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高的红墙,她伸出双手向上抓着,右腿也往上蹬着,犹如壁虎断尾成了精。
她奋力往上爬了爬,奈何自己就是一块浸了水的木头,自身沉。
而且还感觉有双无形的手在拽自己。
她有了这个想法,试图扭头往后瞧了一眼,只一眼,恍若晴天来了个大霹雳。
只见云珠的手揪着自己的后衣襟,于是她阴沉沉问道:“你是在帮地球增加吸引力吗?”
云珠懵懵懂懂,并不理解话里的意思,只劝道:“娘娘,陛下不让您出去。”
她转身面向云珠,问:“我又不会变成蝴蝶飞走了,你怕什么啊?”
只见云珠带着诧异瞧着自己,眼睛眨呀眨的,那眸子仿佛会说话。
“有话就说,有……你说。”温酥酥叹了一口气,不就是爬个墙嘛,这小妮子怎么回事?
“那个……”云珠欲言又止,咽了咽唾沫,“娘娘,咱院内不是有梯子嘛。”
顿时,温酥酥脑袋如撞钟,她脱口嚷道:“那你不早说!”
“娘娘您自个不是知道吗?”云珠不知死活地辩白了一句。
“我……本宫一时忘了,你也不知道提醒着,还不赶快去拿。”温酥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故作生气,忙嚷着。
瞧着温酥酥发脾气,云珠眼内的疑惑才散去,仿佛暴躁的娘娘才是真正的贤妃,她赶忙消失在温酥酥的视线里,稍许,又抗着沉重的梯子回来了。
温酥酥见她辛苦,忙迎过去搭了把手。
两人将梯子靠墙立好。
见云珠伸手固定住梯子后,温酥酥才提着裙摆慢慢地爬了上去。
可是爬的这个过程中,不是踩到了裙角,就是绊到了衣摆,实在是艰难,索性将它们兜进臂间。
顺利登顶后,温酥酥依旧脚踩梯子,在墙头上露出上半身,双手搭在墙头上,呼吸着禁足空间外的气息。
远处假山护着绿树丛,清水环绕在其中,偶有风来,水动枝摇山如旧,好个动静相宜的春日里。
贪看间,冷不丁墙根底下传来了一声问候,那问候似乎不是很友好。
“半年不见,你越来越不安分了?”
她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寻着声音,垂头瞧着墙外的宫道。一着了元青色锦衣长衫的男子站在那,正略略仰头盯着自己,皱着的眉彰显了不悦。
一阵风袭来,他的衣摆微微被吹起边角,可温酥酥却被风兜面而来,浑身一个激灵,夹在臂间的裙角和衣摆趁着她一时失神,悄悄溜走垂落,她感觉身后沉甸甸的。
“小……小璟子……”温酥酥小声呢喃着,紧接着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撑着笑意看着嘉恒帝。
她该怎么解释她禁足期间爬墙这件事呢?旁人看到也就罢了,没想到被嘉恒帝逮了个正着,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温酥酥在心中替自己默哀了好多好多秒。
似是不耐烦了,嘉恒帝若有若无冷哼了一声,整个人好似毒日头底下的大冰块,冷得让人望而生畏。
温酥酥脖子一缩,不敢正眼去瞧他,只盯着他脚底的青砖,却也不专注,眼神总是不安分地往上游移,触到那古井幽深般的眸子后,再猛然落回青砖上。
估计她去游乐园玩大摆锤都没这么神速的。
而她的心情,也似坐过山车般起伏不定,她想,但凡她穿剧穿成旁人,也不至于如此忐忑。
她思来想去,故作镇定地看向嘉恒帝,堆着笑意说:“陛下,您听臣妾解释哈……”
“朕不听。”嘉恒帝果断且决绝地拒绝了。
温酥酥没想到他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
“您就听一听嘛。”温酥酥说话间柔柔地眨了眨眼睛,想着某帝应该吃这一套。
“不听。”嘉恒帝不加思索地回应着。
“你听!”温酥酥逐渐强势起来。
“不!”答案利落且坚定。
“小伙纸,咋这么固执呢?”温酥酥啧啧嘴,索性不管嘉恒帝愿不愿意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急忙忙道,“臣妾静思己过,深知自己大错特错,不求陛下原谅,只求陛下给臣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一口气说完一长串的话,温酥酥也是累得嗓子冒烟,幸好话都说出来了。
迟迟没听到回应,温酥酥大着胆子瞧了过去。
那双冰冷的双眸,终于带了些许温度。
只不过丝丝温度被疑惑包裹着,好像在说:女人,你变了。
温酥酥一个激灵。
遭了,不会是被他看出了什么吧?
正值思考之际,不远处传来的呼喊唤醒了她。
定睛瞧去,一着红袍的老成内侍躬身走来,来到嘉恒帝身边,欢喜道:“陛下,老奴可算找到您了,您怎么……呦,贤妃娘娘怎么挂墙头上了?”
说话的是御前总内侍徐常,看着嘉恒帝长大,又一向随和,温酥酥看剧时最喜欢他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温酥酥忙堆起笑,乐呵呵地解释道:“院内有些闷,我……本宫上来凉快凉快。”
徐常了然地点点头,关切道:“那娘娘可要注意安全啊。”
正待回答,嘉恒帝却淡道:“徐翁,你别理她。”
“哦。”徐常果然没再搭话。
温酥酥扫了一眼过去,撇嘴的同时,眼睛再没有移开,此情此景比春日里的画有趣多了。
甚至有些诡异。
嘉恒帝着元青衣衫,脸色铁青,而徐常着红色袍子,满脸喜庆。
还真是衣色和脸色成正比!
许是她盯着嘉恒帝让他感到了不适,他缓缓开口道:“收起你那些小把戏,别以为换了个性子就能得到朕的垂青,朕可忘不了你之前做过的那些龌龊事。”
话语听在耳里,温酥酥忙点着头,追剧时她可是最讨厌贤妃的,嘴里也下意识应和道:“我也忘不了。”
“你说什么?”嘉恒帝眉头皱得更深,不悦着问。
温酥酥眼珠一阵乱转,连自己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最后还是落在嘉恒帝的双眸上,笑说:“臣妾是说,这个时辰阳光炙热,陛下又着黑衣,难免会被晒伤,不如您回去休息,臣妾自当安分守己,嗯?”
话说出口,温酥酥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那个字,未免说得有些随意,也不知道嘉恒帝会不会怪罪。
“伱好自为之!”嘉恒帝袖袍向后优雅一甩,沿着宫道往前走去。
徐常忙追了上去,而嘉恒帝却边走边说道:“把贤妃院内的梯子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