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 张燕抹了抹流淌的泪水,她忍不住地哭了…至于陈叶琴,她要比张燕和张明悲痛得多,因为,张月美三次救了她的性命,她的命是张月美给的。她对张月美深 刻怀念,她记忆起她与张月美的往事,她还记得她跳海自杀的情景,晕死过去的她,是张月美和她姐姐在船上救了 她。那时,她躺在床上, 张月美的姐姐喂着她鱼汤吃,张月美与她的交谈,好象就在眼前, “怎么样?小姐!” 张月美微笑道。陈叶琴眼角上挂着泪水微微点头,张月美又拿一只枕头给她垫高点,转过脸来望着她姐姐道: “姐姐,你去有事,我喂她!”
张月美将手中的匙子放在碗中,一手端碗,一手用手帕替陈叶琴揩了揩眼角,便将手帕放进衣袋里。又将手 中的匙子拿起,刮了一块鱼肉喂到陈叶琴嘴里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人受不了。”
想到这,陈叶琴泪水纵横,悲感万分。一会,她又想到了她与张月美在小山岭上的情景,那是她在失恋绝望的悲 痛中, 张月美将实情告诉了她。“陈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倒说呀!说出来,我和杨大妈一定会帮助你的 !说出来,好吗?”张月美急切着显得十分诚恳。
陈叶琴哭着,扒开了张月美的手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想活了,你们帮不了我!任何人都帮不了我! 真的,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一定吧!”张月美一只手紧紧抓住她不放,一只手从自己的衣袋中掏出手绢帮她擦了擦眼泪,自己含着 泪对陈叶琴道:“你要想开点,仁华在千里之外时刻惦记着你…”
“哼!”陈叶琴尴尬一笑:“你不要说得好听,猫哭老鼠假慈悲!他的心目中只有你……”她说着,泪水从 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陈小姐,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对你说的可都是真话啊!我没骗你!真的没有骗你!你不相信我吗?你 有什么苦楚你说出来,我会尽我的一切帮助你!”张月美痛苦地陈述道。
陈叶琴沉思着不语。
“你到底说呀!不要憋在肚里这么长时间,你觉得苦不苦啊?难受不难受啊?连我都觉得你苦,觉得你难受 !所以,你把你的苦楚说出来,行么?”张月美说着显得哀求。
陈叶琴揩了揩眼角上的泪水,望了望张月美,鼓足勇气道:“中山公园……”
“喔……我知道了,陈小姐,你误会了,我那天把仁华叫到中山公园,给他买了一套西装让他试试,开始他 拒绝,是我硬要他穿的,我还吻了他,说心里话,我很羡慕他的人品,他的才华;说心里话,我更爱他这个人 ,但是,我对他的羡慕,对他的爱,都没有报答,是失败的!他不爱我,他几次都拒绝了我……”张月美说着 难过起来,泪水也盈满眼眶:“陈小姐,他爱的是你啊!请你相信我,更要相信仁华,他是个有血有肉,有志 气,守信用的男子汉。至于我和他,他只当我是他的姐姐,我也只能叫他一声弟弟,其它什么都不是。真的没 有想到,一直至今,你是为的这种事情,如果我对仁华一吻,你觉得不自在,或者心中难过的话,请你原谅我 ,我向你道歉!但你千万不能离开仁华,仁华英俊、潇洒、聪明、忠贞,他是多好的人啊!多好的人你要珍惜 ,他可是在时时刻刻惦记着你这患难女友,深爱着你啊!”
“张小姐,真对不起,是我错怪他了……”陈叶琴转悲为喜道:“至于,你,我也许太自私了一点,可是… …”
“我知道!”张月美大度道:“不过,我不在乎,你也不要挂在心上。”
陈叶琴没有说话,张月美又道: “从此以后,我们应该是亲姐妹了,什么都应该相互信任,我不知道你一直是为这件事情,如果我知道的话, 我早该向你说清楚这件事情了。向你说清楚这件事情,也许,你就会少些折磨,少些痛苦了,折磨是痛苦的, 痛苦是难过的,你说,是么?”
想到这里, 陈叶琴的泪水加速流淌,怀念张月美也到了她难以自拔的地步。特别是张月美生命垂危的那一刻, 她在痛苦中忘不了, “张小姐!张小姐!” 陈叶琴流着泪水慌忙叫道。
“你要…和仁华,好好地…生活…” 张月美难过着流着泪水,她头额上堆满了汗珠。
“嗯!” 陈叶琴难过地点点头。
“我死了以后…也把我,扔在小山岭!” 张月美悲苦道。
“你不会的, 张小姐!不会的!” 陈叶琴悲切地哭道“我,见不到,仁华了…清明节…的时候,你要仁华,给我捎, 捎上一束鲜…花…” 张月美流着泪水艰难地说着 。
“张小姐!我对不起你啊,张小姐!” 陈叶琴想到这一刻,她忍不住地哭了,她哭得极为伤心。
“嘟,嘟嘟”这时,轿车像似也在哀鸣,它的声音打断了车上人们的沉痛悼念。人们将泪眼望出窗外…不知不觉四小时过去了,天上布满了星星,大街小巷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火,张明的轿车在李家的楼底下停 下,大家下了车,陈叶琴领着张明及其女儿张燕上了李家的楼梯,他们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走向李家的客厅大 门。
在李家客厅,李菁兰靠在桌边的椅子上坐着,她在托腮沉想。这些日子来,自从陈叶琴出走至今未归,李菁 兰显得十分的消瘦,也许,这完全是因为她思念陈叶琴心急的缘故。
这时,吴妈拎着话筒在客厅听电话:“噢!噢!知道了,我会告诉李大姐的。就这样,再见!”她说完,放 下手上的话筒,来到李菁兰面前。
李菁兰抬起头来,看着吴妈问道:“谁的电话?”
“是兰秘书打来的,她说,明天凌晨李书记要赶到S县去开会,今天就不回来了。”
“喔!”李菁兰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道:“也不能怪他,他事情多,他也没办法,他早先也曾把他的想法告诉 过我了,这大概到了该落实的时候了。”
“咚咚咚!”这时门外有敲门的声音。
“谁呀?吴妈去开门,看看门外是谁!”李菁兰问着吩咐道。
“唉!”吴妈应着走去开门,门被打开了。
“吴妈,李书记在吗?”张明首先来到门口道。
“李书记不在,李大姐在!”吴妈笑道。
“谁呀?”李菁兰直起身走到门口来。
“大姐!”张明走进客厅来,他强打着高兴叫道。
“唉,张明,张书记!”李菁兰高兴道。
“伯母!”张燕也来到客厅,她也强打着笑容道。
“唉,乖孩子!”李菁兰应道。
“伯母, 叶琴姐,她回来了!” 张燕道
“叶琴?她回来了?她还活着吗?”李菁兰像似盼到救星一样,疑问道。
“她还活着, 大姐!。” 张明插嘴道。
“孩子,我的好孩子…那她人呢?”李菁兰双目充满泪水问道。
“在二楼的楼梯口,一个阿姨在拉她谈话。”张燕道。
“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这不是在做梦吧?不是在做梦吧?”李菁兰激动得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她目光 转向门外。
“吴妈……”这时,陈叶琴来到门口,滚落着泪水抱住吴妈。
“小姐,你可回来了…我们全家人都盼着你回来!”吴妈的泪水也滚落了下来。
“我妈呢?我爸呢?”陈叶琴抬起头来悲激地问道。她好像想要得到他们的安慰,她的伤痛也只有他们的安 慰才具有真情效应, 也只有这真情效应,才能消弱她心头上的痛苦。
“乖,妈在这儿,在这儿……”听到陈叶琴的叫声,李菁兰说着走上前去。
“妈……呜呜呜……”陈叶琴悲泪俱下,扑到李菁兰的肩头上哭泣起来。
李菁兰也忍不住地抱住陈叶琴痛哭:“孩子,乖孩子,见你信上说,我们以为,从今往后再也--见不着你了 ……乖孩子,妈和你爸是多么想你啊,你知道吗?我们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到处在打听人找你,时刻都在为 你惦烦着……”
“妈……我也是那样的想您和爸爸……那样的烦念您和爸爸,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对不起您和爸爸 ……”陈叶琴哭着说:“对不起你们为我所付出的一切!”
“乖,快别这么说……妈和爸爸从无怪你之意,你的情况,妈和你爸爸都已知道了,你的男朋友,他和我们 一样爱着你想着你,你当时应该去南大找他才是,我的乖孩子……”李菁兰抹了抹眼泪道。
“妈,我错了……您为我瘦了这么多,我真不知怎样才能弥补我的过去……”陈叶琴哭着说。在场的人们也 在落泪了。
“孩子,过去已经过去了,就别去想那么多了,快告诉妈,是谁救了你?”李菁兰抬起头,拨了拨女儿眼角 上的泪水道。
“就是他们!”陈叶琴指了指道。
“张明,是您?”李菁兰跑到张明面前道。
“不!不是我,不是我们,是张姑娘救了她!”张明回答着难过道:“是她救了她三次…”
“张姑娘…张姑娘她人呐?她没有来吗?”李菁兰着急着问道。
“妈…妈妈…”想起张月美 ,陈叶琴更悲切,她痛哭万分。
“这,这是怎么回事情?乖,这是干什么啊?你干嘛这么伤心啊?乖,说给妈听听!说给妈听听!妈替你作主!替 你作主!”李菁兰流着泪水瞧着陈叶琴。她抹着陈叶琴的泪水,对她一下子没了主意。
“妈…”陈叶琴难以言语, ,她只是痛哭。
“乖, 别哭!告诉妈,告诉妈!”李菁兰难过道。
“…”痛哭让陈叶琴实在是难以言语, 她悲伤极了 。
见陈叶琴悲伤极了, 张燕也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她不说话,只在一旁抹着泪水。张明看看女儿,再瞧瞧陈叶 琴,他对李菁兰难过道:“大姐…那个张姑娘,她, 她被人杀害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子呐?” 李菁兰伤感至极道“今天中午时分, 张姑娘和陈姑娘在S县境内,被一个叫顾云掳的坏人追杀,当时,我们的轿车正好路过,见两 个姑娘呼救,我要司机停车救人。张姑娘就在这一刻,她为了让陈姑娘先上车,她自己腹部却被那个混蛋刺上一 刀…” 张明难过道。
“医生救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张燕哭道。
“妈,我对不起张小姐!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妈!”陈叶琴哭道。
“孩子,乖!妈妈理解你…理解你!张姑娘离开了我们…这么好的姑娘离开了我们…而且是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们怎能不伤心呐?我们有难以言语的痛苦和哀思…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不要过分责难自己…这样的 话, 张姑娘在九泉之下,她也会很难过的…孩子,乖!你不能太伤心了…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 李菁兰沉痛 道:“张姑娘被坏人所害,她用年轻的生命,换来了你的性命,她的品德高尚,是我们大家的榜样,我们要学习她 奋勇斗歹徒,舍己救他人的崇高精神!”
“顾云掳,你是条很毒的狼!” 陈叶琴抹了抹眼泪愤恨道。
“是残害仁华父亲和姐姐,威逼你们全家的那个顾云掳吗?” 李菁兰愤恨着问道。
“是的,就是这个畜牲!” 陈叶琴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我们要为张姑娘讨回公道!” 张燕在一旁抹了抹眼泪气愤道。
“我们不仅要为张姑娘讨回公道,我们还要为仁华一家, 陈姑娘一家讨回公道!” 张明愤恨道。
“我们要为所有曾经遭受过顾云掳他们诬陷迫害过的人讨回公道!” 李菁兰愤恨道。
“可是…” 张明正想说话, 吴妈打断了他。
“来,大家坐啊!坐下来啊!”吴妈见大家都立着好长时间了,便关照道。
“对了,看我这人,什么都忘了!”李菁兰松开陈叶琴歉意道:“张明,坐!坐下来!大家都坐下来啊!”
接着大家都坐了下来,吴妈为他们端来了茶水。
陈叶琴端着茶喝了一口道:“妈,爸爸呢?他还没回来?”
“你爸爸明天要去S县开会,今天不回来了。”李菁兰道。
“开什么会?”张明问道。
“说是要撤销S县县高官王家谋的职务,任命许仁华同志为S县县高官,要他去‘拨乱反正’,并将那些 ‘打、砸、抢’分子,凡是在‘文革’中搞诬陷迫害过的坏蛋,都一齐清理逮捕归案。”李菁兰道。
“好,太好啦!” 张明高兴道。
“许大哥,您真行!” 张燕开心道。
“妈,这全是真的吗?”陈叶琴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真的!真的!我的孩子,这全是真的!”李菁兰高兴道。
“您应该早点说嘛!”陈叶琴这时终于打起了微笑。是啊, 许仁华的出头之日,这是她盼望已久的了,这一天 来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她好不激动?,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妈是想说,但妈没有机会…你知道吗?妈跟你说的话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李菁兰笑道。
“妈……”陈叶琴激动得泪水流了下来,她真没有想到许仁华会发展得这么快,她真没有想到她离开李家的 好多日子里,李菁兰会这样惦记着她,这实在是叫她激动, 让她高兴,催她精神焕发。
“孩子,我们明天一起去S县,一起看看你那位从患难中培养起来的男朋友!”李菁兰高兴道。
“嗯,我们去,去!”陈叶琴高兴地点点头。
“爸爸,我们明天也去吧,看看许大哥的威风!”张燕插嘴道。
“对!咱们明天也去,瞧瞧你许大哥怎样当着他的县高官!”张明道:“又怎样命令他的手下,抓捕那些 ‘打、砸、抢’分子。”
“尤其是那个畜生顾云掳,我要看看他是怎样的下场!” 张燕兴奋道。
“那好,我们就暂把痛苦埋在心里, 我们今天就好好碰上几杯庆贺庆贺,庆贺我女儿从苦难中解脱出来;庆 祝我女儿明日见到许仁华;庆祝许仁华当上县高官;庆祝那帮‘打、砸、抢’分子可耻下场!”李菁兰高兴 道。
“好!太好了!”大家齐声说好,激动得手舞足蹈,脸上充满欢笑。
是啊,这是多么令人激动和兴奋的时刻啊!是啊,这是陈叶琴这些年来一直盼望的美好前景啊!是的,这是 陈叶琴时时刻刻用泪水换来的希望;是的,这是陈叶琴几年来用哭泣唤来的幸福。这一天来了,快来了。她和 她的S县六十多万人民,都在等待着那还有十几个小时就要到来的正义一天,美好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