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君瑜那胸有成竹的神情,萧宸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可是获得了什么情报?”
君瑜坐起身来,右手托腮,食指轻点下巴,点头说道:“你确实欠了我一个人情!”
闻言,萧宸薄唇轻抿,似想到了什么,而后试探地问道:“可是你进入我我二哥的府邸,并取出了陷害他的东西?”
君瑜双目晶亮,大赞道:“聪明!一点即通!”而后转了转自己的脖颈,微笑道:“皇子殿下您能不能下来说话,如此仰望着您,虽然确实显得您很高洁傲岸不可侵犯,但小女子的脖颈却是要僵了。”
萧宸轻笑出声,随后便一个翻身利索跳下,待落于君瑜屋子之后,他耸耸肩:“其实,我自上面俯视也是极为不适。”
君瑜白他一眼,既然不适还在那里端着架子让人请,正想出言编排编排他,萧宸却已经面色一正开始说起了他的推断。
“按理说,二哥派人刺杀十八之事,父皇纵使气糊涂了也不会相信,如果当真要彻底陷害到二哥,那么,也唯有彻查他府邸时才能做些什么,比如……置放一些通敌叛国的证据。”
君瑜当即便笑了出来,她摇头拊掌:“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若非我知道你对二皇子的轻易,换了一个人来必会怀疑是你派人做的一切。”
萧宸无所谓地摊摊手:“此事我早已有所怀疑,还一度曾认为那人作茧自缚想要陷害二哥却将证物藏得太深,原来是早有人已将那些东西取走了。”
君瑜嗤笑出声:“那人为了陷害二皇子倒是费了不少钱财,”她右手抬起轻轻一晃,伴随着一阵金属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音,一堆明黄色的东西凭空出现。
萧宸向前走去,弯腰拾起那件做工精致的龙袍,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挑眉看向君瑜,虽然是疑问的话,但字里行间已经确定了这些东西的来历。
“这便是你抢先一步自二哥府邸搜索出来的东西?”
君瑜含笑点头:“我已安排血阁之人寻着这些东西的来历去查询了,相信不日便能有消息传来。”
萧宸松开手中龙袍,让君瑜将其再次收起,而后朗声笑到:“这是二哥欠你的人情,可不是我的,你莫要耍赖啊!”
君瑜素手一挥,在手指接触到这些东西之后,这些大逆不道足以被诛九族的东西便再次凭空消失,她歪着头看着萧宸,眼神含笑地说:“你身为皇子难道还怕我提个小小的请求?”
萧宸双手抱臂:“我自是不怕小小的请求,但一般连你都做不到的事情,那便不可能是‘小小的’了。”
有些无奈于萧宸的精明,君瑜撇了撇嘴:“此事对你而言轻而易举,但我却是当真做不到。”
萧宸当即便来了兴致,但却并未开口追问,反而沉吟片刻之后,才沉重说到:“你且说来我听一听,若此事当真对于我而来是轻而易举的,那么就算没有你对二哥的这份恩情,我自然也会帮你。”
君瑜叹口气:“你还记得我被蛮人一族带走之前所照顾的那位姑娘吗?”
萧宸点头:“自然,在你走后我便派了几名侍女轮流照顾她,如今暂居于我的皇子府。”
“你应知道她有些怕生,”君瑜随手指了指自己二人所站的地面,有些无奈道:
“我怕是要长期居住在红笺居内了,虽然如今住了那些书生,但春闱过后他们或走马上任或上路回乡,红笺居便要继续开张待客了,所以无论是白日还是入夜,都有客人川流不息往来行走,我怕一些不明事理的人会冲撞了她……”
萧宸了然点头:“因为是你在乎的人,我有时也会亲自去看一看她的情况,那位姑娘虽然现在依旧有时正常有时又很怕生人,但同之前却已是明显好转了。”
君瑜惊喜地望向他:“此言当真?”
萧宸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却极有耐心地点了点头:“我自然不会哄骗你。”
听闻刘浅析神志已然清明了许多,君瑜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
虽然不知她神志不清的原因是否是被即墨洺炎安排了替她去祭天,但那个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少女定是受过她所无法想象的痛苦折磨,才会在祭天大典上露出那种毫无生气宛如人偶的神情。
君瑜只希望着她能恢复清醒,能够同寻常少女般赏花扑蝶,能够坦然站在温暖的阳光之下,能够对着自己绽放一个毫无杂质的笑颜,那便足矣。
闲来无事,加之两人都无睡意,君瑜便干脆同萧宸说起了自己那日是如何自蛮人一族之中脱困的。
“公孙澈……”
听到君瑜说到那群蛮族的新统领时,萧宸眼眸之中闪过一缕沉思,君瑜看他那模样,确定萧宸定是想到了什么,便追问了过去,萧宸有些犹豫地看向君瑜,而后沉吟道:
“据我所知,‘公孙’乃是草原之上各部落皇族之人的汉名姓氏。”
君瑜点头,肯定道:“来到朝城之后,我曾特意命人查了蛮族的情况,血阁曾得到消息言蛮族之中的上一任摩柯,仅有一位同汉族女子所生的王子,不出所料,如今蛮族的新任摩柯便是这一位。”
萧宸双眼微眯,突然露出了一个低笑,若有所思道:“怪不得前阵子听说蛮族之中出了内乱,原来是因新一任摩柯是一位九牧中原女子所生……”
君瑜冷哼一声:“起因难道不是因你杀了上一任蛮族摩柯吗?”
萧宸摇头:“生活在边境的各族,因常族人们常年无法获得安稳的生活,加之边境土地贫瘠,食物稀少,有水源的土地便成了他们争相抢占的地方,却无奈于狼多肉少,以使他们在时时提防九牧之上如兖日一般大国的出兵追杀,还身陷于内战之中,虽然常年的高度战争使得他们拥有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健硕体魄,但只要是人,便总有一天会厌倦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萧宸轻叹一口气:“边境各族之乱,早晚都会爆发,他们若不能摒弃芥蒂联起手来,那么纵然兖日不出兵,他们也会消耗于内战之中。”
第一次听到萧宸如此正经地谈及九牧军政之事,君瑜一事竟看直了眼,萧宸自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看到的便是一副君瑜完全愕然的眼神。
好笑地弹了下君瑜的脑门,萧宸挑眉问道:“深陷于我的魅力中无法自拔了?”
君瑜连连摇头,而后正色道:“我是诧异于,身为兖日皇子的你竟然对于边境各族流露出了如此悲天悯人的神情……”
萧宸轻叹一声:“我仅仅是在分析他们各族的情况,这些人向来惊扰抢掠我兖日边境的粮食和女人,纵使当朝陛下能饶过他们,我亦不会手下留情,若当真一日大军出境,那必定是我兖日的铁骑踏平塞外各族!”
君瑜收起了嬉笑的神色,一双薄唇抿了抿,原本就是玩笑之话,却不知萧宸竟然如此义正言辞,倒衬托得她不顾兖日边境平民的生活了。
见君瑜神色悻悻,萧宸歉意一笑,他亦知自己或许反应过度,长庚三年,他曾同二皇子一起出兵平定路南王造反,自在战场之上见过那宛如瓢泼大雨轻洒而下的血水之后,便不能再坦然面对战争。
君瑜了解萧宸如今的心情,她轻叹一声:“百姓何其无辜,无论是改朝换代,还是江山移位,本应同他们的牵连最少,寻一处耕地,种几株棉花,他们便能维持自己的生活,但烽火狼烟中,他们只能四处为家,”
她话语略停,慨然道:“兴,百姓苦;忘,百姓苦。”
萧宸亦良久无语,九牧战火即将燎原而起,这表面上已经平静了许多年的大地之上再响号角之时,便是百姓们平静生活变得支离破碎的开始。
君瑜掉眸深深地看向君瑜,斟酌了一番措辞,而后问道:“萧宸,若当真有那么一天,你……主和还是战?”
萧宸深呼吸一口气,他目光沉沉地回望过去:“君瑜,我知你出身丹阳,甚至九牧之上的一草一木都是被你所保护的存在,又何况各族的把人民百姓,但我不同,纵然兖日之中内斗不断,但如论将来究竟二哥究竟能否坐上那个位置,这兖日帝国,都是拥有萧家血脉之人的江山,”
感觉到如今的话题有些沉重,萧宸深呼吸一口气才继续说:“我一向主张避免杀戮的原因,是不想令无辜的百姓平平葬送了性命,但若当真有人大举侵犯兖日,我亦是那个第一个举起利剑打回去的人。”
君瑜明白萧宸的想法,世人想法不同,皆因其看事的位置不同,她了解兖日对于萧宸意味着什么,而她,纵然是为守护与保护而来,但在那烽火狼烟燃起之时,甚至连抽身世外闭目不看都无法做到,有时以战止战却是是一个极为有效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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