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远，直到走到拐角彻底看不到，钟茵转过身看着远处的老旧居民楼，眉头皱起来。
回忆着刚才男人的不正常，拽了下身旁人的衣角，疑心的问道，“梁晋，你不觉得曹柯太古怪了吗？”
“他好像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曹有志十五号的行踪，被他三言两语简简单单的叙述清楚，我总感觉，他已经组织好了语言要应付问题。”
“而且，他对我们表现出来的警惕，更像是敌意。”
大手捏捏手里的小手，梁晋动作温柔中带着些许强势，把她的小脑袋扭过来，目光幽深的盯着角落的位置，嘴角露出的冷笑转瞬即逝。
轻吻下饱满的小额头，“小美人，你说，拥有一个家暴的赌徒父亲，曹柯的心理，会健康吗？”
钟茵摸摸鼻子，有点明白他说的话，但是又懵懵懂懂的，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往下想，“从小生活在暴力中，遭受谩骂，还有可能被殴打，这样的孩子，内心会极度自卑敏感。”
“从刚才的谈话中，也能看出来曹老太是个宠溺孩子的，虽然对于儿子的做法无能为力，但是却依旧纵容，甚至在他们夫妻关系上说谎，有些欲盖弥展。”
“不过，我感觉曹柯和他母亲的关系应该挺好的。”
梁晋挑了下眉，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明显的温柔，“怎么说？”
歪着脑袋看他，钟茵的眼珠滴溜溜在眼眶里打着转转，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带着盈盈的笑，“你有没有发现，曹柯在听到曹老太说他父母感情好的时候，意外打翻了衣服。”
“我觉得，这可不像是什么意外。”
反倒更像是不屑。
手指弯曲，轻轻的勾着她的鼻尖，动作里带着满满的宠溺，梁晋轻笑一声，“你个小机灵鬼。”
钟茵学着他的样子邪气的挑眉，恬静的性子也变得活泼起来，“而且我觉得，曹有志不会是凶手。”
“就算他把死者魏松骗来，并且软禁起来，他是怎么抛尸，并且还把自己的双手割下来的？！”
“虽然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曹有志，他现在依旧下落不明，在外人眼中就是畏罪潜逃，可我还是觉得，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抬起自己的手，高高举在半空中，眯着眼睛有过指缝看太阳，声音放轻，“凶手要割掉死者的双手，是源于憎恨愤怒。”
“他把自己当作英雄，企图拯救其他身处家暴当中的无辜人，但是这也暴露了，他曾经也经历过家暴，是受害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经历过，才能感同身受。”
把空中的那只小手捉住，梁晋快速闪身，用自己的身体遮挡着刺眼的阳光，给娇小的人当作安稳的避风港似的，语气肯定，“凶手是曹柯。”
钟茵懵了，一个劲儿的眨眼睛看他，小脸上写满了问好。
为毛为毛？
“魏松死亡并且被抛尸，唯一的犯罪嫌疑人曹有志下落不明，这看起来像不像一起凶手畏罪潜逃的戏码？！”梁晋自然的弯腰低头，迁就着小美人的身高，一双眼眸平视着她，“到这里，仿佛案件已经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除了那双曹有志的手。”
凶手如果不把那双手丢弃，那这起命案，岂不就完美的告破了？！
钟茵还是不明白，“那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栽赃嫁祸给曹有志岂不是更好？”
“我们找到了他的手，那不就知道曹有志是无辜的了吗？”
“因为他自誉英雄，”男人的嗓音更加沙哑，带着若有似无的冷意，“小美人，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功勋让给其他人。”
“对于凶手来说，杀人，特别是杀这种社会渣滓，是件骄傲自豪的事情，他的仇恨源自于曹有志，所以割下他的双手。”
“恨屋及乌，同样家暴好赌的魏松被凶手欺骗，然后杀害，并且在抛尸的时候，扔下曹有志的双手。”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仪式，更是艺术。”
男人的声音沙哑晦涩，温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阴冷，钟茵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下意识握紧他的手，“我们会不会打草惊蛇？！”
“如果真的像推测的这样，曹有志在魏松遇害之前，就已经死亡了！会不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梁晋摇摇头，手指轻轻把她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恢复成那个痞坏匪气的模样，语气自信张扬，“相信你男人的能力。”
“凶手能掌握人的心理，老子也能。”
钟茵觉得他说一半留一半的样子太不可爱，他们都什么关系了，还跟她玩高深莫测？！
只不过，很神秘很有魅力就是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们只是猜测曹柯是凶手，并没有证据，也没有找到曹有志的尸体，”钟茵抬起头看着他，“如果曹柯抵死不承认，我们也无计可施。”
“找到曹柯的母亲，”梁晋眼中的笃定越来越重，斩钉截铁的，“她会带我们找到尸体。”
...
警局。
曹有志的妻子叫万芳，是个很瘦小的女人，穿着一身已经洗的泛白的衣服，不安忐忑的坐在椅子上。
看着完要给她倒水的男人，还一个劲儿的说着谢谢。
穆明初看着面前腼腆老实的女人，默不作声的把水杯递给她，低头看写满了字的笔录本子，问道，“万芳，你知道魏松死了吗？”
“被囚禁虐待，活活割下双手，匕首刺进胸膛里，受过无数痛苦之后一刀毙命。”
万芳的手都在颤抖，拿起水杯不停的喝水，面前的扯出一个笑，“听说了。”
“你的丈夫曹有志，曾经在他死亡之前给他打过电话，内容不详，但是现在，我们调查到的结果是曹有志已经死亡。”穆明初紧盯着她的双眼，继续说道，“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吗？”
“啪嗒。”
水杯掉落，小半杯水洒落在地面上，万芳的脸色苍白，嘴唇都在发着抖。
穆明初像是没有看到，一边捡起水杯，一边慢悠悠的说道，“故意杀人罪，连杀两人，情节恶劣，根据我国刑法判处无期徒刑或死刑。”
再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无意加重的音调让万芳彻底崩溃，整个人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双手捧着脑袋，“我自首。”
“我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