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么说本宫就放心了,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娘家是女人最结实的后盾,只有娘家强了,女人在夫家的地位才会稳固。妹妹去秦国之后,肩负两国和平的重任,委实辛苦。”许皇后将宴长宁高高捧起,说了许多大义凛然的话,宴长宁再笨,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原来让她去做细作,为宴世安打探消息。宴长宁听着,笑着默默点头。
许皇后体谅宴长宁的不容易,说道:“本宫担心妹妹一个人在秦宫不方便,特地挑了四个宫女,到时候你们相互扶持,做事也便利一些。”说着,让掌事宫女领了四名年轻貌美的宫女上来。
许皇后对四人道:“还不快拜见公主?”
四名宫女妖妖娆娆的跪拜行礼,宴长宁挨个将人扶起,都是难得的绝色美人,只听声音,便觉骨头都酥了。若是普通男人见了,很难把持得住,其中一个更是武学行家。“谢嫂嫂体贴,有她们四个在,日后我也会轻松许多。”宴长宁点头谢道。
宴长宁识抬举接纳四名宫女,许皇后欣慰地点头:“她们四个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也可为妹妹取乐。这是惜月,这是姽婳,这是娉婷,这是琳琅。”她向宴长宁介绍完四人,又命令道:“到秦国之后,你们一定要听公主的话,别给邺国添乱,明白吗?”
“奴婢谨遵皇后吩咐。”清一色打扮的四个宫女齐声答道。
许皇后吩咐了一些事,让掌事宫女领她们到和亲队伍中去。送走莺莺燕燕的四个美人,许皇后面带歉意,对宴长宁道:“妹妹别怪嫂嫂,这也是迫不得已。”
宴长宁心堵,不过母国之事,不容她拒绝,但她不用担心,有霍太后在,无需她出手,就能将人轻而易举的灭掉。“哪里,嫂嫂也是为邺国着想。”
“听说秦君这次来将天祎也带来了,怎么不带到宫里来?”许皇后不解,责怪的问宴长宁。
宴长宁歉意的低下头,说:“来得匆忙,他又小又顽皮,就没带他到宫里来。”照她刚才的一系列举动看,许皇后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元天祎。
许皇后听后失望万分:“妹妹该带他到宫里来,让本宫看看的。天祎有四岁了吧?和昭媛年纪倒是差不多。”
宴长宁装傻,假装听不懂。这回宴长宁不上道,许皇后便直接说道:“就是本宫那二女儿,今年六月就满四岁了。本宫倒想着,不如给他们两个定个娃娃亲,到时候亲上加亲,两国再结秦晋之好,妹妹你看如何?”
但凡做母亲的人,在儿女之事上格外慎重,许皇后这时提出定娃娃亲,宴长宁心中万千个不愿意。但在许皇后宫里,她不好直接拒绝,笑道:“嫂嫂有此意,我求之不得。不过这件事我做不了,到秦国之后,我会告诉太后和秦君的。”
许皇后只当她答应了,露出满意的笑容,“如此本宫就放心了。”她让奶嬷嬷抱来昭媛公主,又拉着宴长宁说了一下午的话。
回到寝殿,宴长宁关上门摊倒在床上,前面的路还很长,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宴长宁早起梳妆,许皇后带人前来亲自监督,殿里的宫人被她指挥着忙上忙下好不热闹。直到午时,宴长宁这边收拾妥当。大长公主来接她,在太庙拜完先祖,宴世安说了一长段冠冕堂皇的话,最后领着百官亲自送宴长宁到九龙城外。
最后告别时,宴长宁下马车拜别父兄,宴承德上前扶起她来,小声对她说道:“无论你皇兄和皇嫂对你说了什么都别听,到秦国之后,别管邺国的事。”
宴世安夫妻的动作太明显,连不管事的宴承德也有耳闻。如果邺国真的出了事,也不是宴长宁能解决的。宴振廷已经不幸,不能再让宴长宁涉险。
“谢父皇。”宴长宁说,她心中有一杆秤,知道未来怎么做。
这次和亲邺国格外重视,为避免上次的事,大长公主派了比七年前多一倍的人护送宴长宁去秦国。沿途十分顺利,一直到秦国境内,均平安无事。
到黑水城之后,黑风亲自送来元胤的信。宴长宁拆开看了,笑着收了。邺国这边的事她不打算告诉元胤,她自己动手解决。
“还有半个月就到雒阳了,从今天起你们到我身边伺候吧,我也给你们讲讲秦宫里的事。”宴长宁临行前,换了许皇后安排的四人。
四人被宴长宁冷落了数日,今日得到召见,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跪坐着聆听宴长宁的话。队伍朝榆柳峡行去,走到同样的地方,宴长宁难免心有余悸,这时选择闭口不说话。
“有刺客!”
刚进峡谷,队伍里不知谁喊了一声。从天而降的黑衣刺客直奔宴长宁的马车而来,人比上次少了一半,功夫高了一倍不止。马车周围的伺候的侍卫太监被杀,提刀直接冲进马车杀宴长宁。
宴长宁早有准备,破窗而逃,夺了一把剑,解决了冲杀来的黑衣刺客。“公主,请到后面的马车休息,这里交给末将处理。”秦将桓裕请道。
外面的拼杀声弱了下来,宴长宁再掀开车窗帘看外面时,队伍已经恢复正常,丝毫看不出刚才经历过一阵心惊胆战的刺杀。“启禀娘娘,您车驾里的四名婢女,有三人被刺身亡。”
“好生照顾生还的那人。”不出她所料,活下来的是琳琅。四人之中,只有她会武功。
除了被杀的刺客,活着的全部落网,桓裕带兵将人绑了,先一步送回雒阳城。过了榆柳峡,后面接到风声的郡守个个小心,清查郡中各处的可疑人口,并派人肃清沿途的障碍,保证宴长宁能平安过境。
入夜之后,宴长宁换下身上厚重的礼服,揣了金疮药到琳琅住的地方探望。琳琅手臂受了伤,随行的医女给她包扎好了,仍然浸出血来。宴长宁阻止她起身行礼,说:“快躺下,你伤得不轻,得好生养着。我带了金疮药来,睡之前敷上,千万不能留疤。”
琳琅感激涕零:“奴婢多谢公主。”
宴长宁坐着唏嘘不已,回想起七年前那场刺杀,面容惨淡:“七年前也是这般,我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幸亏七哥和秦君早有准备,否则的话,我现在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七年前琳琅还是不到豆蔻之年的小女孩儿,那时宴长宁的经历她略有耳闻,听宴长宁亲口提及,亦是伤感不已,想到三个同行的女孩儿惨死刺客刀下,悲从中来,眼泪如论如何也止不住,宴长宁劝了她好一阵才敷了药睡下。
败了,虞燕来收到玄机阁的信,她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次次都让她逃脱!原以为元胤会和宴长宁一起回雒阳,想不到他先行一步,让她的计划落了空,八十八万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虞燕来万分不甘心!眼看着元悫和她的儿子离皇位越来越远,真的就此放弃吗?
还有十日,宴长宁就回来了。虞燕来所做的事,端王一直都知道,也默许她去做。这一次失败,他们再难找到机会。“燕来,收手吧,趁元胤还没发觉。”
虞燕来的坚强抵不过她的眼泪,声音颤抖让人听不清:“王爷,我不甘心呐!”
“没那个命,就别争了。”元胤现在如日中天,他的地位越来越卑微,那能与他抗衡?再斗下去,只怕连王位也保不住。
没那个命,当真如此吗?虞燕来情不自禁的大哭起来。
四月十六,邺国的和亲使团抵达雒阳。钦天监测算,四月十六,诸事皆宜。元胤两次成婚,娶的都是同一人,好奇的雒阳百姓纷纷夹道围观。此次宴长宁正式嫁到邺国,排场极大,惊动整个雒阳。好事的老百姓忍不住将两次婚礼进行比较,试着列出个一二三来。
临近正午,宴长宁的车驾才到宫门口,元胤依旧在宫门口等她。“公主,到了,情下车。”车外,宫人细声提醒说。
身边的宫女扶宴长宁下车,她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下马车。礼服和王冠厚重,顿时觉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元胤上前握住宴长宁的手,“走吧。”
二人并肩走进殿中,元胤接过册宝使手里盘螭纽金宝,送到宴长宁手上。宴长宁郑重接过,捧在手里,接受百官和命妇们的朝拜。
这次的过程比七年前更复杂,一长串繁复的礼仪走完,宴长宁已汗流浃背。第二次拜堂成亲,宴长宁依旧紧张,拜完堂由启元殿引回太极宫。回到寝殿,坐帐的孩子是元天祎兄弟两个,面对一屋子的陌生人,兄弟两个好奇得很,瞪大眼睛看着父母二人。宴长宁看着两个孩子,欣慰至极。
热闹过后,寝殿内冷清下来。元天祎和元承彦被太后身边的人接回延福宫,宫人为她卸下一身厚重的礼服和凤冠,顿觉轻松了不少。
“娘娘用点东西吧。”宫嬷嬷亲自领着宫人送吃食来。
宴长宁听到熟悉的声音,忙扶起她来:“嬷嬷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娘娘回来,老奴心里高兴。太后让琉光她们回来继续伺候您,琉璃去了邺国,琉苏顶了她的位置。”宫嬷嬷推了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宫女上来,对宴长宁说。
“太后选的人,我放心。”宴长宁点头。
众人服侍宴长宁用完晚膳,歇了半刻之后扶她去净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累了大半天,泡在温水里不想起来。
琉光用篦子给她梳头发:“才戌时,还早呢,娘娘可多泡一阵。娘娘这两年过得还好吗?”
“也还好,劳你挂念了。你们三个没受委屈吧?这些年多谢你们帮我照顾天祎和承彦。”宴长宁真挚谢道。
主仆二人打开话匣子,说了两年中各自经历的事。宴长宁也从她口中得知两年中秦宫发生的事,“还好有你们在。”
“娘娘回来了比什么都好。”琉光说道,只希望以后别再折腾了。“奴婢还有几句话想对娘娘说,您之前离开秦国,太后非常生气,这次皇上和太子费了好大的劲才劝服太后,以后你在她面前,必须小心些。”
“我知道。”霍太后当时对她说的那番话,她时时刻刻牢记心中,这次回来已十分不易,日后若想安稳度日,她必须做出退步。
“娘娘,水有些冷了。”琉光提醒她说,“明天有很多时间,您想问什么奴婢们再告诉您。”
宴长宁起了身,换了寝衣回房,元胤早回来了,已等候多时。琉光见了人,低着头带上门离开。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元胤走到宴长宁跟前,牵起她的手问道。“还怕羞吗?”
记忆中,他们已是老夫老妻,宴长宁仍然羞红了脸,说:“没有,只是一路奔波,有些累了,忍不住多泡了些时辰,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她明知故问,元胤仍然笑答道:“想早点回来看你,再说这个时辰也不早了。不是说累了吗,早些休息才是。”
宴长宁被元胤带入怀中,被他吻得七晕八素的。“长宁,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元胤抱着人动情的道。
宴长宁依偎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身上的衣裳和理智一起被扔出帐外,再次相聚的两个人十指相扣,紧紧的融合在一起,一直到红烛燃尽。
昨天元天祎和元承彦只见了宴长宁一面便被宫人带回延福宫,今早天一亮兄弟两个就吵着去太极宫见宴长宁。霍太后体恤他们夫妻二人团聚,这会儿起不来,只得亲自哄两个孙儿。
卯时一刻宴长宁就准备起身梳妆,到延福宫请安,元胤把人重新拖回去又狠狠的欺负了一番。“母后说下午再去,再睡一会儿。”
宴长宁被撩拨得情难自禁,说不出一句话来。元胤大婚,休朝三日,第一日两人便不辜负难得的假期,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再次醒过来时,宴长宁已是无骨的面娃娃,起不来了。元胤捡起地上的衣裳披在她身上,抱她去沐浴,这时等候多时的宫人才进来收拾了狼藉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