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妈看了看她们俩道:“我同意,当然同意!不过,她在家乡还要再呆上一天,反正,你们明天再走,也 就是晚些时候走,算我留你们了,说心里话,如果不是叶琴要见许仁华,我要留你们俩过上好长一段日子。”
“谢谢杨大妈!”陈叶琴笑道。
“那咱们还等什么,走呗!”张月美笑着拉着陈叶琴的手就朝东走,杨大妈跟随着她们。
她们沿小路跑了十几丈远,转向下圩的道路。大约到达圩头位置的一家社场的场地上,那里哄了很多乡亲们 。张月美是个好看热闹的人,她心中憋不住了,她拉了拉陈叶琴的手道:“走,咱们去看看!”
“杨大妈,您……”陈叶琴犹豫着对杨大妈道。
“杨大妈,您看吗?”张月美问道。
“我不看了。”杨大妈道。
“不看,您就先回去吧,我和陈小姐马上就到。”张月美道“你们要早点回来!”杨大妈关照道。
“唉!”张月美应着,向杨大妈摇摇手。
陈叶琴向杨大妈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们走!”张月美急切着拉着陈叶琴走了,杨大妈看着她们的背影转身回家去。
一会儿,张月美和陈叶琴来到了四周围着人群的人们中间,挤着看个究竟,只见乱成风骂着一位瘫坐在地上 ,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姑娘。
“小婊子,你他妈的好看得很呢!说我男人强奸你,你出把尿照照镜子,你是个什么,什么东西…你是反革 命的女儿!诬陷革命干部,你是要坐牢的!”乱成风骂着,扭着这姑娘的耳朵,这姑娘就是金大南的女儿金小 梅。
金大南的女儿哭着道:“阿姨,云掳叔真的强奸了我……”
“你他妈的臭婊子,你还敢说!”顾云掳凶狠地骂道,便给她狠狠两巴掌,打得她嘴角来血,凄怜不堪,在 一旁不停哭泣。
在一旁的张月美和陈叶琴心中怒火万分,张月美问旁边的一位剪短发的姑娘道:“喂,这姑娘家里的亲人呢 ?”
“爸爸被斗死了,妈妈前不久也因病死了。”这剪短发的姑娘道。
“我看你们这里的人,一个都不敢罗嗦,这是怎么回事情?是不是你们都怕他们!”张月美道。
“那穿着黄军装,长着长胡子的是总部革委会主任,那穿着时髦的女人,是公社妇女主任,他们狠得很呢! ”
“这样凶狠的人,你们应该向上级反映反映!否则他们就更疯狂了!”张月美气愤道。
“反映,当然要反映,可是,反映能顶个什么屁用?大县高官是他们家的大红人,三天两头到他们家吃饭 喝酒,前天还刚来过呢!谁要是不小心,全家都会被打成反革命,永生永世都得不到翻身。”
“你们不能再往他们上面的上面去反映!”张月美道。
“天下乌鸦一斑黑,谁知他们的底有多深,弄不好只会害了自己。”剪短发的姑娘道。
“喂!小芳,别说了。”旁边一个年轻男人推了推剪短发的姑娘道。
剪短发的姑娘望了望那年轻人,再也不敢开口了。
张月美看看他们胆怯的样子,显得很不满。随后张月美问陈叶琴道:“陈小姐,你认识他们吗?”
“让我看看……”陈叶琴仔细端详他们。
“把这小婊子的衣裳给我剥开!让大家看看,她反正不怕难为情!”乱成风在一旁凶狠道。
“好的,让我来!”顾云掳求之不得,说着将魔爪伸向姑娘的衣扣,姑娘退缩着,他猛向前一步,将她拖着 站了起来,撕开她的红黑白春秋衫。
“大叔,你别乱来!别乱来!我求求您了,你放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大叔!”金大南的女儿 求饶道。
“去你妈的!”顾云掳骂着狠劲撕开她的内衣,露出她的洁白肉体。
“呵,大家伙瞧瞧,快瞧瞧这一个美人儿!”乱成风淫笑着喊着,身子转动着,狼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围观的 乡亲们道:“看看她是不是被人强奸了?大家伙看啦!看啦!”
这时,陈叶琴看到了乱成风,乱成风也一下子认出了她,此时的乱成风便惊喜中叫起来:“云掳,小婊子, 小婊子,快抓啊!”她喊着向陈叶琴这边奔过来。
“张小姐,快跑!”陈叶琴喊着,拉着张月美的手,挣开人群,向北边跑了起来。
张月美莫名其妙,边跑边问:“你跑什么呀?出什么事了?”
“快跑!她来追我们了!”陈叶琴奔跑着回答着。
张月美跑着看看后面,发现后面的乱成风正向她们追来,嘴中还叫骂着:“抓住小婊子!抓住那个小婊子! 是她害死了我儿子!快抓住她!站住!你们站住!”
在乱成风后面,顾云掳也追赶上来了,这个时候,弄得陈叶琴和张月美惊恐万分。
“快!”陈叶琴边跑边催促。
当她们跑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张月美道:“我们朝哪里跑?”
“沿圩向西……快沿圩向西!”陈叶琴边跑边道。
她们奔向西边的马路,只见鸡蹦乱跳逃逸,狗乱叫着追赶她们。
“你们给我站住!给我抓住她们!”顾云掳边跑边叫喊。
但立在一旁的少数乡亲,眼观其实,动也不动。
“他妈的,反了, 反了!老子把她们给追回来,再同你们算帐!”顾云掳边追边骂。
“呸!流氓!”一个女青年立在门口的杖边气愤着背后骂道。
“吠吠吠!”一只大黑狗冲出来咬住乱成风的裤管。
“我日你妈妈的,瘟狗!快滚开!滚开!放开我!放开我,瘟狗!”乱成风骂着,用手去打狗,但狗一口咬 住了她的衣袖。
“云掳,帮帮我!帮帮我!”乱成风手缩着,慌乱地叫着后来追赶上来的顾云掳。
“瘟狗!你再咬我,我非打死你不可!”乱成风骂着咬她袖管的狗,而旁边的四只狗也吠着向她扑咬。见此 ,乱成风则哭叫起来:“云掳,快来,帮帮我……”
“你他妈的瘟狗!”顾云掳过来咬牙切齿地骂着,一脚踢在狗的肚皮上,狗惨叫一声松开了。
“她们向哪儿跑了?成风!”顾云掳气喘着问道。
“钻到前面小巷子了。”乱成风抹了抹眼泪回答。
“好,快跑!这次决不能再放跑这小婊子了!”顾云掳追着说着。
“他妈妈的!”乱成风奔着骂道:“她要是不离家出走,我儿子他根本不会死,今天非要抓住她示众,让她 在众人面前出出丑,亮亮相,让她好好丢丢人!”
没走几步,他们钻进了小巷,从家中跑出来的乡亲们,有的饭碗端出来被他们撞倒,稀饭散满一地;有的手 抱小孩的妇女被他们撞倒,小孩“哇哇”乱哭;有个挑着粪便的女人被顾云掳撞倒,扁担滑了好远,顾云掳身 上沾满粪便。
“对不起,顾主任!”挑粪便的妇女跌在地上打招呼。
“对你妈的鬼啊,臭女人!你眼睛瞎啦!没看到我们在跑吗?臭女人! 臭女人,臭透了!”顾云掳骂着,狠狠给 这女人一脚。
“喂!”的一声,乱成风一脚滑在粪便上,跌倒在地,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看自己身上尽是粪便,吻了吻, 尽是臭气,她便骂道:“臭东西,你,你这是怎么搞的?竟然跟老娘过不去,你他妈的,你眼睛瞎啦!又脏又 臭的东西!你这是干嘛!干嘛!”她骂着,又给这女人狠狠两脚。
乡亲们见此哄笑着围上来,有的则议论着他们恶有恶报,活该!
“快追!看他们干嘛?”顾云掳命令着朝前跑。
“呸!”乱成风向那瘫坐在地上的妇女吐了一口痰骂道:“骚货,回来老娘跟你没完!”她说完,紧追顾云 掳。
这时,刘家华嬉笑着,衣衫褴褛地向乱成风迎来,当乱成风追至到他的面前时,刘家华嚷着,身体晃动着叫 道:“顾夫人,你在追谁呀?”他叫着一伸腿,乱成风来了一个前仰后翻,左右摇摆两下跌倒在地。
“哎哟!哎哟!神经病,你家死人了!哎哟……”乱成风痛苦中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她抚摸着来血的脸和鼻 子骂道。
“哼哼,让你也尝尝倒霉的滋味……哼哼,我就一个人,就我一个人……”刘家华嬉笑着摇晃着身子走了。
乱成风看看他的背影无可奈何,她挣扎着爬起来,拐着脚腿追赶顾云掳。
而此时,顾云掳拼命追着正好跟杨成仙推的木盘车撞了一下,痛苦不堪:“哇!痛死我了……过两天老子跟 你算帐!”他说着,追向公路,杨成仙没说什么,扔下木盘车,也追向公路,在三四十米的地方,他看到两个 姑娘正向北飞跑。
“陈小姐,我们朝哪里跑啊?我都跑不动了。”张月美到底是城里人,她经受不起这样的折腾。
“跑,我们不能让他们抓住!如果被他们抓住,我们两人就惨了。”陈叶琴边跑边道。
“是不是那个追来的家伙害死了你和仁华全家的?”张月美跑着问道。
“对,就是这个畜生,还有那个泼妇,也不是个东西。”
“陈小姐,我们不能跑了,快拦车吧!后面轿车来了,快拦住它!”张月美显得紧张起来。
“唉!”陈叶琴应着,停了下来,拦着轿车:“喂!快停车!停车!救救我们!”
在轿车里,张燕看看后面两个男人正追赶着两个姑娘,对父亲道:“爸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面有人 追她们,我们救救她们吧!”
张明听到女儿的话,朝窗外望去,发现两个男人追着已接近两位姑娘,后面还 有一个女人也在追来,情况十分紧急。
“快停下,求求你们了……”张月美跟轿车跑着着急道。
“救人要紧,快停车!”张明命令道,车急刹车停了下来,张燕推开门,张月美头伸进去。
“是你……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张燕道,脸色有点不自在。
“快进去啊!他们追上来了。”陈叶琴眼看追上来的顾云掳,心中恐慌不安,她打着张月美的屁股催道。
“小燕,快,快让她们上车!”张明目睹此景道。
张燕没有说话,张月美哀求道:“张小姐,快让我们上来吧,等上了车,我会告诉你实情的。”
“好吧,上来吧!”张燕道。
“陈小姐, 快开车!”张月美说着,她先将陈叶琴推上了车。接着,张月美她也上车来,可是,她的一条左腿已 被顾云掳紧紧抓住不放,而且陈叶琴还使劲拖住张月美的右手,真让张月美进退两难,拼命挣扎。
“小婊子,你朝哪儿跑?”顾云掳骂着,狗急跳墙,只见他一手使劲拖住张月美, 一手从腰带中拔出匕首,凶 狠地向张月美的腹部刺去, 张月美“哇”的一声惨叫,一股疼痛忍上心头。
“张小姐!张小姐!”陈叶琴死死抓住张月美的手,急得泪水直流。
在这紧要关头,杨成仙上来了:“陈姑娘,我帮你来了。”杨成仙叫着,一脚踢掉顾云掳手上的匕首,便用 手来狠劲拉着顾云掳骂道:“你这条吃人的狼,放开她,放开她们!”
顾云掳忍痛一下,被杨成仙使劲拉了下来,张月美脱离了虎口,上了车,车门被张明关上了。
“快开车!”张明命令着,车开动起来,但顾云掳又跑上来抓住了车的方向盘不放,杨成仙猛击顾云掳,使 劲将他拉开。但顾云掳还是不放,杨成仙无奈中,飞起一脚踢上顾云掳的下部,只见顾云掳痛叫一声松开了方 向盘,瘫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下部痛苦。轿车开走了,向北驶去,轿车里的人们,只看到杨成仙在猛踢顾云掳 。乱成风追上来见轿车已远去,心中悔恨不堪, 她停止了脚步。然后,她把气出在杨成仙身上,同他扭打。顾 云掳在痛苦以后,也来帮助乱成风殴打杨成仙,杨成仙在与他们拼死搏斗。
张明的轿车在乡间的公路上奔驰。从而,我们此时此刻值得欣慰和高兴的是强烈的阳光已驱散了一团黑云, 洒向人间每一处阴暗的角落,她要让那些蒙难的人们从苦难中解脱出来的时辰,已为期不远了。
张月美和陈叶琴,在逃脱了顾云掳的虎口坐上车后,车运行了三分钟左右便停下来, 张明则坐在驾驶室旁边的 位置上,张月美、陈叶琴和张燕她们一同坐在三人位置上, 陈叶琴就夹在她们两人当中坐着。在继续运行中的 车内, 张月美忍着剧痛对张燕道:“张燕,她就是许仁华的女朋友!”
“是吗?”张燕疑问着看着陈叶琴高兴道:“你叫陈叶琴?”
“嗯, 是的!” 陈叶琴点点头道。
“这…这太好了!” 张燕把内疚埋藏在心里,忙高兴着叫起来:“爸爸,她就是陈叶琴, 陈小姐!”
“噢, 是吗?太好了!这太好了!” 张明也把内疚埋藏在心里,忙高兴道::“仁华一直惦记着你!”
“我…” 陈叶琴想起自己曾错怪过许仁华,难过着不知说什么。
“陈小姐,您真可怜,您为了许大哥,你牺牲太多了…不过,你为许大哥牺牲是值得的,因为,许大哥至死不 移地爱着你…” 张燕难过道。
“张小姐, 您…是…” 陈叶琴疑问道。
“我,我就是十多年前, 许大哥在南山救起的那个落水女孩!” 张燕道“是吗?这太好了!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够在这儿见面!” 陈叶琴高兴道。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够在这儿见面!这是缘份,缘份!” 张燕高兴道“仁华现在还在南大读书吗?张小姐!”陈叶琴含着泪问道。
“不在,他已经毕业了。”张燕回答。
“去向哪里?”陈叶琴着急地问道。
“他去了市委,当上了市委李书记的助理。”张燕道。
“是么?”陈叶琴高兴中疑问。
“是的,陈小姐,这些都是真的。”张明抢口回答。
“那就太好了……”陈叶琴激动不已,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有多少话要对许仁华说啊!她向往着美好的情景 ,她点点头。
这时,张燕看看张月美笑道:“张小姐,以前我们曾经有过许许多多小小的误会,这下可好了,心中的结全 解开了,我们从现在开始将会成为好姐妹,你说是不是?”
“嗯,是的!”这时,张月美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她低着声音点点头。
“张小姐救我三次,我真无法言语心中的感激…” 陈叶琴感动道。
“是吗?那我代表许大哥, 代表您,感谢张小姐!”张燕笑着对张月美道。
“你客气了,张小姐!”张月美低声道:“仁华把我当姐姐,我把仁华当弟弟,我为仁华做点该做的事情, 这是应该的,也是微不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