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水气朦胧的晨光透过挂着雨水的绿枝投落到地面,一夜无人行走的泥泞的地面也难得有一种清澈透亮。一辆面包车在离青山镇一百公里外的小火车站外停下,车门拉开后谭茹伸足落地站定,然后扭头望向车内。
在谭茹的注视下,车内的人不论有任何想法,也都因为已经到了目的,地而不得不下车。随着地面上的光影掠移,背逆着朝阳雨水,一位衣着干净,面容秀丽的女士提着包下车落足站定,与谭茹面对面站定。
那人,正是当初山庄里的女骑行者。只不过此时已经换了一身更干净有质感的服饰,白衬衫,黑长裤,一件米色风衣外套,简单至极地穿在她身上,无任何首饰,又能散发出一种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出挑优雅。
两分钟后,完成检票的两位女士并肩坐在站台中的长椅上,对着一路左右延伸向前的老旧铁轨等待列车进站。
稍有片刻沉默后,还是女骑行者先打破僵局,问谭茹怎么找到自己的,又怎么知道自己会从火车车站走。毕竟,在高铁与高速公路已经非常普遍的当下,要进出青山镇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特意绕来一百公里外的破旧小火车站,是件非常吃力不讨好的事。
“青山镇这种地方太小了,小到只有一条道进出,一个地方能租车发车。我知道你要走,立马打个电话给车行说自己也要走,那老板为了赚钱,必然是想能凑到一车就凑一车,同样是走一趟路,多个人就能多一份钱,怎么也会找个理由搭上我。”
“那是我疏忽了,没想着自己开车。”
“你已经想的很周到细致了,特意骑行过来青山镇,几乎没有留行动痕迹。不过,也是天意弄人,偏偏遇上两场大暴雨。”
“你是想说,天都在帮你。”
“别那么大敌意,我追上来找到你,不是要吵架生事的,欧阳婷小姐。”谭茹笑着侧头看向旁边的人。
或许是生性比较冷清高傲,在被叫出名字时,欧阳婷不论内心如何想,表面并不算多意外,只是在稍稍一两秒的神色停滞后,就在唇畔化出从容微笑。
“本事不错,能认出我,还找到我。也好,那倒也能省很多事,不用弯弯绕绕的再一个劲儿问我是谁。”
“你和我大姐在青山时是最好的朋友,又是我姐夫的姐姐,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我都不知道还有你这样一位亲戚。”
“不是我没出现,是没在你们家面前出现。不见面,是好事。”
“能跟我说说当年的事吗。”
“该说的,刘波应该都告诉你了。论直观,他比我更直观的知道梅万财是什么样的人,论事情经过,他也知道的更多。”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又为什么要针对刘波?”
“当年,梅万财第一次到实地青山走访的时候,大家都出来看热闹,梅万财一眼就看到刘家的双胞胎胞兄弟,说两兄弟和小时候的自己像,转手就让旁边的秘书掏了两个大红包给他们。后来刘家的父母被梅万财安排在自己家豪宅工作,事少儿钱多,还时不时让刘家父母带双胞胎兄弟去豪宅里玩,留他们吃饭。
那时候,多少人羡慕刘家,因为生的双胞胎长相好,和梅 万财有点眉眼相似,就能父母沾光。特别是刘波,梅万财最喜欢他,学习好,有礼貌,比同龄人成熟,人人都说他将来能成材。有段时间听人说,梅万财都要收刘波为干儿子。
梅万财在青山镇外谷地里建了庄园后,会邀请学生参观自己收藏的图书和各种物件,留学生吃饭,送纪念礼物,全都是这些普通家庭的孩子们从前没吃过,没见过的稀罕东西。所以,那时候学生们把能去庄园里参观,收眼梅万财给的礼物当作一种幸运和荣耀。
刘波算是第一个被梅万财带回庄园参观的青山镇学生,他一直很聪明,直到后来秘密不再成为秘密,都没人从他嘴里听过半句实情。一切,也算是从他那里起的头。”
“什么样的实情?”谭茹虽然心中已经隐约想到一些答案,但还是立即直白地追问。
“梅万财嘴上说是喜欢孩子,为了让他们见世面,是可实际的是那些学生会补当作池塘里的鱼儿,被梅万财这个岸上的垂钓客在楼上观察、挑选。最后,会有个被他最终相中的学生留下,美其名曰做客,让他在别墅留宿一晚体验富人生活。但实际是,那个学生会以午夜时分被叫醒,他以挑礼物为由带到一个房间拍照。那些留宿体验过富人一日生活的同学,会被勒令或收买或恐吓,总之保证永远不能告诉其他人
知道为什么梅家那么大的庄园别墅只有一个出入口吗,可不是真的为防盗,是为了不让人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只要有人进入了别墅,关上门,如果没有得到梅万财的允许,谁都出不去,那是所华丽坚固的笼。不过,也是天道好轮回,因为没留第二条出路,最后梅万财也把自己锁死在里面化成灰。”说到最后,欧阳婷的唇角划过一丝畅意冷笑。
“刘波是知道自己说了没用,不想惹火上身,索性不说。”
“所以我说他成熟,也自私。”
“要套路我,可以有无数种办法,大可能做得更完美无瑕,不被我察觉。但是你偏偏选了刘波,逼那个最不想回到这儿的人必须回到这儿,弄一出复杂曲折的大戏。事情越复杂,漏洞就会越多,你是故意在让他暴露,折腾他,令他不能心安,承受煎熬。你是……享受这个过程吗?”
“我没那么变态。我只是觉得,所有人都不应该忘记过去。他当年藏起光碟,换了自己的锦绣前程,总不能真就一辈子再不回头,忘记自己当年是谁了吧。”
“你认为他是逃兵。”
“是。”
“当年那张光碟,是你让黄狗叼给他的吗?”
“是。”
“你怎么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