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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到了九月底十月初,但粤东地区仍然阳光很足很热,毕竟是亚热带地区。每年夏秋之际都会从太平洋上刮来几次台风给全国人民凉爽凉爽,但是对于粤东来说就很难受了。电视和网络上铺天盖地宣传预警即将到来的台风,让气氛陡然变得十分紧张。村委会反复宣传,告诫沿街店铺们务必注意防风防涝防盗。随着天气逐渐阴凉下来,风也越刮越大,很快雨就开始下了。所有政府机关、学校、店铺、公司和工厂全部停工,躲避风雨。
吉祥餐馆也一样,四人紧张的将所有用电设备用东西垫高,以防雨水内涝流进店里来短路损坏设备。很快台风就如约而至,人是不可能出去用肉眼看台风的,只能窝在屋子里严防死守。外面感觉好像有无数可怕的怪兽在猛力敲打卷闸门,电闪雷鸣、翻天覆地。大自然向人类肆意展现着自己的暴虐,人类只能瑟瑟发抖。
到了晚上更加吓人,狂风裹着暴雨无情拍打着地面上所有的建筑物。狂风在布局紧凑的工业区出租房之间一顿猛吹,形成独特的诡异呼啸声。听上去就像一个幽灵在暴风骤雨之中肆无忌惮的来回游荡。小露被吓得不敢动弹,只能让男友彭涛抱着。袁勤业和李志国死死盯着卷闸门下的门缝,看有没有水流进来。餐馆的这个门面位置还算好,地势相对高一些,城区内涝应该不至于会淹上来。
所幸的是,整个台风经过不过一天一夜,而且没有停电停水,只是自来水由于暴雨变得浑浊不堪。袁勤业见识过多次台风了,早让李志国和彭涛准备了备用水。终于听到门外的刮风声小了下去,袁勤业和李志国合力将卷闸门拉起来,看到外面真是一片狼藉。用世界末日来形容眼前的景象也好不夸张。一颗巨大的折断树干直挺挺的横在餐馆门口,将门口的路给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卧槽,这怎么搞?”四人看到这么一个大家伙挡住了门,顿时傻眼。这颗大树干袁勤业有点印象,应该是不远处位于街道口的那颗大树,因为上面还挂着一个裤衩。那棵树在倒之前就不知道从哪里掉了一个裤衩在树枝上,由于位置太高也没人处理,就那么一直挂着了。果然,放眼望去,在一片乱七八糟的街那头,袁勤业看到了那颗拦腰折断的树墩。
“不行,赶紧打电话找村委会帮忙!”李志国反应最快,拿起手机拨打村委会电话,而其他三人则开始打扫卫生。说是说打扫卫生,但是狂暴的台风把整座城市都变成了一个大垃圾场,路边的垃圾箱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垃圾要倒哪里去?左领右舍们也开始出来清扫,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先把垃圾都集中起来,等垃圾箱归位再倒掉。村委会也传来消息,会找车来拖走大树干,但是需要等明天才行。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没有罢休的意思,就在台风过后的晚上,袁勤业发现情况不对劲。虽然餐馆这个位置已经停雨了,但是街道上反而开始出现了积水。积水的深度增加得很快,不一会就没过了脚踝。“李志国,彭涛,小露!”袁勤业大声往店里喊道,“涨水了,快点来!”四人赶紧继续往设备,特别是冰柜,下面垫东西。由于冰柜很沉重,之前已经抬高了,现在再抬高真是累得气喘吁吁。
内涝积水很快就没过了店子门口的台阶,向卷闸门袭来。四人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堵住卷闸门下方的门缝,尽量将水挡住,店子后门也被水淹上来了,一起堵住。虽然堵门缝还是会流一些水进来,但好歹还是挡住了大部分水,店里地面上不可避免的被水没过,只能等退水了。
虽然这边台风已经过去了,但是显然在其他地方仍然肆虐中。其他地方降下的暴雨终于使得水库支撑不住开始被迫泄洪。泄洪水冲到了这片地区来,造成市区内排水不畅,形成突发内涝。这已经超出人类所能预防的极限。
深夜,水还在涨!四人忧心忡忡的看着门缝,外面的水明显已经涨得高过了堵门物品,从门的边缝里都开始进水了。看这水位,外面的积水已经可以没到小腿中段。“把食材全部再垫高!”李志国果断一声令下,四人继续抢救食材,所有高的东西都被用上。
桌子、椅子、冰柜、冰箱、炉灶,上面堆满了食材。冰柜由于被迫断电,所以里面的食材已经在化冻了。四人做好了亏掉所有冰冻食材的准备。好在一夜过去,积水水位并没有上涨很多,食材、冰柜和炉灶都保住了,没有水跑进去。
第二天清早,水位没有上涨,也没有下降,目测仍然能淹到膝盖处。正当四人商量着是否要出去看一下时,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喊声。“怎么回事?”袁勤业首先站起来,打开卷闸门的小窗户往外看,惊讶的看到外面确实是一片泽国,而且有一个小男孩正站在不远处的街道积水中扶着墙壁大哭。那孩子太小了,外面的积水直接没到了他的腰间!
“哇哇啊啊!”也不知道这个小孩为何会出现在那个位置,情况十分危机。小孩显然不知道如何从这汹涌的积水中走出来,他太过瘦弱,甚至离开墙壁都无法在水里走动。“哎呀,是个小孩!”“真是熊孩子,家长到底干什么吃的?这时候怎么会有小孩跑到那里去?”
就在四人围观时,天上原本阴沉的天气变得越发阴晦下来,紧接着“轰”的一声,一声炸雷响起!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又要下雨了,看样子还不小!这暴雨说来就来!很快如黄豆大小般的雨滴就像撒豆子一般从天而降,原本还算平静的积水水面上如同油锅一般猛的蹦跳起来。一时间,暴雨在空中织起了一道水帘,一片混乱,看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都很困难。
那个弱不禁风的熊孩子哪里禁得住这等暴雨的摧残,眼看着就要被这可怕的无根之水直接拍死在积水中,连哭喊声都被暴雨声掩盖住。“不好,那边怎么有个漩涡?”袁勤业眼尖,一眼望到在小孩不远处的积水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漩涡,那里难道是一个坑?李志国仔细看了一眼,疑惑的说道:“怎么回事?我记得那个位置是一个下水道井盖,但是为啥会有漩涡?井盖没了吗?”
“啊呀!”小露吓得一声惊叫,因为那个瓜娃子竟然开始扶着墙企图往前走动。他估计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只是出于求生本能想走动一下离开困境,殊不知他距离那个可怕的漩涡越来越近!
“李志国!”袁勤业大吼一声,“是不是爷们?”“啊啊!”李志国瞬间就明白了袁哥的意思。袁勤业猛的一把推开卷闸门小门,一步跨出去,踩进外面没小腿的水中,大叫道:“去救人啊!”李志国回头对彭涛和小露说:“你们两个看好店子!”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跟着袁勤业走出门去。
一走出门才看到,原来在街边也有几个人正在淌水往小孩那边走,但是只有袁勤业这边距离小孩最近。那几个人里有一个妇女很可能就是小孩的母亲。只见她边嚎哭边狼狈不堪的在水里往前走,但是倾盆大雨不会让她这么容易接近小孩。她一不小心扑倒在水中,呛了几口污水,都顾不得自己,还是在其他人的搀扶下挣扎着继续站起来走。这反而拖慢了一行人的速度。
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你为啥不管好小孩呢?
那几个人远水救不到近火,况且那个熊孩子已经被雨水迷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家人呼喊的声音,只顾着自己瞎走,越来越远离家人。真是看得人心急如焚。现在小孩正向着袁勤业这边扶墙走过来,离那个漩涡坑越来越近了!袁勤业大喝一声:“李志国,抓住我的衣服,跟我往前走!”李志国被暴雨打得脸疼,都没办法说话了,便紧紧抓住袁勤业的后背衣服,两人摸索着走下台阶,开始硬着头皮往小孩走过去。
一下台阶,袁勤业顿觉一惊,原来台阶下面街道上的积水如此深,已经没过膝盖了!那么那个孩子呢?不好,水已经没过小孩的腹部了!那瓜娃子好似汪洋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由于暴雨导致积水量加大,那个漩涡开始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湍急,相应的向心力也越来越强。最麻烦的是,漩涡刚好挡在两人和孩子中间,袁勤业两人不得不绕一段很远的距离过去,而那个熊孩子还在往前扶墙瞎走。这样下去两边距离会拉开。
“跟着我绕过去!”“好!”两人已经接近了那个翻腾的漩涡,这时漩涡面积已经扩大到最开始出现时的两倍,袁勤业的腿部感受到了明显的水流拉扯力!那是通往死亡国度的死神之力。即使成年人被水流卷进下水道,也难逃一死。
“别动,别动啊!”好不容易绕过了漩涡,袁勤业伸出双手开始去抓小孩,边走边扯着嗓子大喊。小孩似乎听到了不断接近的声音,终于停下慌乱的脚步,靠着墙无助的停了下来。
抓住了!袁勤业把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孩子在受了长时间惊吓之后终于抓住了温暖的活人,也抱住袁勤业嚎啕大哭起来。那是……那是……虽然小孩全身都被大雨打湿,抱住冰冰凉凉的,但是袁勤业感到了一丝温暖的勃动。那是透着冰冷身体表面所散发出来的心跳,是生命的跳动。袁勤业瞬间感到一阵触动由心而生,对孩子原本的埋怨也一扫而光。
就在这时,小孩一不小心脚滑摔倒,带着袁勤业一起摔进了水中!“袁哥!”李志国惊叫一声,急忙扯住袁勤业的衣服。“把孩子……托起来……”袁勤业拼命将小孩的头托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