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眸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施主这么年轻，关心婚姻一事有些过于着急了。”
佟婉想了两秒，似乎在确定他口中问题的正确性。眨巴着眼睛，笑意爽朗。“没关系，我先问着，长老您直说。”
长老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签上写的，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若施主执意问婚姻，则是下下签。”
佟婉愣住，她没有想到自己手气这么背，摆了摆手，笑容尴尬：“既然是这样，那不用解签啦。多谢长老。”
话落，佟婉逃也似地出了门，心跳很快。
说不出是因为刚才的下下签，还是因为长老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悯情绪。
她和穆瑾言之间如此幸福美满，怎么会抽到一支下下签呢？
果然这抽签一事，不可全信。
连半信半疑都不好！
就是不能信！
绝对不！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佟婉在心里默念了几次“不可信、不可信、不可信……”，收拾出如常的笑意，走到穆瑾言身边。
他正站在树荫下打电话，面色如水寒冷。
“怎么回事？”
“我知道了，我尽快回来。”
“瑾辰，你先别慌。”
说完，穆瑾言挂了电话，这才注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佟婉，身上的戾气来不及收敛，冻得佟婉脸色微白。
她问：“我们现在就去订票吗？”
穆瑾言神情凝重，语气颇为抱歉：“婉儿，爸突然出了车祸，我得立即赶回去。所以暂时不能陪你旅游了。你……”
话到一半，佟婉握住他微凉的手指，无声安抚：“瑾言，我们一起回去吧。正好我也想爷爷了。”
“你……”穆瑾言愣了两秒，他没想到小姑娘这样懂事善解人意。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很是心疼：“好，下次，我再陪你旅游。”
“好！”佟婉抬眸看他，眼底清澈无波。
其实，从听见长老口中“下下签”的签面开始，佟婉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心里没由来的一慌，极为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也就没了继续旅游的兴致。
因为王百齐的帮忙，穆瑾言和佟婉很快就赶到机场，搭乘最近一班飞机回到津城。
来接的人，是徐凯。
穆瑾言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声音平静如常：“徐凯，你送婉儿先回佟家，我打车去医院。”
“阿言，我可以……”
佟婉正想拒绝，穆瑾言顺了顺她的头发。
“乖，听话。”
穆凡出事，医院一定很乱，各色人物都有。
他不想让佟婉沾染一丝不好的污迹，也害怕各种不堪言论会伤害到她。
作为穆瑾言多年的朋友和助理，徐凯自然明白他的顾忌。抬眸给了穆瑾言一个安心的眼神，侧身打开车门：
“佟小姐，上车吧。”
佟婉犹豫两秒，点头答应。临走时，轻轻将穆瑾言拥在怀里，试图给这个脆弱的男人一份温暖安慰。
她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医学生，帮不上什么忙。
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个了。
“乖，回去吧。晚一点我会给你打电话。”
直到熟悉的车牌消失在视线外，穆瑾言才收起脸上的温润笑意，眼梢泛着红，带了渗人的寒意。
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不等司机说话，穆瑾言直接从钱包里拿出大约十张人民币递给他，语气冰冷难掩急色：“去第一人民医院医院，要快！”
看在那一摞人民币的面子上，司机也没过多问，想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才这样赶时间吧。
他果断地将“空车”示意牌按下，神色严肃地叮嘱一句：“您坐好，我很快就到！”
除了不能闯红灯之外，司机师傅是真的尽力了。
原本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在半小时之内感到。
车未停稳，后座上的人已经拉开车门冲了出去，甚至来不及回应师傅说的那句：“小伙子，不找钱了？”
也对，像他这样衣着的人，一看就不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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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穆瑾言匆忙赶到医院，穆凡刚刚出了手术室。
肋骨断了两根，轻微脑震荡。
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见自家儿子的身影，楚瑾红了很久的眼眶终于忍不住流出眼泪，她勉力扯出一丝微笑，嗓音沙哑：“瑾言，你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
穆瑾言走过去，将楚瑾抱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您放心。”
“瑾言，我太害怕了。”楚瑾紧紧抓住穆瑾言的衣襟，向来温婉大方的脸上满是泪痕，慌乱惊恐，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那车好像刹不住了一样冲过来，要不是你爸反应及时，将车头撞向一旁的树干……”
后面的话，不用说，他也能明白。
穆瑾言轻轻拍着楚瑾的背，视线落在一旁的穆瑾辰身上，眸光复杂。
这次，他估计是真的受了惊吓。
安抚好楚瑾的情绪，穆瑾言才走到自家老弟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瑾辰，你做的很好。”
那人摇头，眸光低敛落在地上，久久不说话。
“放心吧，都会没事的。”
穆瑾言松了口气，“将爸送来医院的第一时间，联系到医院最好的医生，接着联系好公司公关部处理狗仔的新闻报道，阻止事态恶化。瑾辰，哥为你骄傲。”
穆瑾辰摇了摇头，不说话。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有我。”穆瑾言沉声说了一句，抬步离开。
如今穆凡出了事，他得回公司坐镇，某些不安分的梁上小丑总要收拾干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穆瑾辰突然觉得高大无比，这就是他哥，一个泰山崩于顶仍然镇定自若的人。
直到那人快要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穆瑾辰大喊一声：“哥！”
前方身形微顿，脚步停住，在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穆瑾辰双拳收紧，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哥，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