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保长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本姓千贺地,但是谁也没有叫过他的本姓,当地的住民都叫他半三,后来以讹传讹演变成半藏。这个家族不知从何时开始定居于伊贺国,当地既叫千贺地,便又改苗字千贺地。系谱中开祖乃是平安时代武将平氏服部家长,在坛之浦之战中平家战败,流落伊贺国落地生根。通说服部家长在坛之浦之战中已经战死,落地生根的并非服部家长。
更有异说,服部一族的祖先乃是从秦朝流落倭国的徐福一族,到底如何,实在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伊贺国的疆域为东西*里多,南北约十里多,俸禄在十万石左右。
这样一个小国,却拥有城馆六七百处密密麻麻的散布在伊贺国内。据说,战国时代,伊贺国有六七十位地侍,六七十位地侍分配着十万石俸禄,三大上忍势力,每家的本家势力不过千余石,再加上附庸势力不过四五千石。由于伊贺国小地侍乱立,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当恶劣。在这样的形势下,他们建立起异乎寻常数量的中世城馆,互相征讨,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忍术也因此被磨练出来。
伊贺国,拥有一千石以上俸禄为上忍,中忍势力为三百石俸禄以上,下忍势力则是三百石俸禄以下的势力。
当年,服部保长跟随的伊贺守护仁木氏一族仗着幕府的支持,开始对伊贺国内的众多地侍展开攻略。一下子触到了众人的底线,在上忍势力百地丹波、藤林长门守的串联下组成了反抗联军击败了仁木氏的军队。服部保长作为替罪羊被仁木氏扔了出去,领地被蚕食。家族成员减少大半,惶惶然踏上逃亡路,一路逃到了三河国方才安定下来。
乱世,刚刚安定下来的服部一族迎来了波折,负责松平清康安全的服部一族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松平清康被暗杀,服部一族受到了松平氏谱代家臣的责难。
松平广忠送竹千代作为人质送往骏河。田原城主户田康广竟然将竹千代送给了织田信秀。陪伴的松平金田和松平三左卫门由于势单力薄无法救回少主,因此切腹自杀以是责任。原本这次事件并不关服部一族的事情。没曾想到松平金田和松平三左卫门的家人再次将矛头指向服部保长,说他将行进路线密报给织田信秀的。后来由于户田康广的曝光,方才还了服部保长的清白。
好景不长,松平广忠死于暗杀。谱代家臣们为了推卸责任,把原本并不负责松平广忠安全的服部保长拉出来背了黑锅,同时还将松平清康的事情拉出来说话,一时间服部保长的日子可想而知。
再加上,今川义元的到来,支持今川义元的忍者乃是藤林长门守的次子,如此一来本就和服部保长敌视的关系,如此一来服部保长的日子可想而知了,这才有了再次上洛投靠足利义辉的举动。
历史上。服部保长在这一段时间段中的情况不明,到了后来德川家康上位,他的三子服部正成跟随德川家康。后来才成就了服部半藏之名。不过他一辈子服侍德川家康可谓劳苦功高,直到临死,也不过就是八千石的俸禄,和他作为德川家谱代家臣、十六将之一的身份一比,真是屁也不是。
伊贺国早已经没有了服部保长的存身之处,修筑在千贺地乡的数十座城堡早已鹊巢鸠占。位于滋贺郡和高岛郡之间的一块狭长山谷之中,一座新建的小城位于其中。这便是服部保长的新居。
这座随时会被推平的新城,便是服部保长以及他的上百族人的存身之所。服部保长现如今手下得心应手的也只有他的几个儿子,十七岁的保正、十六岁的保俊,勉强算是成人的十三岁的正成。他的兄弟服部正清已经分家,留在了三河国没有跟来。
服部保长首先将幕府将军的任务告诉了他的几个儿子,然后说道:“你们几个已经长大成人了,应该清楚当前天下形势,我们这些底层的忍者想要有所发展,必须寻找一个明主。”
服部保长认为他的两个长子属于中人之姿,一辈子顶多当一个百石俸禄的下级武士,唯有他的第三个儿子才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服部正成一向不拘言笑,在别人说话时喜欢凝视远方。然而,他偶尔的发言,往往能让听众佩服得五体投地。
服部正成回道:“父亲,名门望族往往被旧习所束缚,一旦束缚,便会日渐为其所累,无法施展抱负。故而,首先要有一双不会轻易被蒙蔽的眼睛。听闻,伊达弾正起于微末,提拔人才不拘小格,向来唯才是举,连那户泽白云斋这样的人都能够得到重用,拥有千石俸禄。”户泽白云斋在甲贺中并不出名,自然被曾是伊贺三大上忍之家的服部一族看轻,可是连这样的人都能够在伊达家得到重用,服部正成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如果服部一族前往投效,起码不会比户泽白云斋的地位低。
服部正成看问题的方向从来如此现实,他的目光总是盯着天下名主们的表现上,从现象看到实质,他对于伊达政衡的影响仅限于传闻,但是仅凭借着传闻他就能够嗅到伊达政衡的性格。
服部正成的话,让他的父亲陷入了深思,显然上一次投效松平清康的事情深深刺痛了这位服部家的第一代半藏,让他一时间难以作出决定。投效伊达家就要在一次面对举族迁移的窘迫。
服部正成问道:“父亲,什么时候前往伊达领?”
“明日一早!”
服部正成凝神沉思片刻。道:“那么明日我跟随父亲一同前往。”他俊秀白皙的脸上毫无表情,静静地转过头来看着远方,好像能够看透一切一般。他的两个兄长却一副懵懂的样子。显得无精打采。
当未来将服部半藏一名深深烙刻在世人眼中的少年郎跟随着他的父亲启程前往备中国的时候,他想要见的主人公,正在处置着石见国津和野的残局。此役,伊达军同样蒙受巨大伤亡,特别是备后国人众几乎被连根拔起,再也不复往日半独立,这或许是唯一的好处。
处置残局的政衡的心情可想而知。实在是很不好看,以至于弘中菱香近段时间想要固宠送来夜宵这件事情都被政衡给骂了一顿。堆积在三本松城废墟上的首级也被他扔进了火坑之中烧掉了。
火坑渐渐熄灭,大家一起动手,将火坑给填平。政衡的心情不好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派往出云国的暗探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是一个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消息,三泽为清死了。
是的,那个自认为能够成为出云国下一任守护代的三泽为清死了,还是死在了老守护尼子晴久的手中,尼子晴久不仅将三泽为清给打杀了,还将他的儿子给驱逐出了月山富田城。
那名暗探是石松文吾的手下,自从石松文吾前往伯耆国后就一直关注着出云国的动静,自然派遣了一些暗探用各种各样的身份进入出云国,打听各种各样的情报。石松文吾得知了最新的情报之后。立即通过户泽白云斎,将这件事关重要的情报第一时间送到了政衡的手中。
说是第一时间,其实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也就是说这是在五天前发生的事情。现在可没有网络、电报、电话各种先进通讯手段,远距离传递情报的速度很慢。还好,政衡向来重视驿站的修建,对于道路平整也是极为看重,方才使得情报送达用了五天时间,要不然的话怕是没有个把月不用送到政衡的手中。当然这也和倭国地盘小的缘故。
户泽白云斎禀报道:“五日前,三泽为清攻打月山富田城支城。与尼子义久发生激战,胜利的天平倾斜向三泽军的时候,尼子晴久突然出现在背后,以至于全军覆没,三泽为清未能幸免。惨败之后,尼子晴久挟三千胜利之军将尼子义久的七百余人围在一座小山上,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七百余人倒戈尼子晴久,尼子义久则带着数名家臣离开了月山富田城。”
政衡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他倒是对于尼子晴久的果断轻声赞了一句,倒是没有太大的吃惊,对于三泽为清的战死也没有任何的怜悯,三泽为清对于他来言不过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政衡敲打了一下桌子,出云国发生变局,这对于想要占领出云国的他来说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他却没有做出立即率领大军前往出云国的决定,轻声道:“现在想要奋起,晚了。”
政衡倒是对出云国之事不是很急切,在情报不明的情况下贸然发动战争是不智的事情,如果没有发生津和野之事的话,他倒是能够率领大军北上出云国,现如今还是休战为好。
政衡在紧急处置了石见国事务之后,重新分配了领地,赏罚了一些功臣之后,便下令全体将士在秋收之前,各自返城鼓励领内的百姓们,特别是安抚因为战争而失去家人的妇孺。
伊达势的作战犹如疾风迅雷,从六月到八月短短一个半月时间,就结束了战役,取得了周防、长门以及石见国的新领地。此举不但赢得了百姓的信赖,同时也使得饱受烧杀抢掠的土地得以重新恢复。
等到秋祭以及收获期过后,政衡将会从鹤首城搬到冈山城居住,不仅仅是他的居住地的移动,还是一个新的开始。显然他现在需要关注的就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便是即将开始的秋收,只要有两三个丰收年就意味着伊达家的统治已经深入人心;第二件事情是关注三好长庆的动向,他现如今需要面对的最大的敌人就是畿内的霸主三好长庆,两家即将全面接壤的领地足以说明一切问题;第三件事情是出云国的动向,他想要知道尼子晴久会不会给予他带来一些节外生枝的事情,他想要掌控住出云国的动向。
返回鹤首城的政衡是忙碌的,显然某个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家伙也是蠢蠢欲动,忙投贴给鹤首城的奉行馆,要求面见政衡。政衡在百忙之际,听得细川藤孝的到来,他转念一想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倒是和他的第二件事情不谋而合,见上一面也无妨,听听这位幕府将军的谋臣的意见,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如此想着,便让人通知细川藤孝第二日前来。
弘治元年(1555年)八月四日,细川藤孝身着礼服来到了鹤首城内,鹤首城内一片忙碌的景象,搬家本就是一件忙碌的事情,何况是搬迁如此重大的事情,服部保长和服部正成父子两人扮作细川藤孝的护卫同时来到了鹤首城。
扮作护卫的服部保长低声嘀咕道:“外松内紧,看似忙碌杂乱,却秩序井然,嗯,倒是有同行在各处地方监视着,没有任何死角,户泽白云斎看来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服部正成的眼神飘忽,不知道早已经神游到何处去了。
细川藤孝的护卫被拦在了三丸,细川藤孝来到了会客厅,见到了比上一次会面脸色清瘦了不少的政衡,政衡抬眼看了看细川藤孝,说道:“将军大人派遣你来的有何要事?”
细川藤孝将自家前来的事情告知给了不少人知道,想要让三好长庆知道这一件事情,更想要造成既成事实,当然清楚政衡同样明白,今日听得政衡漫不经心的问话,心中没来由的冒出了一团怒火,但还是恢复了一些镇定,道:“三好长庆篡僭势力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京都,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还请弾正少弼大人看在天下苍生的面上,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足利,拯救黎民!”
细川藤孝激动万分的说了一通话。政衡暂时没有作声,好像在思索,实在是有点怠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