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笙找到佟婉,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
她漫不经心地端着酒杯,坐在酒吧最角落的卡座里,桌上摆满了空的酒瓶子。
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红晕,傅笙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在他印象中,婉儿从来都是两杯就倒。她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上前一步夺过她的酒杯,却被她巧妙避过。
眸光平静地看着他,语气很冷。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众目睽睽之下,傅笙猛然抢了她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不顾她的反抗将人抱在怀里,起身离开。
佟婉的功夫,是他教的。
想要制服她,不过轻而易举。
有好事的人吹着口哨,颇为热情地看着这出“抢人”好些,却被佟一严肃的眼神所吓退。
清一色黑色西装的队伍,倒真像是大背景人物的配置。
上车的时候,佟婉挣扎着想要逃离,头猛地撞到车门上。
“砰”的一声,看着都觉得疼。
意识片刻清醒,她睁眼看着傅笙,眼眸迷离,像个委屈巴巴的小孩子。
傅笙低眸看她,心思柔软。
似是撞疼了脑袋,她坐在后座上,不停地揉着。
“下次小心一点。”
傅笙拉开她揉头的手,从手边的袋子里拿了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帮她揉着。
凉意袭来,疼痛缓和。
佟婉靠在傅笙肩上,手指抓住他的衣袖,理智清醒了一些。
“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耐着性子,轻声哄她:“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家。”
似是想了一会儿,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低声抗议:“笙笙,我不想回家。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里?”
知道现在问她,为什么不想回家,也不会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还不如顺着她的话往下接,至少这样,能让她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似是在认真思考到底想去哪里,佟婉沉吟片刻,只抛出两个字:
她说:“酒店。”
声音很轻,落在傅笙耳中,却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佟一也被吓得不轻,试探性地看了一眼后视镜,仔细观摩傅笙的脸色变化。
下一秒,那人脸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
他说:“去最近的酒店。”
佟一愣了一秒,沉声应了一句“是。”
十分钟后,车在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傅笙抱着佟婉直接去了顶层的总统套房。
一路上,佟婉乖巧地靠在他怀里,睡得很安稳。
如果不是那满身的酒气,他真的都不敢确定,她是睡着了,还是喝醉了。
那天,傅笙将佟婉放在床上,拿了湿毛巾给她擦脸脱鞋,盖好被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她猛然拉住了手。
呢喃声轻,唇角轻启。
惊讶之余,他坐在床边,俯身听着她小声的梦呓。
一句一句传入大脑,漾起内心深处的痛意。
她说:“阿言,你不要走。”
“她是坏人,阿言。”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爷爷,是我错了。”
“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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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床头亮了一盏暖黄色的小灯,明亮却不刺眼。
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挣扎着坐起身,眸光清醒的时候,有一个男子的身影落入眼眸。
离她不远的沙发上,傅笙靠着椅背睡着了。
她愣了两秒,尽量放轻动作下床,却还是惊醒了睡着的某人。
“头还疼吗?”
见她醒来,傅笙起身走了过来,头附在她的额头,直到确定体温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几小时之前,他以为她是喝醉了酒拉着他说醉话,却不想她的掌心越来越烫,脸色苍白,甚至冒着虚汗。
傅笙赶紧喊了佟一拿了退烧药过来,吃了药,她才慢慢睡得安稳。
应该是昨天出去逛得太久,吹了冷风,才导致的发烧。
原本,傅笙还打算让她一个人在酒店休息,毕竟她已经结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落人口实。
只是没想到她发烧了。
“我买了一些白粥,要不要喝一点?”
说着,一边拿了保温杯里泡好的蜂蜜柚子水倒在水杯里,递给佟婉。
双手接过,轻声道谢。
她说:“我不饿。”
大醉之后,没有食欲,再加上发烧的缘故,她连起身下床都觉得费劲。
摸索着寻找自己的手机,却没有找到。
傅笙说:“你手机没电了,我放在外间充电,等你休息好了再看吧。”
纵然傅笙神色如常,语气如常,但她仍然觉得不对劲,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眉头微皱,她很固执。
“把手机给我吧,我想打个电话。”
“一会儿再打,你先好好休息。”他笑着,没有妥协。
“笙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眸光定定的看着他,企图在他如墨的眸光里找到一丝破绽。
但傅笙向来沉静,就算她紧紧盯着,也没有丝毫动摇。
他说:“婉儿,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休息。”
说完,就拿了保温桶里的白粥倒在碗里,递给她,带了打趣的意味。
“是不是想我喂你?”
“谁要你喂?!”娇叱一声,端着白粥小口小口喝着。
今天的白粥没有放糖,加了一点点盐,咸咸的,她很喜欢。
从傅笙推阻的言谈,佟婉也大概猜到了,估计真的发生了什么对她不利的事。
眸光微敛,轻轻舒了口气。
十分钟后,空碗递还给傅笙,他拿了湿巾递给她。
犹豫良久,试探问道:
“婉儿,你和穆瑾言关系还好吗?”
脸色微顿,她僵硬着笑了笑,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轻松如常。
“挺好的,笙笙,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如果他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受了委屈憋在心里。”
他揉了揉她的头,语气温和。
“婉儿,爷爷不在了,我也是你的家人。”
那一刻,眼眶微湿,她笑了笑。
“笙笙,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