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带我离开这儿吧,”妙华未再看这父女二人一眼,她面颊上虽泛着灼灼红晕,甚是娇楚惹人怜,但声音却带着丝倔强、冷漠的颤音,“去哪都好。”
“好,臣带小姐回家。”时闻小心翼翼地抱起妙华,沉稳有力的臂弯将妙华抱得甚是严实,却不紧缚。
“回家?”妙华浑身绵软,压抑住心底的躁动,乖巧地躺在时闻怀里,迷迷糊糊地呢喃出声。
“嗯,回家。”
……
“咳咳,”正值桃李年华的清丽女子打开医箱,把上妙华的脉,对后者现在的情况全然知晓,但在进行下一步医治前,还是谨慎地开口道,“将军可否移步行个方便?”
“嗯……有、劳阮姑娘了,”时闻微呛了下声,强装淡定地往外走去,阖上门前,还不放心地补道,“阮姑娘有需要尽可唤我,我就在屋外。”
阮蝉衣给床榻上的娇俏女子施针,她知这人便是黎华县主,估摸着时日,这也才刚回锦都两三日吧,又病又被下药的,可真是、凶险……
话说回来,她身子骨这般弱,能活到现在也确实难得,阮蝉衣不由想到时闻那难掩担忧的神色,这上心程度怕是早已逾越了主仆之情吧,不过看来这两位还未说明啊,不然现下哪还有她的事儿……
阮蝉衣心叹,比起自己一个医者来解这药效,让一人遭一番冷热交替难捱的罪,让另一人遭一番心急如焚等待的罪,倒真不如他们自己来,岂不是更好……
随着穴道的打通和汤药的服食,妙华身体里汹涌的燥热渐渐散去,不多时竟生出冷意来。
这迷情之药全然解了后,阮蝉衣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行医宗旨,便要匆匆离去找清理妙华体内经年余毒的法子。
阮蝉衣打开门看见候在门外的时闻,交代了一番,便要辞行。
“将军不必言谢,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况这么些年来承蒙将军照拂,我才得以安然活到今日,若说谢,该是我谢将军。”
“阮姑娘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将军谬赞了,”阮蝉衣颔首,在经过时闻身侧时,又颇认真问道,“同小姐比呢?”
这分明不只是问上一句。
“……”时闻微顿,回以真诚,“阮姑娘很好,但在我心中,小姐是最好的。”
“这样啊……我知道了。”阮蝉衣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未再多问,心中经年缠绕的某种情思于今日得解,所怀痴心于今朝无疾而终,“将军且先按我说的照顾好小姐,改日我再来定为小姐解清那经年余毒。”
“对了,顺便预祝将军早日得偿所愿。”阮蝉衣微笑着,将目光从眼前俊伟男子身上移开,移步回春霖堂。
……
妙华半梦半醒时,梦见了一仙风道骨的白衣男子,那人背负长剑、长身而立,许下重逢时梨花相赠之约……
“梨……”
“小姐?我在听。”
“嗯……梨……花……”妙华毫无所觉地嘟囔,含糊不清的语句,“梨花明明谐音‘离华’,在重逢时相赠,那岂不是昭示着相逢即别离了……”
“为什么要离开……妙华呢?”妙华囿于梦中,思绪不清,愈发执拗,“父上、母上、城主府旧人都已经离开妙华了,为什么你,一个我不曾识得、却时常入我梦来、除却前者陪我最久的人,也要离开妙华呢……”
妙华梦呓,字不成句,想说的话说出口时却是含糊不清的,时闻细细听着,却也只得不甚清晰的只言片字——
“重逢……”
“梨花……”
“相赠……”
“妙华……”
时闻疼惜地擦拭着妙华脸上的泪,不厌其烦地湿润绢帕,为睡梦中的女子擦拭着额角的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