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去引导马老将军赴死?”
“你难道不想让马家的人偿命?”
管家与乔晚凝互相质问。
“我若想要马家人性命,又怎会半路帮马老将军脱身?”
“你本想老将军清理门户,但事与愿违。加上老将军对你一向颇有成见,借老将军去为老侯爷守坟之际,你未尝不会动歪念!”
“马老将军是在半夜咽气,我什么时候才去的坟园?”
“对,你去坟园前还特意与三王子发生冲突!但这能证明了什么?你难道不能赶在子时城门关闭前先偷偷去坟园转一圈?你在侯府又不是没有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又回来!”
这是暗指她夜里偷溜出侯府去醉红院的事呢!
这管家连这事都知道。
乔晚凝又朝管家走近一步,“这是你自己的看法,还是受人提醒?”
“我有耳目,有心,自可分辨!”管家如石柱般一动不动地盯着乔晚凝走近自己,“即便老将军之死另有可能,你却也难排可疑!除非你能证明与老将军之死无关,否则便是疑点在身,休想踏入将军府一步!”
乔晚凝不禁可笑。
这是又一个疑点从有的案例,不过这回落到了她自己的头上。
难道这时代的人脑子都这么冒泡?
“若我拿到你害死老将军的铁证,定当亲手取你性命!”
管家一喝,中气十足。
“你们也没有晚凝姐姐害人的铁证,凭什么不让晚凝姐姐进门?”谭承鼓起勇气,大声质问。
不能总让姐姐替他出头,他也得帮姐姐说句话。
“承儿!”
赵蝶儿上前想把谭承拉走。
“我就是想问,明明都没有证据,为什么就一定要另眼看人?在书院众人这般,在将军府也是这般!”
谭承握着稍微消了些痛的手,倔强的吟着眼眶中不争气地积攒的泪水,“换做是你们,没有实证只被怀疑,是何感觉?”
在书院,有祖母暗中庇佑,这时,祖母可会再帮晚凝姐姐出头?
“谭承问得好!”谭如海从将军府走出,“证据不足的怀疑是无力的。那些背后嚼内子舌根的人,又有什么证据认定是内子毒害家母?只凭内子在家母灵堂传出的那么一句惊吓之言?”
原来对应的正事在这儿呢!
利用马大强的死为马青荷洗白,也亏这帮人能想得出!
“侯爷,你可真是挖空心思。”乔晚凝眉目含笑。
那笑中藏着冷冽的刀。
谭如海不禁心颤,“我只是在说一个道理。马管家,你说本侯的话可对?”
“老奴只遵耳听眼看。此时对侯爷夫人与侯府表小姐均不做评价!”
管家也不愿被谭如海牵着鼻子走。
这态度还算可以,不过把自己与马青荷并立,乔晚凝还是反胃。
但她还未及说什么,谭如海又开了口,“马管家,你说这话不虚伪么?若不是你在岳父大人面前搬弄是非,岳父大人怎会冲动行事!”
“老奴只是与老将军说明当日所见所闻,全无挑唆之意!”老管家通红的双目即将爆出热泪。
乔晚凝是看明白了。
这位管家与他的主子马大强可谓性情相投,全是有话直说的主儿。这种人老实起来令人尊敬,但泛起糊涂拧起一根筋,也着实令人生厌!
哒哒哒——
一串马蹄声疾奔而来。
“是松白先生!”
“松白先生也来吊唁马老将军了!”
有眼尖的人很快认出。
文士吊唁武将,可谓佳话。
管家循着马蹄声望去,见果然是白须飘飘的松白先生策马赶来。
听闻松白先生虽然敬重沙场勇士,但私底下与兵将并无交情。镇安侯夫妇过世时,松白先生都未曾登门露面,这时怎么会来吊唁一个声威在镇安侯之下,性子又有些粗野的将军?
谭如海等人疑惑。
管家也知马老将军与松白先生无私交。可这时,素有天璃第一文士之称的松白先生亲自登门,不能不恭敬相迎。
盛逸旻听说松白先生来了,也赶紧从府内迎出。
据说先皇太子就是松白先生唯一正式承认的入门弟子,若能得松白先生垂青,那他在众皇孙中必然多了一层辐照,扫掉近日来的一些霉运。
“怎么这么多人都聚在门口?”
松白先生下马,见比他先来的侯府二房的人都还站在将军府外。
管家上前恭敬行礼,“府上有些私事正在处理。松白先生莅临将军府,乃老将军之幸!”
“松白先生!”
盛逸旻与谭如海先后上前,不计身份与松白先生拱手致意。
只见松白先生翘首张望。
盛逸旻自觉让开身,回头一看,见他正好挡住了乔晚凝。
“学生见过先生。”
谭承见到松白先生,想想书院刚发生过的事,腹中有些五味具杂,但还是及时依礼问好。
见谭承神色异样,盛逸旻与谭如海等人均是心思一动。
谭承是与乔晚凝一起乘车来的,又没到书院正式散学时间。
该不是乔晚凝又跑到书院去罪了松白先生?
“你说的私事,该不是与侯府表小姐有关吧?”松白先生见乔晚凝正被将军府的家丁拦在门口。
“是与乔小姐有关。”盛逸旻代管家回答。
在松白先生表现的机会,怎能让给别人?
“据猜测,马老将军之死似乎与乔小姐可能有关。”
乔晚凝偷溜侯府的事就是盛逸旻话中透露给马管家的。
虽然明面上,盛逸旻向皇帝禀报时,将马大强的死推给了想要诬陷他的人。但背地里,不妨碍他处心积虑地朝乔晚凝身上泼脏水。
虽然没有实证,但可疑之事一桩桩堆砌起来,便成为一座能够把人推倒的山。乔晚凝这么多年所受的诋毁,不就是这么一点一滴聚集起来的么?
猜测?似乎?可能?
松白先生听这口吻怎么有些耳熟?
这不就是他在皇都书院对谭承的态度吗?
“松白先生,您是否有什么看法?”
盛逸旻见松白先生花白的眉毛抖了抖,以为天璃大儒想来一番愤慨的陈词,心下不禁一乐。
若被松白先生亲口批评,乔晚凝教训他弟弟盛逸昕得来的那点好感肯定就被掐个干净,说她与马大强之死有关的话也就更真实几分!
看谁还敢不揣脑子做出跑到大理寺帮她说话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