱成风道:“真,真对不起!”便回到座位上。
这时老张手拿一信来到朱以珍面前道:“朱主任,这是许仁华写给他母亲的信。”
朱以珍接过信拆开看了起来,顾云掳和乱成风也随之凑上来看信。
许仁华在信中写道:妈妈,亲爱的妈妈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