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皓自然不会相信二人是因为一场失误引发的口角而决裂,通过之前的一些情报,他认为二人翻脸的原因只有一个:权力。玉正平和林星,作为新生代中最强的两个人,当他们各自实力都较弱的时侯,自然会选择联合。而当他们二人都达到一定高度时,权力金字塔尖端的稀缺性,会使他们必然的产生矛盾。
其时,玉正平是整个蜀军里,自姜维以下最能打的将军,其部被称为“乾风军”,威名赫赫。而林星则不但是姜维军团—简直是整个蜀汉治政能力最强的大臣之一。两人当时又都已达到了极高的位置,玉正平时任车骑将军,军衔在整个蜀汉军界排第三。林星时任汉中太守,是最年轻的郡守级大臣,封疆大吏。再往上走,就要产生上下级关系了,而二人的矛盾肯定是源于此。
陈诋认为,这次的粮草事件,很可能不是林星安排失误,而是他有意为之,意在削弱玉正平的战功。黄皓同意这个观点,所以及时的再次向林星伸出橄榄枝。不过他也不完全放松警惕,在拉拢林星的同时,也派出内卫司进行了调查。
一番调查之后,黄皓没有发现什么疑点,而林星也确有变通之意。陈诋在这时趁热打铁,向林星提出只要加入自己一党,便由他出任尚仆射之职。林星思虑再三后,接受了他的要求,在恶整了数次玉正平后,林星顺利入阁,担任了台阁二号长官。
当时黄皓和陈诋都很高兴,然而就在三个月之后,他们才发现这是玉正平和林星联手上演的一出阴谋。
林星协掌尚台后,先是如黄陈所愿,对玉正平进行了大力打压。然而就在段谷大败之后,林星彻底显出来其本质,又回到了玉正平阵营,对其属下进行了全力保护。现下玉正平接任大将军一事,也与林星有着诸多的联系。
这让黄皓吃了个苍蝇似的难受。他纵横蜀汉多年,从诸葛亮到姜维,一直是有惊无险,稳坐钓鱼台。但没想到到老到老,却中了这两个年轻人的套。最让他不舒服的是,现下虽然知道林星的真实意图,却已不能动他了。这些时间来,林星凭借他出众的政才,在尚台牢牢扎稳了根基,六曹尚里,有三曹是他的人,却是副令,台阁上下却都尊称他为“林令君”,为已经动他不得了。
不过好在,这二人并未表现出什么针对自己的态度来。他也只得接受了这一事实。
“先生,不是说要查姜维一案么?姜维被刺点是在成都远郊,咱们不在那里,却到这里来作甚么?”公孙虹问林星道。
这天的林星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布衣便装。他已过而立之年,面上留着三缕清须,气定神闲,再加上微微发福的身材,看起来不像是台阁次辅,倒像是一个财主和教先生的混合体。他抚了抚胡子,说道:“治症之法,最忌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办案一样是如此,切不可被表象迷惑,一定要从表象中,探寻到事物的内在联系。而姜大将军被刺一案的第一个联系点,便在此地。”
“嗯。公孙虹唯先生之命是从。”公孙虹最喜欢听林星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这些话,她的问题其实是为问而问,林星说完后,她立时也就表示遵从。
这天正逢褒城的集会,街上极为热闹,往来行人不绝,而且各种服色都有。林星一面走着,一面笑问道:“公孙虹,你可知道此地为何如此热闹么?”
公孙虹道:“不知,却是为何?对了先生,都说啦,你不必叫我公孙虹,叫我虹儿便是。”
林星道:“虹……公孙姑娘……这里所以如此热闹,是因为此地乃是蜀地最主要的贸易口之一。褒城地处季汉边境,魏国的马,季汉的蜀锦,都主要在此地交易。所以这里才鱼龙混杂,极是热闹。”
公孙虹想了下,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大人才把突破口选在了这里。大人认为,姜维之死,或许与魏国有关,而这里则是蜀境中最主要的魏国百姓集散地?”
林星笑道:“不错,你也渐渐通些办案之法了。”
公孙虹喜道:“这是因为我跟着先生的时间长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两人正交谈之间,忽地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
二人上前去看,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在强拉着一匹高头大马。而另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伙子则拽着这马不让他拉走,大汉怒意生起,一脚飞出把小伙子踢倒。小伙子又爬了起来,继续拽着马和他争执,大汉索性不管马了,上去对小伙子拳脚踢,小伙子被打的鼻青眼肿,却只是不放手。周围一群人在看,其中还有一个衙役打扮的人。
“太不像话了,这衙役干什么吃的,怎么也不管?”公孙虹看着着恼,也不待林星吩咐,便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大汉的手腕,大汉欲甩开,却只感如生铁铸就一般,怎么也动弹不得,回头见是一名女子,更是吃惊。
“好,早就看他不过眼了,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就该教训教训他!”人群中一个人喊道。
“那你刚才怎么不上?”旁边人白了他一眼。
“刚才……刚才不是还没这女子么……”
林星走上前去,蘀那小伙子掸了掸身上土灰,问道:“你二人因何事起争执啊?”
“管你屁事!”大汉骂道。公孙虹手一紧,他痛的钻心,忙喊道:“疼,疼,断了!”公孙虹道:“回先生的话!”
大汉这才说道:“这马是我的,这小子是贼,偷我的马!”
小伙子急辩道:“不是,这马是我的,他抢我的马!”
大汉听了,又要上前去打他,被公孙虹又捏了一回,不敢再动。林星道:“到底是何原由,你二人仔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