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西南出发了。
子令加大攻势,将烨族同司徒钰向外赶,尽量远离桃源,越远越好。
先前嘴上说着“不上前线”的八皇子,这会儿倒冲在了最前方,策马飞奔,双目直直注视着前方。
他似疯了般,不带停的追了半晌,途径桃源,看见一队烨族兵,不等他们放出阴气,上前便是刀枪伺候。
平日里司徒安一直以文弱书生的面貌示人,不想上了战场,竟是这般血气方刚。军中众人不觉也被带得热血沸腾,一路杀下来,士气高涨。
三万大军不是开玩笑的,烨族潜伏在平原的兵力虽也不少,但撑了一会儿,明显开始透支,好几支队伍决定撤退。
子令在后面穷追不舍。
他不仅孔武有力,更是机灵聪慧,根据情报,时时推测烨族走向,并在下一刻给予快速而精准的打击。
几轮攻击下来,火药剩的不多了,子令便再提了提速度,打算围困住敌方,再利用人海战术剿灭。
同一时刻,司徒钰那边。
烨族族长驾哪飞奔至司徒钰身边,风声中大喊道:“三皇子,这是失败了想自己开溜?”
未等司徒钰回答,他冷笑一声,又道:“行啊,那你也看看,没有我的帮助,你能跑多远。你以为我们烨族人是什么,任凭你使唤的,用不着就丢一边了?”
“司徒钰,你现在逃亡至此,琦北王朝那群人根本不知道!除了我无人会来帮你!”
“你还想自己逃?”
司徒钰黑着张脸,一勒缰绳:“族长放心好了,我司徒某,即便是失败,也不会亏待昔日战友。”
族长阴阳怪气哼了一声:“最好如此。”
司徒钰现下被追杀,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族长所说,王朝根本无人会来帮他,他也不好堂而皇之张王朝求助,那只会暴露他同烨族一起造反的事。
司徒钰瞥了眼族长,心底啐了他一声。他本不想带着烨族一起逃亡,琦北大军的主要目标还是烨族,若令烨族转移了大军注意力,他逃回宫中,岂不更加容易?
正想着,身后忽然响起阵阵马蹄声,族长与去司徒钰皆是一惊——说曹操曹操到,琦北大军,杀过来了。
司徒钰扯出披风,单手甩出去往身上一罩,斗篷的领子竖起,挡住他大半张脸。
子令提了几次速,军中已有一些卒子跟不大上了。队伍断断续续,似一条长尾巴拖在后面。子令不顾那么多,仗着骏马跑得快,大喝一声,冲上前便抽剑。
一招抹过数人脖子,又有几滴鲜血溅在了那张白净的脸上,子令用手背迅速一抹,再次展开攻势时,听身后那将军喊了些话。
大意是让他收敛些,后面的军队跟不上,他若是再这么冲下去,会落单。
再是提醒他带上面罩,以防吸入烨族的阴气。
子令听到他的声音时,神智才稍稍转回来了些,他眨了眨眼,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方才满脑子都是关无寄那浑身是血的模样,仇恨积攒在心底疯长,一旦沾了血,即刻倾巢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放慢了脚步,待大军赶上来。心底仍是不甘,若是再冲快些,也许就能捉到司徒钰了,他方才分明看见司徒钰的身影,那会儿,他正和烨族族长并肩跑着。
将军则在后方望着子令的背影皱眉,这小子,疯起来也是不要不要的。
传情报的小兵又来了趟,道是烨族已经被赶出桃源,逃亡的人数众多,应该能对上先前统计的数量了。
听到“已被赶出桃源”几字时,子令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又眯了眯眼,看着前方竭力奔逃的烨族兵,发起狠来——
现下桃源安全了,他便可以全心对付司徒钰了。
“不必担心我,我先行去探个究竟!”
子令高声喊罢,率着几个跑得快的,一齐冲入烨族的包围圈,展开厮杀。
十几人在后方拖住烨族的步伐,子令边策马向前奔,边挥剑解决几个。冲到最前方时,正望见族长身旁,马背上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
那应该就是司徒钰了。
他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喧嚣狂躁,凝眸,出其不意挥出一击,却未击在那黑斗篷身上,那道剑风,竟是直奔着烨族族长而去。
族长当即偏过身子,原来拥着司徒钰奔逃的烨族众兵,当即来到族长身边,反之,司徒钰身边霎时空了。
子令在烨族的反击到达之前,已闪身来到司徒钰那头。
剑锋一转,勾下司徒钰的斗篷,他那张熟悉的脸,便也现了出来。
子令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刺,司徒钰慌忙架起招式反击。他前几日演苦肉计,重伤在身,行动略有些受限,便被子令占了上风。
“司徒钰,你现在很虚弱。”子令语气平平,手头攻势却不减半分,“你自找的。”
司徒钰见冲来的只有他一人,倒也不甚怕,合着几个烨族的一并对付,还招架得过来,也无畏一笑,回了他的挑衅。
司徒钰没料到的是,这会儿大军虽没来,但下一刻,它就来了。
速度之快,令人无法想象。
跑在前方的是琦北最勇猛的将军,奉行子令围困敌方的战术,他令众兵从两边包抄,玩一招关门打狗。
由于司徒钰身边的护卫实在太多,子令难以靠近他,向后撤退了些许,司徒钰刚喘过一口气时,又见众兵包围上来。
心慌的感觉,如潮水翻涌,将司徒钰整个人包围。
茫茫人海,肃杀之气,一点点将他吞噬。
司徒钰狠狠甩了记马鞭,却觉早已身陷囹圄——四周全是琦北的兵,他们被围困了,出路,被彻底封死。
几些烨族兵已同琦北大军开始厮杀,司徒钰也从马上跳下,带上面罩与被剑风划得破破烂烂的斗篷,走来迎战。
恰是此时,一剑刺来,猝不及防划过他的手臂,献血飞溅。
司徒钰硬是一声不吭,捂着手臂后退数步,却见子令也跟着逼近。
他的表情,永远是那般漠然,映在他眼底的自己,好像一个濒死挣扎的败将。
子令眼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仿佛猫捉一只鸟,不会当即吃了它,反而会将它捉了放,放了再捉,直到羽毛被扒得一根不剩,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