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喧嚣。
张硕郁闷地走着。
他就想不通了,怎么那本册子就能到皇上手里播?
说是有人交给他的,会是谁交给他的呢跫?
他又将昨天从早到晚的经历细细想了一遍,他想起在夜里送药去凤府之前那册子还是在的。
因为怕在太医院拿药引起别人的注意,那药是他去京师的药铺买的。
买药的时候,他还从袖袋里掏过银两,那时很肯定册子还在。
然后就去了凤府,然后几乎没在凤府逗留,因为夜灵在,凤影墨给他下了逐客令。
然后他就出了凤府。
然后就……
他骤然瞳孔一敛,是她!
他想起那个等在凤府门口伶牙俐齿,最后甚至还扇了他一耳光的女子。
肯定是她!
要不就是跟她拉扯的时候掉了,要不就是被她偷去了。
如果是拉扯的时候掉了,那还得有人正好路过拾到,而这人还得正好是皇上的人。
天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所以,只有可能是被她偷的。
那她是皇上的人?
正一边走一边低头想着,也未看前面的路,拐弯处,一个身影正好走出,许是也未看路,两人便直直撞在了一起。
“啊~”对方一声惊呼,是个女的。
骤然的撞击也让张硕猛地回神,见对方被自己撞得向后跌踉两步,没有稳住重心,眼见着就要摔倒下去,他本能地伸手捉握住对方的腕,朝自己面前一拉。
女子便结结实实扑撞进他的怀里。
四目相对。
女子怔怔看着他,一脸惊魂未定。
而张硕,却是瞳孔一敛,露出错愕的表情。
“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想到将人家放开。
好不容易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你不是在凤府?”
钟霓灵这时才猛地回过神来,见两人还保持着极其暧昧的姿势,他揽着她,她躺在他的怀里,两人的脸不过咫尺,她甚至能闻见他如同四月春风一般的气息。
霓灵顿时脸一热,连忙自他怀里出来,后退了两步。
一张小脸已是红霞满天。
耳热心跳中,想起男人的那句“你不是在凤府”,她快速得出一个认知。
此人认识她。
不管是她,还是她姐,反正认识凤府的夜灵。
你不是在凤府?
从他这句话,和他脸上的表情,是不是表示,他刚刚在凤府看到过夜灵?
也就是她姐以女装的身份在凤府。
那她现在出来……
上次她姐让人带信给她,让赶紧避一避,她也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一直担心得紧。
这两日听说,她姐没事了,又回到了戒坊,所以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回来看看。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怎么就撞上了这个男人?
现在怎么办?
两个夜灵。
见对方一直看着自己,她慌乱得想要编个谎言都编不出。
正不知所措间,猛地听到一道女子的声音骤然响起:“你又想做什么?”
话音落下,眼前人影一晃,一抹娇俏却凛然的身影已来到她的身前,以一个保护的姿势立在她和男人之间,灼灼瞪着张硕。
“阿姐!”
霓灵当即认出了她,心中一喜。
巧黛的事,她姐姐都跟她说了,姐妹三人也见过好几次面。
而张硕也同样认出了巧黛,瞳孔一敛。
“是你!”
正愁着要去找她算账了,没想到她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巧黛也不怕他,“是我怎么了?你能不能收起你的那副登徒子的嘴脸,现在可是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
张硕就笑了。
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多大的笑话一般。
敢情她以为他要欺负良家妇女呢。
一双桃花凤眸在巧黛脸上盘旋了一下,眼梢一掠,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霓灵,张硕勾了勾唇角:“我只是奇怪,刚刚在凤府见到的夜灵,怎么又在这里碰到?明明凤府过来只有一条路,而且,我还先走的。”
霓灵脸色微微一白。
巧黛眸光轻闪。
她也是买东西路过,才看到他们两个人的。
起先,她还以为是夜离,后见神色不对,才想到可能是霓灵。
所以故意过来打岔。
那么现在……
想了想,她手一摆,“哎,算了,昨日夜灵已经跟我都说了,说张太医跟她是好朋友,所以我也就不瞒你了,她——”
巧黛回身一指霓灵,然后又转过身来看向张硕,“是我们坊主夜离。为何这样一身装扮呢?因为张太医也知道的,从那日蹴鞠比赛开始,夜灵一直在假扮我们坊主,现在我们坊主回来了,怕出现两个夜离引起事端,所以就先这样一身女装咯。”
昨夜,夜离的确将面前这个男人的情况跟她说了。
她知道了,他叫张硕,是太医院的太医,是凤影墨的好朋友,也是夜离的好朋友。
她还知道了,夜离身上的毒是他解的,凤影墨身上的冰火缠也是他解的。
既然他一直以为这段时日的夜离是夜灵,那么她现在说眼前的这个霓灵其实是夜离,应该说得过去吧?
细细睨男人脸色,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身后的霓灵脑子转得也快,听到巧黛如此说,连忙口技了男声:“让张太医见笑了。”
毕竟,她现在是一个大男人扮成小姑娘呢。
张硕果然就笑了。
“女扮男装,我倒是见得不少,男扮女装,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今儿个开眼了,没想到夜坊主还有这本领。”
唇角轻勾,眉眼弯弯,桃花眸中流光溢彩。
霓灵也不知是心虚的,还是被他的话揶揄的,竟然觉得脸颊又开始烧了起来。
“如果张太医没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就此别过吧。”
巧黛不想再做过多逗留,她深知霓灵可不比夜离,再下去必定露马脚。
说完,也不能张硕做出回应,就示意霓灵,“坊主,我们走吧。”
“嗯,”霓灵点头,又看了张硕一眼,两人一起经过张硕的身边往戒坊的方向走。
张硕忽然想起,回头一把抓住巧黛的手臂:“你等等!”
可能春装的衣料薄,又加上张硕抓得急,力气又大,而且巧黛是往前走的一个力度,只听“嘶——”的一声,巧黛的半只袖子就被张硕给扯了下来。
手肘以下的一大截皓腕就毫无预兆地暴露在空气里。
啊!
巧黛脸色一变。
张硕也是一惊,似是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看着自己手上的一截女子的衣袖,他张嘴,刚想说“对不起。”
“啪”的一声清脆,他的脸上已是重重挨了一巴掌。
边上的霓灵惊呆了。
张硕同样被震得话也忘了说。
她竟然又打他!
巧黛捂着自己那截光光的手臂,蹙眉,冷声道:“有事就说事,干嘛总喜欢动手动脚的?”
闻见这边的动静,不少行人驻足观望。
“看什么看!”张硕愤然怒斥。
好男不跟女斗!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真是恨不得还手的苦。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打人上瘾啊?”
巧黛冷了他一眼。
其实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是本能地反应。
自己似乎是暴力了点。
“说吧,你让我等等有何事?”
“我的小册子是不是你偷的?”也不跟巧黛客气,张硕直接开门见山。
巧黛一脸莫名:“什么小册子?”
张硕也懒得跟她解释,咄咄逼问:“昨夜在凤府的门口,你是不是故意脚下一滑撞到我怀里,然后偷走了我的小册子?”
巧黛“嗤”了一声,“你这人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呢,谁要撞到你怀里,谁要你的什么破册子?”
说完也不想再理他,转眸对着霓灵道:“坊主,我们走!”
霓灵抿着唇,看了看张硕,转身,随巧黛一起往前走。
“真不是你做的?”张硕又对着她的背影沉声问了一句。
巧黛回头,笃定道:“当然!”
末了,又嗤了他一句:“莫名其妙!”
张硕站在那里望着两人的背影,微微失神。
看样子,这个叫阿洁的女人跟夜离和夜灵的关系非同一般。
跟夜离和夜灵关系非同一般的人,应该不会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更不可能是皇上的人。
难道是他误会了?
垂眸,才发现那个女人的一截袖布还在自己手里。
似乎还带着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愤然丢在地上。
“动不动就甩人耳光,一点女孩子家该有的温柔都没有,哪里还像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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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办事就是效率高。
在各局各司的精心筹备下,一场声势浩大的选妃大典就在几日后进行。
因是帝王的第一次选妃,所以上至帝王自己,下至黎民百姓都非常重视。
历来选妃百官是不需要参加的,这次帝王不仅让众臣参加观礼,还准许带上家眷。
这一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大典在未央宫前面的广袤空旷之地举行。
布幡、彩架、红灯笼、帷幔,沐浴着明媚的阳光,随风轻舞。
地上也是被尚花局布置得成了花的海洋,姹紫嫣红、缤纷一片。
座位也是安排得井然有序。
最前方的正中间,明黄华盖,华盖下金丝楠木龙椅霸气十足。
龙椅左右,各有一席,也是华盖,只是轿帝王的华盖稍稍小一点,华盖下面是两张凤座,是太后和襄太妃的座次。
再后面就是多个软椅,是其他太妃以及王爷的位子。
场地左右是跟这次选妃有关的六局二十四司的人。
场地下面便是文武百官以及家眷的座次。
事先内务府都统计过人次,所以已将座位都安排好。
所有的座位前面,都配有矮几,上面摆着新鲜的糕点和瓜果,供众人食用,另外还摆着小牌子,告知是谁的位子。
夜离、霓灵、巧黛三人到达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到了。
其实,夜离本是打算一人参加的,谁也不带,可霓灵跟巧黛听说可以带人,非要参加。
霓灵是因为新奇,从未见过帝王选妃的场面。
而巧黛是想跟夜离有个伴,若有个什么事,也有个帮衬,反正在戒坊,一直是她跟福田在服侍夜离,带她一起众人也不会怀疑。
夜离拗不过,只得应允。
夜离带着两人在内务府安排给她们的位子上坐下来。
霓灵好奇地瞅瞅这儿,瞅瞅那儿。
巧黛也是不动声色地环顾着四周。
只有夜离看着面前矮几上的瓜果盆上的图案,微微失神。
忽然,胳膊被巧黛碰了碰,“他来了。”
谁来了?
夜离怔怔回神,循着巧黛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男人白衣胜雪,从入口处走了过来。
是凤影墨。
此时正是晌午,阳光正好,金灿灿地洒了他一身。
伟岸的身姿、如画的眉目、从容翩跹的脚步,那样子,俊美得无法比拟。
夜离眼帘轻颤,正欲收回目光,却见他忽然朝她们这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就这样直咧咧相遇。
夜离心头一颤,撇了目光,看向身侧的霓灵。
因为巧黛的提醒,霓灵也在看着凤影墨。
夜离又下意识地朝凤影墨看过去,发现他竟然还在一边走,一边看着她,眸光深凝。
她心口一突,再次收了视线。
原则上,凤影墨不应该看霓灵吗?
因为霓灵才是女儿身,才是夜灵,而她,现在是夜离啊。
正恍惚间,一抹白衣入眼,凤影墨已行至跟前,长身玉立在她们的矮几前面。
她、霓灵、巧黛三人都抬眼看过去。
凤眸目光在她们三人脸上略一盘旋,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示意。
夜离便也弯唇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巧黛和霓灵亦如此。
未多寒暄,也未多做停留,凤影墨便举步离开,走到边上不远处他的位子坐下。
夜离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很快,人都陆陆续续到齐。
又过了一会儿,帝王、太后、襄太妃、端王、以及其他王爷一起也来了。
众人行过礼,纷纷落座后,礼部尚书就宣布选妃正式开始。
一排妙龄女子在尚仪局掌司的带领下娉娉婷婷缓缓入内。
身着统一服装、步调一致,因都是已经经过层层筛选的,所以,连高矮胖瘦也都差不多。
咋一眼望过去,只见一片嫣红,人人面容姣好、体态婀娜。
细看之下,又各有千秋,风景别致。
这些女子不是大臣之女,就是名门之后,或者是乡绅世家之女,总之大有来头。
夜离弯了弯唇,想想其实当帝王也是蛮可怜的,自己的情爱都不能自己做主。
女子们走到空地的中央,面朝着前方帝王的方向一字排开。
太后和端王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点点头。
选妃虽是帝王的事,可历朝历代,太后的作用不可小觑。
有些时候,帝王甚至不参加,就是太后或者皇后做主。
朝中有几个老臣是她娘家的人,当初也是因为先帝要依仗这几人,所以将她立为皇后。
可她膝下无子,帝位被别人所坐,以免她的太后之位不保,她必须巩固娘家的势力。
让娘家的人入驻陌千羽的后宫便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一步。
礼部尚书先宣读了官方致辞和选妃祖制。
然后按照规矩,便是参加选妃的女子一个一个轮流前去拜见帝王和太后。
就在礼部尚书刚准备念第一位女子的姓名、身世及生辰八字时,少年天子骤然从龙椅上站起。
众人一怔。
礼部尚书以为自己哪里出了错,停在那里,紧张疑惑地看着他。
一众参选的女子也是心生莫名,莫名之余,又瞧见其这么一站,龙章凤姿、玉树临风,加上俊美无俦的容颜,当真是公子无双,一个一个心里更是如同小鹿在撞。
如此急切之态,莫不是一眼看上了她们其中哪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
见天子眸光一扫场下,她们全都屏住了呼吸,凝神以待。
天子开口了。
然,却跟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无关。
“今日,趁大家都在,朕先宣布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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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全场四寂。
空气中,只有风吹过布幡帷幔的声音。
太后转眸看了看端王,端王唇角一勾,太后会意,眸底凝起阴笑。
看来某人终究还是沉不住了,再顾全大局、再隐忍,也毕竟血气方刚、正值多情的年纪。
场下凤影墨掠了夜离一眼,面色极淡,眸光却极深。
夜离低垂着眉目,紧紧抿起了唇。
陌千羽转眸看向一旁的霍安。
霍安会意,手捧着一卷明黄卷轴上前,恭敬呈给他。
那东西在场的大家都认识。
圣旨。
霍安呈给帝王的是圣旨。
只是,什么圣旨需要帝王亲自宣读?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他。
凤影墨微微眯了眸子,眸色更是深沉似海。
夜离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袖襟。
边上巧黛疑惑地看了看她,见她脸色不对,想问她怎么了,可无奈场上一丝声响都没,静得出奇,便也不敢开口。
前方陌千羽已经接过圣旨,“唰”的一下抖开,只手将圣旨高举着,让字的一面对着大家。
“这是先帝下的一道圣旨。”
先帝?!
众人震惊。
太后面色一滞,愕然看向端王。
端王亦是微微凝了眉心。
“这一道圣旨是当年下给你们其中的一个女子的。”
陌千羽一边说,一边缓缓绕着场地踱着步,意欲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手中的圣旨。
经过太后的面前时,太后特地注意了一下,的确是先帝笔迹,也是先帝印鉴。
端王自是也看到了。
两人都凝重了脸色。
文武百官中不乏老臣,也都认识先帝笔迹和印鉴。
此圣旨无假!
“先帝一直觉得打江山难,守江山更是不易,当年,为防止自己的兄弟王爷们有不臣之心,他曾秘密派了一些人暗中调查这些王爷,其中,以端王最甚。”
啊。
就算天子当前,就算已经极力克制压抑,场下还是传来一片低低的哗然。
端王更是瞬时变了脸色。
陌千羽的声音继续,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停。
“因为先帝觉得端王性情淡泊、深居简出、无心政事,越是这样无害的人,越是是居心叵测,防不胜防,所以,他就派了自己最为信任的这名女子专门负责密查端王。朕手中的这道圣旨,就是当年先帝下给这名女子的。”
陌千羽依旧高扬着手中的明黄圣旨。
众人错愕的目光齐刷刷朝端王看过去。
饶是端王再性子清淡,再老沉持重,依旧脸上有些挂不住。
陌千羽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又转眸看向众人,朗声道:“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忠心不惧密查,无论是这名女子反馈过来的消息,还是事实证明,端王一腔赤诚、并无二心。”
端王一震,愕然看向陌千羽。
众人也是一阵唏嘘,对这急剧一转的话锋一时差点反应不过来。
前面说得那么严重,还以为要对端王怎么样呢。
结果说了半天,原来是在证明端王的清白。
端王面色稍霁。
太后亦是眉宇一松。
凤影墨眸色深深,薄唇抿起。
夜离依旧低垂着眉目,却是更紧地攥紧了袖襟。
饶是如此,她还是禁不住弯了弯唇。
陌千羽果然是做皇帝的人,这“帝王之术、君臣之道”简直运用到了极致。
这一番先抑后扬,看似贬,实为褒,端王此刻心里肯定从风起
云涌到感激不尽。
场上陌千羽的声音还在继续。
“既然,端王忠心可鉴,该女子任务也已完成,就不应该再过那种隐瞒身份、藏匿真我的日子,朕,今日,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恢复她正常人的身份!”
笃定坚决的声音沉沉落下,场下顿时传来一阵不小的sao动。
太后跟端王再次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眸色一暗。
果然少年帝王不能小觑啊。
此人的心机远远胜于先帝。
见他在选妃之前骤然站起,他们还以为他要直接册封某人呢,他们心里窃喜。
如果直接册封,一,该女子女扮男装,是为欺君之罪,二,也说明他曾经立的那个三年不碰女人的誓言实乃假的。
如此一来,形势就对陌千羽跟这个女子都不利。
可谁知,竟是搞出了个先帝圣旨。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一招。
圣旨肯定是真的。
只是这圣旨上的人是不是此人就不知道了。
不管是不是,反正,他是找了个最名正言顺恢复此女子身份的理由,任何人都不会有异议,包括他端王亦是。
他不仅不能有异议,鉴于前面那一堆关于先帝对他的猜度,此人是证明他清白之人,所以,他还得心存感激。
太狠了。
这厢,陌千羽已踱步到场下文武百官的前面。
明黄圣旨依旧高高举着。
虽然字是横着的,但眼尖者稍稍歪歪头还是能隐约看到上面的内容,除了正好他落手的那个地方看不到。
的确跟端王、跟密查有关。
凤影墨亦是凝眸朝那圣旨看过去。
陌千羽半天不吭声。
众人心中早已急切得不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又探头看来看去,看向场中的女子,都在猜测,这个女子会是谁?
见自己的指节发白,夜离松了一直紧攥的袖襟,摊开手心一看,那里已是一手心的汗。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陌千羽终于再度出了声。
“这名女子就是——”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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