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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指着违章楼,厉声说道:“你们知不知道,当初起这栋楼的钱还是村委会出的。林仁堂还欠村委会很多钱没给呢!”“啊?”这一番话让李志国、袁勤业和吴田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会这样呢?这……”李志国更加焦急起来了,急忙问道,“王主任,请问林房东欠了多少钱啊?”袁勤业看着这个振振有词的王主任,打心底感到不妙。不好啊,看这样子,这个店子很有可能会就这么黄掉,而且损失会不小,还得打官司。
王主任看着李志国,似乎也很烦躁,没什么耐心的答道:“他欠的钱那可就多咯!至少有三千万!具体多少数,我要回办公室去查一下才行。”“什么?三千万?”李志国、袁勤业和吴田这下真的傻了。
三千万,这可是一笔巨款!即使李志国现在已经把餐饮生意做大到了三个分店,也无法面对这么巨大的数字。
“王主任,这……”李志国逐渐陷入半懵逼半清醒的状态。他脑子似乎已经跟不上田岗村委会的节奏了。李志国又向王主任鞠了一躬,哀求道:“王主任,您行行好。请先找林房东商量一下好吧?我们好不容易盘下了这个店铺,房东恶意隐瞒这栋楼的情况。我们是真的冤枉。我们老老实实做生意,对田岗步行街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啊。我们交的房租,也算给村委会分了钱啊。”
王主任似乎油盐不进,摆摆手,对李志国的话毫不在意,答道:“不行不行的,李老板。村委会已经决定了,要跟林仁堂下最后通牒。”他指着街边另外一边房屋,一直划向街道后面住宅区去,说道:“这里还有很多类似这样的房屋,都是经过违章改建的。对防火隐患很大。这次上面有命令,要求必须整改违章建筑和小产权房。在这个事情上,村委会的压力也很大,必须要按照上面的命令完成任务!”
“那……那……”李志国虽然应该已经明白王主任这番话话中话的意思,但仍然不肯放弃,还是尝试着问道,“王主任,那我们店子该怎么办?我们是办理正规手续的餐馆啊。工商局、卫生局、消防队都办了手续验收的啊。”
王主任摇头说道:“李老板,关于你店子的事情。我首先要表示遗憾,但是上头的命令就是一定要彻查所有利益纠缠不清的地皮。一切涉及问题地皮的使用和出租,必须全部暂停。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那?那我们店子……”李志国见村委会的态度如此强硬,恼羞成怒的拿出手机,继续拨打房东电话起来。
此时供应商的送菜车也开过来了。袁勤业和吴田见状,急忙迎上去拦住。“咦,怎么啦,袁总?”送菜的司机师傅见一群人围着店门口,而袁勤业和吴田像是见了鬼似的跑过来拦车,奇怪的探出头来看着他们两人,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袁勤业皱着眉头走到车门边上,隔着车窗户对司机师傅小声说道:“别问,今天休息。回去跟你老板说,明天送不送这家等我电话。我一定会打电话给他。”
“咋啦?”司机师傅见袁勤业和吴田如此紧绷的表情,又看到那些站在店门口的人们,以为店子要打群架了,紧张的问道,“吵架了吗?”“唉,一言难尽。”袁勤业摇摇头,摊手道,“这个店子惹了一些麻烦。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司机师傅是送田浦店和仁岗店的老司机了。吉祥餐馆从田浦店开业开始,供应商就是安排他开车来送货的。这个师傅人很憨厚老实,吃苦耐劳,每天送货从不迟到,把送货安排得井井有条。生鲜供应商所在的生鲜批发市场距离田岗步行街很近,所以司机师傅习惯最先送田岗店。
“那,袁总……”司机师傅问道,“以后还要送这个店吗?”袁勤业摇头,愁眉苦脸的看着那些村委会的人,答道:“不知道啊。现在李志国正在交涉。”
“那……”司机师傅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先去送其他店子了啊。”“好好,没问题!”袁勤业点头同意。于是司机师傅发动汽车,倒车往步行街外开出去。
目送送菜车远去,袁勤业无可奈何。吴田小声问道:“袁总,那这个店子……这现在该怎么办呢?”袁勤业看了他一眼,说道:“吴田,真是不好意思。招你过来,原本是想就这么好好做下去了。结果现在出了这么一出事情。这都叫什么事啊这!”
吴田点头说道:“袁总,我很理解你们的处境。我做财务工作这么多年了,什么怪事我都看到过。只是现在我想问一下,这个店子还有……”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怕说得太直白引得袁勤业生气。袁勤业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现在真的很难跟你保证这个店子了。万一假设这个店子因为这事黄了,我们也会把工资都结清楚的。毕竟生意是没问题的。对吧?”
“是是是!”吴田连连点头,转而看着正在打电话找房东的李志国,唉声叹气,说道,“这个店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突然,李志国似乎打通了林房东的电话,大声呼喊起来:“喂!喂喂?林生吧?林生?你在哪里啊?林生,房子出事啦。村委会要找你,说你欠了村委会很多钱。是不是有这事啊?哎呀,怎么有这种事情,你瞒着我啊?啊?我的店子该怎么办啊?林生,你快点回来吧。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你快回来和村委会说清楚啊!我的店子要被封啦!林生!”
结果一顿叫喊之后,林房东似乎又把电话挂断了。此时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以后了,街上左邻右舍的商家老板和居民们都出来看热闹了。再加上街道上行走路过的路人围观,一时间田岗店这里开始聚集围观群众。大家东一句西一句的开始八卦。
王主任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便朝站在门口的那几个村委会工作人员大喊道:“好啦,把楼门都封起来。我们先回去。”那几个村委会工作人员得令,拿出封条、粘胶桶和油漆刷,看样子是要把田岗店的店门封起来!
“等等,你们不能这么做!”李志国这下彻底怒了,冲到店门前挡住工作人员,大喝一声道,“你们不能强行封我的店子!”“李志国!”“李总!”袁勤业和吴田也跟过来,和李志国站到了一起,组成一道人墙,将店门完全挡住,把村委会工作人员挡在了外面。
得咧,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围观人群的轩然大波。本来围观群众们就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结果这三人这么一挡,立即就在街道上炸锅了。
“哦!哦!”“打人咯,打人咯!”叽里呱啦的吃瓜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这人群一旦起哄叫嚷起来,声音就十分嘈杂刺耳,如同海啸波浪一般一波波将处于中心的几个人淹没。
“这是村委会的地皮。村委会有权利处置!”王主任似乎也被围观得有些着急了,冲着李志国三人大喊道,“这是集体的地皮。上面所有的东西必须先封存起来,等待所有相关的合约都处理完以后,才能解封!”
“这算什么事啊!”李志国也毛了,冲着王主任反问大吼道,“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在这里老老实实租门面做生意,你们过来说封就封啊?啊?哪有这样的事情。我们投了几十万在店里面。你们无权封门。我要报警!”
他边说边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围观群众们在听到对峙双方的争吵以后,开始了新一轮的八卦。有同情店铺,说村委会不要脸的。有支持村委会,说店铺自己没调查清楚,自己活该的。有和稀泥,说有话好商量的。还有好事之徒一直躲在人群后面,大喊大叫起哄要两边打架的。
僵持了十分钟,田岗步行街派出所的两个民警开警车前来。围观人群在警车警灯的呼叫声中让开了一条路。两位民警下车,走到了对峙双方的中间,将两波人分开。一个带头的民警首先朝围观人群大喊道:“大家不要围观啦。都回去啦。有什么事让警察来处理。大家不要看啦,都回去!”警察都发话了。围观人群自然不会再找不自在,便四散离开。
“警察同志!”李志国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快步上前向带头民警握手道,“你来得正好!来来来,请跟村委会的人说清楚。没有搞清楚这栋楼的归属之前,不可以随便就封我们的店啊!我们好冤枉啊!”他由于过于激愤,浑身如同受寒一般,不停的打着哆嗦。
带头民警向跟班小声说了几句,跟班拿出手机开始拍摄取证。带头民警看了一眼对峙双方人群,纳闷的问王主任道:“王主任,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在这里干嘛?”
王主任似乎有些烦躁,原本他也许是带着工作人员来速战速决,却没料到遇到李志国这么个硬骨头,碰了一鼻子灰。他没好气的走过来,向带头民警解释道:“警察同志,这栋楼的地皮,是属于田岗村委会的集体财产。村委会和这栋楼的房东林仁堂签订了合约。林仁堂没有按照合约支付够费用给村委会,该把这栋楼继续出租谋利。村委会现在要回收这个地皮,首先要封存地皮上所有的东西才行。”
“哦。”带头民警点头,转而问李志国道,“请问老板贵姓?”“免贵姓李。”“好。你说这个餐馆是你开的是吗?”“对对对,才开一个月多一点。”“请出示你餐馆的相关证件。”“好!”李志国随即将店门卷闸门拉起来,走进去,在袁勤业和吴田的帮助下,把所有贴在墙壁上的证件都取下来,拿出来给带头民警查看。
“嗯。”看完所有证件,带头民警点头,说道,“李老板,现在我们需要你和王主任一起去派出所录口供。后续调查会马上展开的。”跟班民警用手机拍下了所有餐馆证件,然后袁勤业将证件放回店内保存好,再关门拉下卷闸门锁门。
“王主任。”带头民警对王主任说道,“现在既然餐馆已经报警,那么就要由警方来处理这事。后续怎么样需要我们调查清楚再说。要调解还是走法律程序,也需要以后再说。现在,你们不能够直接封餐馆的门。这个不妥。”“……”王主任似乎也意识到刚才当着这么多围观吃瓜群众的面,想强封店门,确实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只得沉默点头表示同意。
带头民警转而对李志国说道:“李老板,你已经报警。那么就要相信法律。等我们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你们这个店子现在暂时不要营业,免得后面造成更大的纠纷。”
“为什么啊?”李志国十分不满,朝带头民警质问道,“我们是正规办理手续租房的餐馆,为什么不能营业?我们投了好多钱进去的啊?这个店我们是被房东骗的,我们是冤枉的啊!”
带头民警解释道:“李老板,请冷静一点。我很理解你的处境,但是这栋楼的问题,我们是知道的。这条街街区因为开发时间较长,遗留了很多历史问题,很多事情纠缠不清。有很多房东很多年以前过来,和村委会签订合作协议,后来闹得很不愉快,产生了很多官司。我们处理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这个地皮如果村委会说存在法律纠纷,那么在房东和村委会没有搞清楚之前,是不能再使用的。因为这是上升到国有财产层面的法律纠纷,房东的合同身份如果没有解除,你们越做生意,以后造成的隐患就越大。知道吗?请理解。”
“这……这……”李志国听到这话,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袁勤业和吴田赶紧上前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