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兄妹介绍完自己以后,计二和他们客套了两句,不过警戒之心却从未放下。
楚明似乎也察觉到计二虽然不停地交谈着,目光却不时落于自己放在边上的长剑上。他便故意伸手去取长剑,结果却惊得计二向后疾退了三步。
见到他的反应,楚明心中对计二的身份更加起了疑心。若只是见到自己拿剑而心生恐惧或警惕,这原本也相当正常。但是计二的反应如此迅速,却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应该有的,倒像是一个练家子。
不过楚明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装出一副奇怪的模样问道:“计兄你怎么了,为何神情如此紧张?”
计二虽然神色缓和了不少,然目光却一寸未移。
“楚兄。”他指了指楚明手中的剑道:“在下从小就胆小如鼠,见不到刀光剑影。适才一见此物,顿觉全身不适,还请楚兄勿怪......”
“噢,抱歉......”楚明把将剑往马车座位下方的暗格一藏:“出门在外,路上劫道的山贼颇多,在下不得不防备一些。惊扰计兄了,恕罪、恕罪!”
“是我唐突了。”计二见他将剑收起,顿时放心了不少:“不知楚兄与令妹此去何方?”
“咱们兄妹刚从外地归来,准备去找开封府的远房表叔。”一听到这句话,楚明已经明白计二心中所想:“计兄若是也去开封府,不妨咱们一同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计二巴不得他这么说,可嘴上却顾左右而言其他:“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楚兄不吝赐教。”
“请说。”
“方才楚兄一见到在下,就问在下为何是‘徒步而行’。听这话里的意思,楚兄是认为在下应该有坐骑的,是吗?”
“不对吗?”楚明疑惑道:“难道是我猜错了?”
“没猜错,可是在下进客栈的时候,两位已经在大堂用膳了;而在下离开的时候,两位还没用完。咱们之前一路上也不曾相遇过,楚兄为何会知道在下原本有坐骑、而不是徒步呢?”
原本楚明主动邀请自己搭车同行,是最好不过的了。若现在搭上车,就能在约定的时间之内到达目的地。可是计二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就是对楚家兄妹的身份还存疑疑虑,不解开这个心结,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噢,计兄说的是这个啊?”楚明失声笑道:“当时我们兄妹见到......”
“见到楚公子进门的时候拿着一件东西。”楚茵挑开帘子,指向楚明手中一物道:“就与哥哥现在手中所持的一样。”
计二定睛一看,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啊......”
原来楚明手中所持的正是一根马鞭。而计二也回想起当时进客栈的时候自己过于匆忙,马鞭一直拿在手中没放下过。
“在下见到计兄一直手握马鞭,当然会认为是有坐骑的。可现在却见到你在徒步行走,故而有此一问。计兄,你的马哪儿去了?”
“唉,别提了......”计二随口扯了一个谎:“出了客栈以后才行了没多久,在下觉得憋得慌,就下马准备解个手。当时想着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懒得拴马,便跑去解手了。哪里知道刚解了一半,只听得一声嘶鸣,马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惊扰到,竟吓得狂奔而去。在下想去阻拦,却哪里拦得住,一转眼就没了影。附近找了一圈也不曾找到,只好边走边找......”
楚明道:“要是计兄不嫌弃这马车拥挤,不妨搭个便车。若能在半路上找到,那是最好。倘若找不到,也总比你两条腿走来得好。”
“那就有劳贤兄妹了。”计二上车后并没有进入车厢,只在楚明后边的位置侧身坐下:“我就坐外面吧。孤男寡女同坐一厢属实不妥,恐污了令妹的清白。”
要是放在平时,计二断然不会去乘坐陌生人的马车。可是现在自己已失坐骑,虽对楚家兄妹依旧抱有戒心,但目前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壮起胆子搏上一把。饶是如此,他也不敢与楚茵同坐车厢,万一被人堵住出口可就只能等死了。但如果坐在外面,不仅可以监视楚明的一举一动,就算半路上遇见敌袭也能在第一时间跳车逃生。
楚明也知道他的心思,却始终没有揭穿,只是轻轻一笑后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驾!”马车重新沿着官道驶去。
这一路上倒是太平了许多,楚明不断和计二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只是每每提到有关计二家里的事情时,他总会将话题扯开,避而不答。
天色逐渐开始转暗,坐在车厢里的楚茵向外喊道:“哥哥,我饿了,要不咱们停下来吃点东西吧?”
“也好,赶了一个下午的车,我也有些饿了。”
楚明将马车靠边停下,拿出了准备好的干粮。干粮除了烙饼、馒头之外,还有风干的肉脯和干酪。
他给了楚茵一份之后,也拿出一些与计二分食:“计兄也饿了吧,此处并无客栈,将就吃一些吧。”
计二之前所购的吃食一口未吃,全撒了。不过那客栈的东西,原本也不敢吃。这一天折腾下来,他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现在见到吃食摆在自己面前,不由动了心。不过他的戒心依旧未消,不敢伸手去取。
“在下之前吃了不少,到现在还没饿呢。”计二只能强忍着口水,婉拒道:“楚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楚明大笑道:“计兄,你也太‘客气’了吧?客栈的吃食你都是打包的,出门没过多久就因为解手把马给弄丢了。那些吃食应该都在马身上,你怕是没吃上一口吧?”
结果这话才说出口,计二的肚子就“咕咕”叫个不停,他只能讪讪笑了一声。
“怎么,不合胃口?”楚明随手抓起一块肉干丢入嘴里咀嚼:“还是怕里面下了毒?”
计二的脸上顿显尴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