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着去吧。”
子令重重摔在地上,好在方才下过雨,土地湿软,不至于太疼。
他躺在地上看去,那两个门人也正俯首,厌恶地看着他。
其中一人靠近,一脚踹上去:“冒牌的,他妈枉费老子高兴一场。长成这个怪物样子,你娘生了你不恶心吧,没把你丢火堆里给烧了啊。”
少年蜷缩起身子,两人不由分说地往他肚子上踹,几下子挨过来,他才明白关无寄踹他屁股上的那一脚是多客气。
他几轮翻身,默不作声辗转反侧,双臂紧紧抱着怀中的什么,就好像被阴灵追杀时,竭尽全力保护那卷书一样。
两人一下子来了兴致:“松手给咱看看,什么玩意啊?”
少年烦躁地皱起眉,背过身,朝着一堆稻草。
一只脚踩着他的腰,使了使劲:“给不给?”
“不给是吧?”
他被狠狠掀翻,匍匐在地上,手指扣入泥土,青筋暴起。
巨大动静下,衣袖里藏着的东西也护不住了,掉落在一旁。
是一把折扇,上题四字:动心忍性。反面是零散的竹叶。
那人拾起来,正反都看了遍,啧啧道:“扇子挺精致的啊,你一个穷书生买得起?哪儿顺来的吧。”
—
南江湖,桃花源。
彼时神女已平息了大火,理所当然地坐在关无寄的酒庄里,合眼休息。
一群人屁颠屁颠在后面追捧,又是端茶又是送水。
“您可是我们大恩人呐。”
“那个,敢问这位大侠,您……”
“我要吃饭。”岳泽放下酒碗,不咸不淡截了众人的话。
又过了些时候,关无寄回来了。
“岳大姐,你见着我扇子了么?”
关无寄空手比划着:“上面画了竹子,题了四个字……”
岳泽:“我记得你丢了一把在桌上,应该被烧成灰了。”
关无寄神色一黯。
两人又从扇子聊到镇宇门。
岳泽大致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很聪明。”
关无寄抬头看着她,岳泽继续道:“那异族小子很聪明。他此举,为了让你趁早脱身,早脱身,早去彻查阴灵来源。”
“阴灵,是你们共同的敌人。”岳泽放下碗碟,清脆一声,样似个一本正经的说书人,“他还是被阴灵追杀至此,必是恨之入骨。”
“你不必过分担忧。他既然做的了这个决定,就说明他心里有谱。”岳泽举目,平视青峰叠嶂,淡然道,“他九死一生,都能在阴灵下活命。”
关无寄无奈地笑:“这些我何尝未考虑到?我本有自己的一套计划,被他这么一搅和,全黄了。”
…
东风过群山,一路南下,慢慢的也被熏暖了。
溪水畔,桃花谢了一地,化在泥里,浓烂春光被骄阳代替,故而行乐也少了几分趣味。
关无寄重新筹备了一个多月的筵席,邀众人再上山。
“关掌柜。”丝竹声交错掩盖下,有人在关无寄耳畔禀报:“阴灵的事有进展了。”
关无寄起身。
“渡口处频频出现阴气,又似和皇室有关。”
“想必此事,镇宇门也知道。”关无寄颔首,“一个多月啦,我也该去会会他们门主了。”
桃花源与镇宇门相隔千里,他耗费了大把灵力瞬移,再顺着镇宇门一侧墙走过。
他似乎听到了人声。
回头一看,只是座白墙。
他疑心是灵力耗费过多,累恍惚了。调整下状态,他直奔正门。
他身后的白墙有个小洞,小洞之后,一双墨蓝色的眼睛移开。
身上新伤旧伤一同发作,恰逢关无寄擦墙而过。子令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近乎憋不住了。
他捂着胸口俯下身。
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