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茧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奇怪的波动,她只当上树上的落叶被风吹了下来,花青与墨丹趴在墙上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盛茧的动作,似乎在某处地方有根弦崩断了,花青与墨丹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双眼中皆是大大的怀疑,但是两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出这根弦在什么地方,心中着急,待盛茧安全地消失在眼底之后一跃而下。两人的动作带起一股微风,两人双双往身后的树上望过去,一大把绿色的树叶刷刷落下来,少部分借着两人的身体慢一步落在地上。
“这里什么时候种着一棵树的?”墨丹鲜少说话,此时心中忐忑,因为他在墙上趴着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棵树,这棵树至少有两层楼高,已经处于大树的范围,再怎么隐蔽,怎么可能连树冠都看不见?
“奇怪,如果赫苗真的吴成劫的师弟,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今年不过十六岁的少年郎,即使在道家法术上的造诣再怎么高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周密啊!”花青接着墨丹的话说,同时跟在墨丹后面晚一步来到树前。
墨丹伸手去触碰大树的腰围,这棵大树的腰围墨丹与花青合抱都还剩下一人手臂的样子。
“是真实存在的树!”花青说,接着用手轻轻抚摸树皮的表面,如果要在这里种下什么法术肯定是会留下什么痕迹的,但也有可能是以这间院子最大的屋子为阵眼,清道观这些人最喜欢布阵了,如果阵法得不到想要的接过就会开始叠加,叠加的阵法层数似乎是以道士的领略程度为标准,不过最恶心的是所有的阵法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便会在阵法中施法,这是花青最担心的事。
“树的表面并没有受到破坏!”墨丹以极快的速度将整棵树的整个树皮检查完。
“那就是树叶了,这棵树从外面看不存在,但却是真实的,必定被施加了隐藏术。我们一进来就能看见这棵树,真的奇怪,好像是主人特意设置的迎客的新颖的方法。”
“的确是!赫苗一定知道我们会进来,这棵树便是证明,但弦断了,那总得有一处连着底才能发出声音,如果顶不在树上那么这些叶子呢?”
花青抬头望着树上的叶子,接着又望着树下的叶子,说:“无异于大海捞针。”
“应该有些生疏,我们的方术其实与道家之间还是有共同之处的,倒不妨试试。”墨丹说话以大树为中心往前走了十步,这个位置刚好能将树下的落叶全数看见,墨丹往左走三步右边走六步,最后停下来以手结印,地上的树叶飘起来树上的树叶微微颤抖着落下许多的树叶,因着施行方术墨丹习惯性地闭着眼,花青便在旁仔仔细细地看着地上的树叶,但是并没有一片一直在飘着,受到墨丹施法筛选之后被淘汰便重新落到地上。花青失望的摇摇头,忽然树上落下的一片叶子迟迟不肯掉在地上,花青忙走过去双手在下面接着说:“找到了!”
墨丹放下手,树叶失去支撑从空中慢慢地飘落下来,花青双手往上轻轻抬树叶便落到花青手上,花青将树叶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说:“得寻踪,相公你的方术比我好些,我跟着那丫头,你跟着这片树叶,别忘了做记号。”
三十六根弦断了一根,在断的那一刻赫苗便发现了,只是不重要,是谁进来的他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赫苗能够看到这闯进来的女子拥有一副非常清冷的容颜,但是行为举止虽然比旁人要要静一些,但是仍然算不上冷。当然这个女子也有一副非常美丽的容貌,一副如同莲花出水时的模样,冷艳,不带丝毫的水滴。赫苗不由得啧啧称奇,这犯生教的人生的也太好了,却没有一个人身上带着妖魔的气息,师兄曾说过一定要查出犯生教最真实的身份,但是师兄曾在二十几年前无意间获得了犯生教所有人最为恐惧的火,杀掉几个魔教的人,忽然某一天回到道观,当天便死去了。奇谈,奇谈,赫苗至今为止都找不到犯生教怎么下的手。
前方有女儿家欢笑的声音,盛茧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停下脚步隐在暗处,只微微露出一颗头悄悄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屋子,貌似这间屋子就是这个院子的人所住的地方,一处十分大的两层楼的屋子,由上至下亮着灯,灯火通明,倒是一旁的一层的小屋子暗着灯,盛茧根据自己的经验猜测这些暗着的都是仆人住的地方,但这个情况下面的仆人要么是睡了要么就是孩子伺候着大屋住着的人。
盛茧在远处思索半刻,最终决定悄悄溜进去看看,这席将军府感觉以后会常来,认一些面孔还是好的。盛茧往前迈出一步,二层小楼传出女儿家的声音之后立刻又传来男人的声音,这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盛茧听不懂的意思,但显然那些女人听懂了,因为在男人的声音消失之后女人笑着随即便传来多种乐器奏响的声音。盛茧在原地犹豫半刻,紧接着还是跟着自己心中所想的往前走,前方的路是好是坏既然做了决定就该往前走。
前方匆匆走过来一丫鬟,身上的衣裳松松垮垮的,头上的发髻一般散着一半还能看出发髻的模样,盛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丫鬟的模样倒是与师傅收藏的那些画本子有些相似,盛茧就权当事实与画本子上的一样,只不过想要在这里方便观察赫苗这个人,直接成为这府里的人便是最好的方法。盛茧往前一步走去,那丫鬟看模样应该是匆匆从屋子里跑出来的,脸上的脂粉也有不用程度的擦花,此时这个丫鬟正摸着眼角流出来的眼泪,她在原地怔楞了半刻,回头没看着身后有人追出来便哭得更加大声离开这个地方。盛茧在这个丫鬟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同情这个东西是给予陌生人的,但这个陌生人也得自爱。
那丫鬟跑到偏僻处,那处正好有个小亭,盛茧看见那个丫鬟在亭子里坐下来,双手放在桌子上眼睛搁在手臂上失身痛哭,这些盛茧不担心,她直接上前以手为刃朝着丫鬟的脖颈处直接砍过去。丫鬟痛哭的声音戛然而止,盛茧在心中说了声抱歉便将丫鬟从椅子上托起来,一只手支撑着她的重量,另一只手快速准确地将丫鬟身上穿着的衣服脱下来。这一处十分隐蔽倒也方便了盛茧。
花青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盛茧这一番动作,小声地在心里点了个赞。身旁忽然起风了,花青转头看过去,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这个地方,花青不确定眼前的人是吴成劫还是赫苗,她不确定地望着眼前的人说:“吴成劫?”
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影明显的愣了下,就在花青本以为这个男人会朝着自己走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个男人瞬间消失在这个地方,就仿佛是这世间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人一样。花青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失落质感,随即花青自嘲的笑笑,认为自己想得太多了。
盛茧在此刻已经麻利穿上了丫鬟的衣裳,最后按照丫鬟的发髻将自己的头发盘起来,最好还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耳坠取下,把刚从丫鬟耳朵上取下来的带上,既然要借用人家的身份那便做全套才能将所有的人都骗过,盛茧是这么想的,将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才是盛茧做事的人生信条。花青见着盛茧朝着那灯火通明,不时还有男人女人的声音的屋子走去,人便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对于花青墨丹来说盛茧初晓已经抵得上自己的一条命了。
盛茧其实做这事内心总会有涌起莫名紧张兴奋的情绪,但这并不影响盛茧对于自己即将做的事正确的认识以及执行能力。盛茧刚刚跨过门槛,从大门开始所有的门几乎都没有关上了,盛茧快速地左右看看屋里的场景,紧接着慢慢地走进去,随即传来的是女人尖锐的笑声,女人的声音与男人的声音一同响起时越入人耳中的总先是女人尖锐的声音。盛茧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屋中女子行走坐立的姿态形态,便被不远处的人发现了,随即走到盛茧身前说:“新来的吧?我们府上啊院子里的姨娘增长得就是快,算上你……”盛茧看着眼前的女人紧紧皱着眉毛,难道之前那女子并不是丫鬟?就在盛茧疑惑之际,眼前的女人又开始说,“我刚刚数了数,你应该是地三百三十个姨娘了,今儿个官人叫你过来是你的福分,如果伺候好了,好处官人是肯定少不了你的。”
如果说盛茧一开始还摸不着头脑,现在就很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了。这家少爷的第三百三十个姨娘,这人是神是鬼?竟然能够消受得起这么多的女人?盛茧想着知道该自己说话了,于是露出女儿家独有的害羞的笑容说:“妹妹知道了,谢谢姐姐!”
盛茧见着这看起来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女人离开,心中顿时轻松下来,但一想着这家少爷有三百三十个妾室,盛茧心中就有许多不悦,但做戏做全套,盛茧还是想平安的混入这将军府,本想着接着丫鬟的名义能够更加轻松的在府中来往,但这下好了,少爷的妾室,盛茧心中有了颇多的无奈。
席才镇坐在二楼的房间里,这间大屋子他刻意仿造了寻常的青楼将一楼改装成大堂,而在席才镇这个地方能够轻松地看见在下面的三十个女人,这些人不过都是随便找来扎场子的,气人顺便也养个不好的名声,席才镇不喜欢与人接触尤其是女人,女人不是什么好触碰的物种,一种脑子里就想着情啊爱啊,从没有自己,一种脑子里就想着利益,偏偏脑子还不清醒,一种只看重权力,头脑清楚清醒偏偏还不在乎自己是哪家人,总之还有很多种,女人都是可怕的物种。
盛茧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进了狼坑还是虎窝,不过没关系,能够通过武力解决的都不是问题,大不了窝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等着大部队进攻的时候把这一处踏平。盛茧从来不会担心自己身前身后事的,犯生教便是所有的依靠。
席才镇并没有什么事干,因此每日都在这一楼放三十个人,人不下去,以挑选正室的名义将三十个人放在这里,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观察,从一开始所有的人活力精神的面容到最后疲倦得不成人形之后的模样一一收在眼底。这些人总归是想要自己的给她们的身份,除了这些难道这些人连自己的面都没有见过就会爱上自己,还不能自拔的那种?
“今天来了个新人啊?”席才镇指着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裳的盛茧说。通常情况下这些女人的事都是焦尾在负责,只是每天增加一个人,之前那个新人已经被早进来的挤兑着哭着跑出去了,这是常事,因此席才镇才能够这么快发现楼下多了一个人。
焦尾听着席才镇这么一说才将目光放到楼下,他往前走了一步,因着后面来的女人几乎都是焦尾叫人招进来的且他也一一过目了,因此顺着刚才席才镇指的方向很快发现了楼下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有点儿意思!遣人将那个女子交上来。”
盛茧站在角落里,她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但她将自己的所有精力全部放在了一楼没看到二楼的动静,知道从楼梯口看到有男子出现时心中才道一声糟糕,便往后习惯性的退了退。
盛茧见着那男子直直的往自己这边走过来,她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只好站在原地思考即将会面临到的所有的难题,这男人肯定是少爷派下来的,这一楼那么多只花偏偏只来找自己,很显然少爷肯定在楼上密切关注,该死的,这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居然对所有人都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