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时常看见爷爷抱着一个婴儿坐在老宅的梧桐树下，亲切地逗着怀中的孩子，轻唤着“汝汝”。
她笑了，慢慢走过去想要跟他们打招呼，却看见了滔天的红。
惊醒过来，大汗淋漓。
伸手摸了摸身侧的冰冷，她将阿言的枕头紧紧抱在怀里，有泪无声。
这段时间，她总是噩梦不断，网上舆论火热，跟拍的狗仔堵得她连门都不敢出。
北城事务繁忙，她也不敢过多打扰阿言的工作，反倒还要告诉他，自己一切安好，免得他分心。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时常一个人坐在飘窗上，手边放着一瓶或者半瓶红酒。
是什么时候爱上了深夜饮酒的滋味，她也不知道。只是单纯的觉得酒精助眠，酡红的酒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催眠剂。
凌晨一点，手机铃声响起。
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津城。
头靠在飘窗上，半梦半醒之间，佟婉按下了接听键。
“喂？”嗓音沙哑，她揉了揉眉心，仔细想着，这么晚的时候，会是谁给她打电话。
那端没有人回答，声音靡靡，隐隐听见有男子的低吼和女子的娇喘声。
眸光微顿，佟婉笑了。心想着，许是有人大半夜打错了电话吧。
正在她准备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就听见女子清晰的喊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瑾言，你真棒！”
那一刻，手机瞬间掉在地上。“咚”的一声。
不知碰到了什么，免提打开，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在四下安静的主卧室里被无限放大。
震得佟婉头皮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挂断，然后黑屏。
佟婉仍然坐在原地，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所以，电话那端的人，是阿言吗？
肯定不是的。
不过是有心人的恶作剧罢了，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
她这样想着，浑噩睡去。
第二天早上，佟婉下楼吃早餐，见王姨脸色犹豫，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免多问了她一句：“王姨，您有事吗？”
王姨意识到自己的反常，看着佟婉，笑着摇了摇头。
她说：“没事的，小太太。不过这段时间外面很乱，我就是想告诉您，如果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就尽量不要出门了。”
王姨这番话，正和佟婉心意。
拉开凳子坐下，她淡淡笑着，
“王姨，您陪我吃顿饭吧。”
“小太太，这不合规矩。”王姨拒绝了，哪有帮佣和主家同桌吃饭的道理呢？
“哪有那么多的规矩啊？王姨，我也是一个人待在津城，时间久了，难免觉得想家。您就当是陪小辈，吃顿饭吧。”
在王姨心里，一直将佟婉看做是自己的孩子疼爱。虽然，她也不知道，佟婉和楚瑾之间的关系是如何由好变糟的。但佟婉如今还淡淡笑着，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受到舆论的影响，心里多少放松了些。
说到底，佟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唯一的爷爷不在了，婆婆也不喜，丈夫又传出绯闻，着实波折。
幸好，她今天起得早，没有让佟婉看见包裹里的东西。
如果她真的看见了那些照片，真是说不好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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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佟婉回到了二楼书房。对于商业上的事，她一窍不通。再加上昨晚那通电话，短时间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阿言沟通。
只好把手机放在卧室里，把自己关在书房，埋头啃书。
眼不见为净。
中午的时候，爱婉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楚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着脸，让王姨去书房喊佟婉下来。
纵然不喜，但佟婉还是放下书本，跟在王姨身后下楼。
到了一杯蜂蜜水放在桌上，王姨识趣离开。
“佟婉，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楚瑾拿了一摞照片摔在桌上，脸色嘲讽：“现在，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佟婉，如果我是你，我会主动选择离婚。”
视线下移，桌上散落的照片刺得眼眶生疼。
男女衣冠不整，相依相偎。
不是穆瑾言和肖书瑶，还是谁？
那一刻，她定定地看着照片上那人紧闭的双眸，心思泛滥成灾。
日后再想起那天，佟婉总是很佩服自己的情绪管理能力。她最亲爱的婆婆，只差绑着她签下离婚协议书了，她还气定神闲地坐在对面，漫不经心的笑。
她说：“婆婆，这件事，阿言知道吗？”
楚瑾看着她，眸光冷郁：“瑾言每天工作繁忙，等你签好字，他自然就知道了。”
佟婉慢条斯理地收拾好桌上的照片，放在一边。轻描淡写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您为什么突然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甚至不惜要破坏自己儿子的婚姻。”
楚瑾从包里拿出两份协议书放在桌上，神情隐忍。
“以前是我瞎了眼，没有看清你的本性。”
佟婉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淡淡说道：“所以，您现在是在尽力弥补当初的错误吗？”
“不然呢？”楚瑾看着她，不免冷哼一声。“如果识趣，就尽快签字。”
佟婉拿了桌上一式两份的协议，细细看着，眸光微沉。
当初结婚的时候，穆家给了她天价聘礼。
如今离婚的时候，除了明面上的钱，穆家又给了她穆氏5%的股份作为补偿。
匆匆看完，她把协议放回桌上，嗓音冷清：“抱歉，我是不会签字的。当初，和我领证结婚的人，是穆瑾言。如今要离婚，来找我签字的人，也应该是他。”
“什么？”
楚瑾脸色一变，扫了她一眼，冷冷开口：“佟婉，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穆家，盯着瑾言和你吗？北城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现在又传出了他和书瑶的绯闻，如果不是我及时将消息截下来，你以为你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吗？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瑾言好，现在就应该立刻签字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