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
一道妩媚十足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任清周身的侍卫见有人闯入,当即拔剑,齐齐指向寒香三人。
猝不及防,又是一团白雾,还参杂着些许令人不适的香气,扑通几声,十几人纷纷瘫坐在地。
任清捂着口鼻强撑,心底暗骂,一群没用的东西。
正要抽身向后退时,女子白皙纤瘦的手已搭在了他肩头,任清侧首一看,呆住了。
“千面娘子?”语毕,嘴都忘了合上。
寒香趁他嘴巴尚未合上,往里面丢了颗药丸,一笑:“这是玉生烟的解药,赏你的,你认出我来了,我很高兴。”
这南江湖,还有谁不曾听闻千面娘子与玉生烟的名头。
眼前是无尽白雾,甚至挡住了关无寄等人的视线,那边的攻势似乎有所缓和,任清得以喘息一瞬。
“您在助我?”任清神色逐渐转为惊喜。
寒香:“我不过来这同你聊上两句罢了。”
她又扫了眼四周,道:“放心,这白雾一时半会不会散,你就定下心同我说话。”
“你知道关无寄是什么人么?”
她开门见山地问,任清一愣,“姑娘问这个作甚?”
“不是我要问,是我想知道,关无寄在你心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寒香道,“毕竟这江湖上,他的传言也是满天飞,只是不知,你听信了哪一种。”
“很厉害的角色。”
任清一边答着,一边连连后退,企图离对面的更远些。
“那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吗?”
任清苦笑:“追杀我。”
寒香挑了挑眉:“没其他了?”
情况危急,任清无心同她多说,字里行间不过敷衍了事,寒香却认真起来:“假如你知道的这么少,那只好劳我为你补充些许了。”
“桃源一年前收留了个书生,可曾听闻?”
任清点头,寒香继续道:“是个异族小子。”
任清不明所以,却听对方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当今圣上,身体里也流淌着一半异族人的血。”
任清面色惊怔,转而又平静下来:“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看来你的见闻真少啊。”寒香翻了翻眼睛。
司徒钰尚在时,桃源闹得天翻地覆,而司徒安行动隐蔽,为人低调,便是桃源村民都没几个知道他的真身世,只当他是个落魄书生罢了。
如今司徒安当了皇帝,皇城离桃源甚远,这群黎民百姓又怎能一睹龙颜,根本想不到这昔日的落魄书生,竟是当今天下之主。
黎民百姓不知也作罢,任清这等江湖中人,同处一片南江湖,就算没见过,也应有所听闻。
“今上一年前逃亡至桃源,为关无寄所救,此后两人便形影不离,直至登基前。”寒道,“所以你现在可明白关无寄是什么人了?”
“今上的救命恩人!”
寒香语毕,指了指任清手中那把剑,嗤笑:“你也真够蠢的,这种人都敢去得罪。”
任清面色凝重,低头沉思起来。
寒香亦沉默,回想出发前,她曾想过如何助关无寄这把,最终考虑出的结果,是以劝退任清为主——
玄青盟人数众多,虽然眼下是关无寄占了上风,但是待援兵赶来,这局势也不好说了。硬对硬,不会有好结果。
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任清说怕了,自行带人撤退。
如今,任清面上已有了几丝恐惧之色,寒香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想他下一句却道:“皇城在数百里外,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怕什么?这会剿灭,总比拖到他告状好。”
“嗨呀!”
寒香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涂得鲜红的指甲指指点点:“你这般莽撞,就算将他杀死了又如何,日后,找你算账的可是今上啊。”
“但不杀他,我也难逃一劫。”
语毕,任清也不愿同寒香过多纠缠,只对她抱了抱拳:“今日多谢姑娘提醒,但鄙人已无路可退,先行告辞,有缘再见。”
寒香双臂交叠一抱,冷眼看着任清跑远,唇边逸出一声轻笑。
既然劝不过,那只好来硬的了。
她赶回混乱的酒庄内,从杂物间抱出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再扯下腰带一段,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西江酒庄告急。
她迅速将腰带缠在猫儿的脖子上,扭头对身后女子道:“最快速度,带它到皇城。”
-
玄青盟与西江酒庄势均力敌,双方几番躲藏,或进或退,僵持了四个时辰都未分出胜负。
日落在即,陈玖坐在空荡荡的玄青盟内,四周寂静无声,唯有琉璃灯轻晃,映显方寸间一片落寞。
他随口问了身旁人几句,都说关无寄还没死。
“果然是个难对付的。”
手中核桃转了又转,目光一直落在手上,许久未动。
忽然,他启唇道:“看来那传言是真了,按计划行动吧。”
身旁那人小心翼翼地道:“那批阴物属实难得,公子当真要如此做?”
陈玖不作声,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那人见了,一点头,走出屋外。
屋外,人影往来,焦急传达着命令。
“陈公子有令,收回所有援兵。”
“将召仁门的阴物全带来,今晚一并销毁在这里。”
......
任清那边。
眼看前线的人一点点减少,他最终还是咬牙下令,将援兵调出。
“盟主!援兵全被撤走了!”
任清猛地回过身,近乎吼着道:“给我都叫出来啊,怎么会撤走了?”
他凌乱了一阵,最终还是回过神,攥紧拳头:“陈兄不是说会助我的么......”
他若死,玄青盟覆灭,对陈玖来说没有一点好处——那他为何还如此冷血?
任清踉跄着后退数步,突然爆吼一声:“都给我往前冲!今晚,必诛杀关无寄!”
许是这一吼带动了士气,双方再次交锋时,玄青盟竟占了上风。
关无寄暗叫不妙,带人后退时,忽见远方冲来一支队伍,直奔玄青盟众人而去,扑上前便展开一番厮杀。
关无寄纳闷,那根本不是他的人。
莫非是寒香?
当时是,天边最后一丝余晖也没入山谷,天色完全暗了。
任清望向杀过来的那支队伍,眼神最终凝在为首那黑衣人身上,目眦欲裂。
“陈兄......”
“日已落,我要的东西,拿来了么?”
黑衣男子一勒缰绳,停在任清面前,转过头对身侧人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