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甜的
虽然朝政不熟,可这些日子的相处,齐鹿很快掌握这些臣子的性格。
譬如朱时玉,此人是有才华,可多数都是纸上谈兵,并且恃才傲物,盛气凌人,再加上一开始的印象,齐鹿并不看好对方,言语偶尔提点,然而朱时玉本人却好似......过于自信。
宋尚书身体有恙,告老还乡,尚书一职目前悬空着,不知道宋尚书的儿子够不够能力顶替。
朱时玉请命道“陛下!臣以为,攻打南阳兹事牵连甚大,不能光听周弋所言,须得尽快下令,抢在大骁前发兵!”
齐鹿一手撑头,头顶五彩凤冠坠得她每天都脖子酸痛。
她抬眼,询问秦茂“宰相是三朝老人了,你有何高见?”
秦茂沉默片刻,开口“臣愚钝,臣等向来在朝堂请柬,边塞究竟什么情况,恐怕臣等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周大帅,况且论起来,朱少卿资质尚浅,好像连边塞都没去过。”
朱时玉咬牙切齿“宰相所言极是......”
他忽然冲齐鹿开口“陛下!臣虽没去过边塞,可也熟知兵法,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陛下切得深思啊!”
齐鹿闭目凝神,挥了挥手“朕知道了,都下去吧。”
一干臣子退出御书房,门口,朱时玉喊住秦茂“夫子。”
走在前面交谈的秦茂和孟老将军停顿。
孟老将军拿拳点对方胸口,示意告辞。
秦茂回以弯腰送别。
秦茂瞥了眼满脸不耐的朱时玉,径直步态惬意向前。
朱时玉追上并且拦住“夫子今日在御书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茂挑眉,如常回答“就是朱少卿理解的意思,而且我也早就不是你的夫子,朱少卿莫要结亲沾故,引来祸端。”
“好,宰相大人。”朱时玉恶狠狠咬着这几个字“为何我提议发兵,宰相大人反对?难道这不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本相说过,我们在都城生活,不了解塞外,因此更要小心翼翼。”秦茂怀揣着玉柬,悠悠叙述“何况,大帅写的清清楚楚,恐南阳有诈。”
有诈?
朱时玉内心嘲笑,也表现外表“我看不过是周弋怕死的一个幌子,他娶了新妻,自然浓情蜜意,少了从前锐气。”
秦茂不为所动“与其背后讥讽,不如当面问清。”
朱时玉端正的面容颇有几分狰狞“夫子,你不是说过随朝堂折腾,你洞中观火,今日为何突然变化,处处针对?”
秦茂回复“识时务者为俊杰。”
朱时玉冷笑“我不是俊杰?我不配夫子站在我这边?”
“你若是俊杰,新帝登基有些日子,为何还是朱少卿?”
这句话深深扎心,朱时玉自然也愤然不解,明明是自己把齐鹿推上皇位,对方为何迟迟不升自己官职?
“而且......”秦茂的眼底划过一丝看透不说透“率先变的人,是你。”
朱时玉愕然,须臾说道“人......不可能永远都是一个立场。”
他承认一开始政事遇挫,想推翻齐冒玹,拥护真正有皇室血统的齐鹿,那时候自己和孟老将军走得很近,后来新帝登基,他野心愈发扩大。
傍树而生永远都不可能取而代之。
如果自己成为一方势力,定然能取缔夫子,登顶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狠狠打那帮看不起自己的人的脸!
“人可以为了野心付出代价,但记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落的什么样的结局,都是自己的造化。”
秦茂慢慢走远“小心还没登顶,就自食恶果啊!”
秦茂的风凉话令朱时玉目露凶光“这只死老狐狸......”
第二封密信伴随边境的初雪,传递到周弋手中。
内容和上一封相差无几。
“攻陷南阳关乎金梁国运,望大帅莫错时机,早下定夺。”
周弋看完,把密信摆到桌上,随便拿起手边的柑橘,剥起皮来。
邢媚一身鹅绒方袄,裹着紫貂围领,在扫完一遍信后,开口道“你要出兵吗?”
周弋狭长的眸子眯起,看向女子“我相信你。”
“可是......”邢媚蹙眉,自己没法说为何确定巫衷没死,却让周弋不能发兵,这种行为放在旁人眼里,确实会遭人诟病。
昨夜白止势也曾询问,被周弋打发离开。
周弋不容置疑地打断“无论如何,我是大帅,我掌控着虎符、兵权,边塞的每个决定都需要我点头,所以全都与你无关,就算真出了差错,我扛就好了。”
邢媚鼻尖一酸,可正如信上说的,这件事关乎金梁命数,即使你是金梁的武神,又怎能扛起一国唾弃?
邢媚在后面抱住周弋“出了差错,我们一起扛。”
周弋将柑橘的第一瓣喂进邢媚嘴里。
邢媚蹙眉,却说道“是甜的。”
周弋也咽下一瓣,浓黑的眉毛登时拧成一团,后槽牙咬紧,吐出个字“酸......”
他的反应在邢媚意料之中,笑得合不拢嘴“我们一起承担嘛。”
周弋满嘴的酸味,看着娇俏笑着的女子,眯起眼睛,倏地将对方拽进怀中,低头落吻。
从蜻蜓点水到浅尝辄止。
周弋再次抬起头来,舔了舔嘴角,满意的神色像美餐一顿的大灰狼。
“嗯,是甜的。”
邢媚满面绯红,气喘吁吁,就在四季如春的暖阁里面,她又紧急去要舒心宝去了。
周弋第二次的回复和第一次照样画葫芦。
朱时玉沉不住气,拽上几个“志同道合”的官员接连上奏。
“周弋不听君命,不顾金梁,望重罚!”
朱时玉批判的同时还巧妙加了几个人名上去,这样一来,周弋倒了,军营还能插进自己的人进去。
孟老将军自从那一日御书房后就再没上朝,孟老夫人病了,是听到大儿子去世后落的急病,没到两天就病入膏肓,无法起身。
孟老将军的大儿子虽然违抗先帝旨意,不过新帝登基,念在也曾鞠躬尽瘁,就一笔勾销,生平事迹、亲人落在史官的笔墨里面不过一百多个字。
朱时玉不关心孟甲,活人不会关心死人,他关心的是孟老将军这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