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泽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靠在月塔上,未动声色,目光淡然扫过诡辨的面孔,停留在那层结界上,一点头,开口:“这桩事上,姑且信了你。那么,你又有何证据证明阴灵的不是你放的?”
“我没放过阴灵。”诡辨轻笑一声,“我可没你们神仙爱做戏,故意放鬼再拯救苍生的戏码,懒得玩。”
“你想知道阴灵的来历,好。”葱白指尖点上结界,晕开一层泛着荧光的涟漪,她低声念着咒,结界上的场景随之变幻,“我们一起来看看。”
结界上的场景在移动,岳泽留意观察,是在向桃源出口靠近,再向前,便出了桃源。
画面继续移动,一直到了南江湖边境才停了下来,这时阴灵光刃方才现了形,不过规模小了许多,一根根极细的,泛着清光的,向某个方向追逐去。
细微到近乎看不到,如雨抽丝,循风潜入夜色的某个角落。
再仔细看,画面中有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前行,阴灵尾随其后。
岳泽看了眼诡辨:“阴灵原本是针对这个人的?看他跑来的方向,是皇城吧。”
两人的目光重新落回结界上,画面随着那人一同移动,清晰地展现他逃亡的路线。
他从黎城的方向出发,一路南下,到了南江湖边境便向东前行,奔着中原而去,而中原,正是桃源所处之地。
他刚跨入桃源,雨丝般的阴灵光刃瞬间膨胀数倍,微雨成了狂风骤雨,铺天盖地席卷,那人仓皇逃跑,夜色浓,结界中徒剩莹白光刃,转瞬不见了人影。
“阴灵是跟着他过来的。”岳泽凝眉,“为何他一进入桃源,阴灵便开始猖狂?”
“从皇城来的阴灵,想必是由皇城人所控。而凡人,也只能控制这雨丝般的阴灵了,如此大规模,怎可能只是凡人手笔——你说呢?”她忽而暼向诡辨,句句逼人,“你敢说桃源没内鬼么?”
“究竟如何,一问便知。”诡辨说,“我的青莲记载不会有假,那么,我们是不是该去找那个黎城来的家伙问问话?”
“桃源边境,去吧。”
两人意见好不容易才一致,姒酒卿吁了口气,微笑:“岳姑娘,其实我们也想搞清楚阴灵的来历,真的。”
岳泽何曾不想,天庭踹她下凡就是来捉鬼除妖,她需要清楚所有蹊跷事的原因。
她二话不说抽出长剑,御剑上空,向桃源方向飞去。而诡辨拍拍手,召来一只巨鹰,足尖轻点上了鹰背,亦携风呼啸而去。
“你不御剑?”
诡辨:“我早就不当神仙了,不需要。”
啥都不会的姒酒卿在地上仰望,拖着孱弱的身体送行。
到了点儿,两个女子翻身落地,也只是落地的那一刻,双双瞪大眼。
“关无寄?”
惊人的不仅是关无寄其人,还有他背上扛着的家伙。
那人衣衫褴褛,血迹斑驳,微卷的发遮住脸,冷汗津津,安静地趴在关无寄背上,一条惨白削瘦的手架在关无寄肩上,无力垂下。
“就是那个皇城来的?”岳泽围着他俩转了圈,仔细打量,“看身形挺像的。”
忽地,关无寄背上死气沉沉的人抬头:“我……的确是从皇城逃过来的。”
“小公子总算醒了。”关无寄守着这位伤员,苦恼许久,叹出一口浊气,一身轻后开始嬉皮笑脸,“岳大姐,你是什么神仙,你一来他就起死回生?”
岳泽面不改色,诡辨转过头咳了咳,翻白眼也要端着个高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