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有两个时辰,李北堂等人尽数回来,个个狼狈不堪,马依云笑问怎么了,李北堂尚未发话,北洪道:“敌军一员大将,太过厉害了。”马依云问:“什么样的大将?”北洪道:“虎背熊腰,极其雄壮,使一杆重枪。”马依云笑道:“不消说,必是罗真了。”北洪惊道:“正是他,姑娘怎地知道的?”
北洪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马依云往往种种,更不知道她和罗真的交情。马依云也不解释,只问他情形,北洪叹了口气,道:“不是我长敌人志气,他功力雄浑之极,如此本事,我当真未见过第二个。”
马依云问起当时情形,北洪道:“我祭出烈火幡,熊熊火焰烧去,打在他身上,便如泥流入海,再没半点讯息,偌大火势,连他的毫发都没伤着一根。”北菡接口道:“我见师兄独力难支,便立时使出百花油,与油助火势,火又大了两三倍有余,然而他只用枪在空中一划,气劲画出个圆阵来,火、油便都被那阵收了进去。他反手又是一枪,枪劲贯出,好似猛龙出渊,说不尽的威猛,幸好我们避的快。”李北堂暗暗庆幸:“好在我知道他的本事,压根没出手,这才没有出丑。”
马依云道:“我去会会他罢。”骑上五彩花獐,也不带甚么兵器,只率了几个亲兵女卫,出营去了。
出营之后,行了数里,正遇刘瑶一行。刘瑶见了马依云,百感交集,又正是落魄之态,不愿相见,自缩了回去。马陵、王武等人和她都是旧相识,此时见面也颇尴尬,都不愿出阵,唯有罗真纵骑而出。
罗真和马依云自小就认识了。罗真天性豪爽,从来结交的都是男子,真正认识的女生,除了夏侯芷,便是这马依云了。两人小时侯便常在一块,小学一个年级,初中一个班,高中同位,直到大学时才不在一块,罗真考了军校,马依云考了艺校,但工作之后又不少打交道了。后来,又一道认识了玉正平。
那时在他眼里,觉得玉正平、马依云二人是天作之合,也没少从中搓和。那两人没少一块逛街一块旅游一块照大头贴,成了,哪知马依云心思蓦地变了,又和安定王刘瑶在一起。罗真虽然不太乐意,然而既然看她是自已愿意,也就罢了。有时他自己还曾想,有道是铁打的朋友流水的伴,马依云玉正平既没在一起,那以后想来就都不会再见了,自己和马依云是挚友,反倒一切如常,马依云刘瑶大婚之时,少不得自己还要去喝上一杯。哪想得到峰回路转,竟然演变成眼下的局面,实在是打破头皮也想不到的。他心里正有一腔子的疑问想要问她。
罗真在马上拱手,朗声道:“依云姑娘,好久不见了,可还好么?”马依云见他豪气干云,一如平常,反倒有些不自在了,道:“罗大哥,妹子这厢有礼了。”
罗真见她模样,依旧是那女中豪杰的将家风范,绝对不会是传言的那样临危投敌,心中一面高兴,一面也更是奇怪,问道:“依云姑娘,这其中有甚么缘由,你尽可跟大哥说,若然是因为有什么人欺负了你,令你大怒之下做下此决定,你只消说了,剩下的事一力尽包在作哥哥的身上,定会帮你讨个公道。”
这一番话,显然是罗真把怀疑落在了刘瑶、金剑等一干人身上。他想马依云或许是什么难言之隐。刘瑶虽然处处爱惜马依云,但他身为安定王,身边自然少不了许多女子。当下他身边除了马依云外,尚有益州牧张洪之女张秋雁、镇威将军领尚书衔左东成之女左春华等人,张秋雁与金剑家是世交,左春华却是铜镖的结义妹子,这些人或许都窜掇刘瑶立妃,马依云心高气傲,不愿与她们相争,一怒之下出奔敌营,也是有可能的。
金剑等人听了,都暗暗叫苦。他们确与张、左等人熟识不假,然而他们一来都知道刘瑶虽有万千宠爱,心思却独在马依云一人,二来个个都在忙着立功,实在也没心思来管这些儿女情长。但罗真当下怀疑了自己,他天将一般的神威,各人都是惧怕不已,生怕马依云一时口滑,真将这事赖在他们身上,不由得都缩了缩身子。
金剑、铜镖扔着大绳,银斧在中间跳,金剑喊着口号:“一打打,二打打,三打打……”
罗真眼观六路,已看到了金剑等人的神态,心下更无可疑,朗声道:“妹子,你不必多言,只消说出名字来,为兄的立时便立时替你料理了。咱们一起再回成都,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尽可从长计议。”
马依云叹了口气,道:“哥哥多虑了,小妹在蜀国多年,蒙哥哥、王爷并许多人照顾,实没有受过半点委屈,倒是妹子诸多苦衷,很是对不起大家。”金剑等人听了,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往旁边一仰,恰巧压在卡依腿上,被卡依电黑。
罗真道:“那就奇了。你是名将之后,你们马家与魏国西北可谓是不共戴天之仇,你有什么苦衷,却要去仇敌那里?”马依云猛的摇了摇头,道:“不是。”说完这两个字,便不再说了,罗真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不是”二字指的是什么,是“不是”名将之后?还是“不是”去仇敌那里?
马依云咬了咬唇,似是已下了决断,正色道:“罗大哥,今日再最后叫你次大哥。罗将军,自今而后,我们便是敌人了,以后在战场见了,我马依云不会留情,也望罗将军全力而为,不必把往日的事记挂在心。”
罗真本打算再劝些什么,然而一见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心念已定。二人自幼熟识,明白她虽然国色天香、千娇百媚,性情却非常刚烈,一旦决定了的事,任谁也别想改变,若再要劝,不但于事无补,反显的自己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由是将手里枪一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