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林嘉用着极快的速度瞥了眼床上的萧东,继续往下念,这本书是个杂书,因着先前刚刚念完孙长卿所着《孙子兵法》的《始计篇》。
萧东的问题很多,当甄林嘉念到:“‘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这一段结束,萧东左手握着甄林嘉放在床上的那只手说:“林嘉等等,这一段可有更进一步的解释吗?”
甄林嘉遣人买来的这本书有注者的进一步的解释,甄林嘉忽然想知道这本书的后解释是谁写的,但她翻了很多遍并未见着注者的一星半点字样,便做了放弃说:“这本书的注者逐字逐句的做了解释,我也不是个会读书的人,便捡次便宜直接念给你听。”甄林嘉停顿半晌,端了碗茶来,一杯喂着萧东喝下,一杯自己喝,“政治天时地势将领制度五个都不能缺!往细了说,政治便是民众和君主意愿一致。天时便是昼夜、晴雨、寒冷、炎热、季节气候的变化、地势便是高陵洼地、路途远近、险隘平坦、进退方便等条件!将领便是指指挥者的智慧、诚信、仁爱、勇猛、严明等素质。制度便是军制、军法、军需的制定管理。
这五点将领必须拥有!
战争本就是一种诡诈之术!
战而示软;打而装退;攻近而装攻远;远袭而装近攻;敌贪而诱以小利;敌乱攻,敌人力量充实防备;敌强卒锐,避其锋头;敌人气势汹汹,设法扰乱;敌人谦卑,使之骄横;敌人安逸,使之疲劳;敌人同心同力,离间。总之趁敌人未设防备及意料不到时采取足够的行动。
未战前就能预料取胜是因为筹划周密,条件充分;未开战而估计取胜把握小,是具备取胜的条件少。”
萧东望着甄林嘉,一时间对于这段话了解大概,他于打仗或许并不擅长,自古以来没哪个天下之主身边缺少谋士的,而萧东便打了注意要招这本书注者到自己阵营来。因此拉着甄林嘉的手说:“如此奇书也是可惜了,兜兜转转来只剩下这么几篇,篇篇都是精品,不过这注者解释得也很不错,林嘉你看要不我们把这人找来?”
甄林嘉点点头,站起身将书放到床沿上,走到门前把寻找这本书的事托付给初晓,让她将此事通知池彤,由池彤去决定派出多少人由几个地方去寻找。甄林嘉转身走回床前问:“多日未曾活动身体,身体哪儿有僵硬的地方?”
萧东轻轻动着身子,自从他醒来也差不多七日了,身体逐渐恢复也得亏与犯生教神奇的急性治疗药物,是个药都有三分毒,但是萧东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的异样,不过僵硬归僵硬,但萧东肩口上的伤口还未全数合拢,现在正在恢复期,林嘉说过再过两三日他就能从床上下来,到处看看了。
甄林嘉皱着眉,这段时间照顾萧东她发现个问题,萧东总是无缘无故的放空自己,最为显眼的特征便是双眼未聚焦,嘴角总是轻轻勾起,握着自己那只手因着肩部手上,只是微微握着的,但是甄林嘉能够感觉到其中的暖意。甄林嘉从没有问过萧东在想些什么,因为啊往往这个时候甄林嘉会隔着一层轻薄的夏被轻轻揉着萧东的身体。
甄林嘉很喜欢现在这种生活方式,岁月静好,但甄林嘉不能够自私的让高明昊永远躺在床上,就此珍惜这段时间的相处过程,如果……甄林嘉忽然想着隔壁的怜语与薛素公了,男女之情讲的两情相悦最好的结局便是他们那副模样。
令越冬没想明白的事居然有人醒过来受到极大的惊吓之后睁着眼睛睡过去了。他一开始以为莫终悼只是呆了而已,接着发现莫终悼一双不算小的眼睛过了老长的时间后还未闭一次眼,便察觉不对劲,本打算在这屋顶歇息一番直接带着人一鼓作气回到秾娇的。
赫苗低头太狠,一下子便醒了,脖子受到重击,因此醒过来后一个反应便是双手揉着脖子,龇牙咧嘴蹦出几个呻吟,这一阵疼痛过去之后,赫苗便发现屋中另一个人的气息消失得七七八八,便站起身。又因着他用不正常的姿势睡了近三个时辰,才觉得自己这儿痛哪儿麻的,运动几下缓解之后,前前后后寻找人影,最后发现自己的床被人动过,而且在床附近还有些屋顶上落下来的灰。
赫苗抬头,望着屋顶,来者十分谨慎,并且在离自己如此近的地方揭瓦下来,声音应道是极其小。赫苗来到屋外,运力上升,不多时到了屋顶,屋顶有不明显的脚印。赫苗三百六十度转身巡视着周围,企图发现一丁点不一样的地方。天遂人愿,月光下有两处暗黑色的人影微微动着,赫苗抹了一把脸,站起身,迅速往目的地去。
越冬就察人气息隐藏自身气息以及速度是顶尖的,但这功夫与力气却不及常人,越冬反应极快,三两下扛起莫终悼,接着往前去,只是莫终悼实在是太重,他无法背着莫终悼跑得快,赫苗很快追上来,越冬望着眼前站着的男子,问:“阁下当真要与我教为敌?”
“呵,自始至终我们都是敌人,何必问?”
越冬心中一急,将莫终悼轻轻放在身边问:“为何要抓他?”
“那你为何也要救他?”
“你是谁?”
“这个重要吗?”
越冬没说话,取出海棠鞭,海棠鞭慢慢延伸。
赫苗望着眼前这不断增长的海棠鞭,扯过嘴角轻笑说:“海棠鞭?我见过,上次有个姑娘被席梦溪手下的人刺了多处,重伤后还是捡回一条命。”
越冬愣住,犯生教的人都聪明,一个人遇上的事几乎整个犯生教的人都会知道并且记住事里的主人公。因此越冬轻声问:“你是赫苗?”
“你知道我?”赫苗愣住,忽然笑起来,“今儿个吃了药,也不知道那对阴毒的夫妻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正好你在,给我解药!”
越冬将鞭子重新缠到腰上,转身在月亮下奔逃。
月亮还差一条缝变成满月,因着地理关系,这个地方的月亮尤其明亮,几乎能够将月光下的事与物人与狗都能看的大概。早起的人能够看见屋顶上跑来跑去的窃贼、能看听见夜里虫鸣鸟唱的音乐、能够坐在亭中放空自己。
越冬知道自己打不过赫苗,当初的事虽然不是第一时间传遍犯生,但事后几乎人人都知道方药的前辈花青与墨丹夫妻两联手才让他吃了个亏。越冬保守估计,自己跑是肯定跑得了的,整个叶丘能跑过自己没几个,想当初师傅一鞭子分成三段硬是让自己的速度起来了,可其他没学好。越冬一边跑一边回首往事,心中莫不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连连叹气。
嘿?!这人跑的好快!一开始赫苗是抱着轻视来看这个男人的,但发现这男人的速度实在是极快,很快他加速,却发现眼前跟着的人消失了,赫苗只好放弃,回头去看莫终悼,心中的惊讶更是强烈了,嘿,这人睡觉咋睁着眼睛?!赫苗好奇,一双手在他的眼前上下晃动,莫终悼连半点儿动静都没有。赫苗睡意全无,因此靠在一旁宝顶上,望着天上的月亮,今夜无云,是个赏月的好夜晚,只可惜今日无人陪伴,此时的赫苗才反应过来,再过三天八月十五中秋节,月饼没有,这不是问题,可是就连一同吃月饼的人都没有。
越冬灰溜溜地跑出太守府,忽然顿住,回头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跟着,他转身隐入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并没有动,而是靠着墙坐下来,掏出另一个名为定针的家伙事,这是个法器,方药堂教徒大部分人所住的地儿挖出来的,犯生教对方术有兴趣的人几乎都能够从土里挖出个法器,因此犯生教总会有个传说,当你需要什么傍身的东西时拿把铲子挖挖土里。
这定针啊真的是根针,一根差不多与绣花针长度的针,越冬上下左右细细看看周围的环境,无人,但是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仍旧存在。越冬将针握在手里,嘴中念念有词,说话后,张开手,针便出现飞跃在空中闪着寒光。越冬这人也算是个奇才,他这方术别的不行,不会布阵不会伤人的,但是他居然能够将犯生所有关于寻人侦查逃跑等相关的学了个遍,硬是一个没落下。
赫苗惬意地吹着风,屋顶上的月亮那虽不圆但是很亮,许久未曾如此惬意的日子,赫苗心中刻意想要放空自己,只是心中忽然疼了起来,警铃大作使得他一瞬间从坐着的姿态站起来,他这跟踪术除了师父与师兄能够破解之外,今日又多了一个!赫苗想要去追,去自己最后感受到的地方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赫苗才走两步,忽然捂着胸口蹲下来,心脏一阵阵抽动,嘴角忽然涌出一股鲜血,湿热的同时赫苗无力的坐在地上,嘴一张,血不间断的流到屋顶上。赫苗没多久便摊在屋顶上了,他感觉身体像是有某种蚂蚁啃噬一般,疼痛便身。赫苗在疼得即将无法自主时忽然撇到一旁睁着眼睡觉的莫终悼,他倒是睡着安逸,赫苗想要张嘴喊,却发现舌头失去知觉了,无法他只能伏在地上一点点往莫终悼身边去。
梦里有好事发生,莫终悼张着嘴,流着哈喇子。
此时赫苗费劲千辛万苦总算摸到了莫终悼的脚,莫终悼没穿鞋,夜光下赫苗能够看见他指甲中泛着乌色。他轻轻抬起手,一巴掌拍在莫终悼脚背上。
莫终悼一个激灵,身体剧烈抖动两三下。没多时鼻尖充斥着一股血腥味,血腥味中隐隐有股难闻的味道,没多时双眼聚焦,他望着眼前的赫苗,乐呵一笑,接着说:“哟,您这是伤了还是毒发啊?”
赫苗已经无多气力,但是这一下是肯定要不了他的命的。赫苗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但他难受非常难受。无多时他便感觉得身体开始痉挛,四肢成一种诡异的姿势往相反的方向翻转着。
莫终悼倒是看戏,只是见着赫苗这身上的血流的差不多了于心又不忍,作为一个立志于拯救天下人的神医,从来狠不下心。莫终悼在身上摸来摸去总算摸出个药瓶,稀里糊涂往赫苗嘴里塞,他感觉到赫苗的嘴唇已经发乌发黑,便笑着说:“哟,这副惨样可真的是少见!”
赫苗眼睛还能控制,莫终悼能够从他的一双眼睛中读到火是如何炼成的,不过莫终悼不怕。心中想得好,但是月色怡人,莫终悼一时没仔细看喂给赫苗的药丸到底是缓慢恢复的还是快速恢复的,心中自然而然觉得自己喂的是慢性药,于是嘴巴爽快了。
赫苗很快感觉到身上不痛了,身体麻木的知觉渐渐复苏,他望着莫终悼脸上落井下石般的笑容说:“很开心是不是?见我这副样子很快乐是不是?”赫苗说完鲤鱼打挺般起来,两脚虚浮却还是将莫终悼踢出去,“在你醒过来的时候应该想想你处在什么样的境地。”
莫终悼飞出去,从两层楼的屋子摔下去不是他能够吃得消的,他大叫瞬间就被赫苗提着身子,听见他说:“你救了我,我也不能知恩不报,你就这么掉下去,是死是活我可不管你!”
莫终悼正在庆幸自己还活着,下一刻便摔在了地上,疼痛从碎裂的骨头处传遍全身,莫终悼估计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自己的下巴也碎了,不过自己只要被及时发现,那就好。
越冬没走远,他等着第一抹晨曦升起来,再一次潜进太守府,按照之前的记忆摸到赫苗的屋子,屋子里没人。越冬躲在屋门后细细思考,立刻起身来到之前丢掉莫终悼的地方,显眼的是血,一滩足够一个人半个身的血,血液中还有股臭味,就像是犯生某种毒,一时间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