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有想过，这东西是他人仿出来的么？”
子令凝视着纸上字迹，仍是摇头：“他的字，我再熟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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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桃源，关家兄妹与杜若已站在酒庄门口，整装待发。
召仁门主指挥众人将“奇珍异宝”一箱箱抬上车，一边问他道：“容我多问一句，关掌柜身旁怎么带了个尼姑？”
不等关无寄回答，无月先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轻轻合上眼，再睁开，“施主可知西北之地，常有恶鬼横行？”
“关掌柜生来偏阴，此行，自是需要一人来驱邪了。”
门主目光一扫，又落在杜若身上：“这位不是流火阁的小公子么，怎么也一同去了？”
无月简单地解释一番，彼时，货物已全部装载完毕。
三人坐上第一辆马车，关无寄掀开帘子，冲召仁门主挥了挥手。
路上颠簸了不到十天，便有消息传来——皇城发兵了，意在封锁西北。
盘踞在西北的烨族，正等待召仁门的那批太阴灵石，早已焦头烂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那原料，大阵何以成。
召仁门听闻天子发兵一事，也甚是惊慌，连夜彻查是谁人走漏了消息。
“舅舅。”陈玖忽然出现在门主身侧，手中捏着一张纸条，正是关无寄那日从鸽子腿上取下的那张，“关掌柜之前已暗示过我们，有人，发现了秘密。”
“好家伙，这张纸你现在还存着？”
陈玖微微颔首：“自当。这是证据，可以顺着查到是那个告密者。”
“这个告密者，定潜藏在召仁的某一处，当从内部查。”陈玖道，“门主不妨下令，让门人每人写一行字交来，玖可以帮忙查看字迹。”
陈玖的绝活，便是辨认字迹。
当晚，召仁门好一阵天翻地覆，而真正的告密者一个在前往西北的路上，一个，则泰然卧于酒庄，撑着脑袋。
暮烟又喝了一碗酒，昏昏欲睡时，忽然窗外闪过一抹白影，她出于本能般睁开眼，直起了身。
“小风，还是小云......？”
暮烟眯起醉眼看了许久，无奈，这俩长得太像啦。
她取过那只白鸽，从它腿上拿下一小卷纸，展开，上面竟有个玉玺盖的印——是天子之令，她顿时清醒了许多。
“大军已发，速前往西北护他周全。”
暮烟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松手，将鸽子放了出去，将纸头捏成皱巴巴一团，面无表情地丢进嘴巴里，嚼几下吞了。
既然放着总有一天会被翻出来，带着总有可能会落，不如销毁个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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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日后，关无寄一行人抵达西北，将灵石交到接应之人手中后，带着无月与杜若留在了那里。
那日下午，暮烟略施小法，也赶到了西北。
她找到关无寄后，与他打了个照面，低声道：“天子吩咐，我现在是你的影卫，我的使命，就是护你毫发无损地回到桃源。”
“多多保重。”
关无寄冲她点了点头，感激之意流露唇角，暮烟紧握长剑，跟在他身后一尺处。
那边，方才几个接货的人走来，问关无寄为何要留在西北。
关无寄向无月看了一眼，无月走上前，迪迪说了一句。
“就说南江湖关无月，要见你们族长。”
那几人皆是一惊，关无寄身后的暮烟则更为惊讶，关无寄兄妹俩则早已盘算好一切，面色淡然。
不多时，众人拥着一个年轻男子走来，那人摘下风帽，和无月打了个招呼。
那张脸暮烟认得，是烨族族长的长子。
“听闻您族要建太阴大阵，以对付司徒安。”无月一字一句道，“无月特来相助，尽一点微薄之力。”
她又一拜，虔诚道：“您族于我有恩，也......于我心爱之人有恩，无月当涌泉相报。”
说着，许是触到痛处，她不禁红了眼眶，紧紧咬住下唇，半天才支吾出一句。
“司徒安必须死。”
烨族侍女上前，扶着无月站正，递过帕子为她拭泪。
男子一叹，“谢无月姑娘的好心了。”
无月道：“我曾在奚明楼修行，学来一点本事，可加速大阵形成，不知可入的了阁下法眼？”
“我族自是信得过关姑娘。”男子微微一笑，话头却急转，“您与司徒安有仇，但您兄长，似乎是他的好友哪。”
关无寄狡黠一笑，道：“我今儿既然配无月来这里，您就应该知道，我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江湖于我而言，利益至上，哪来什么知交好友？”
暮烟呆滞地站在原地，望着关无寄上前，靠近族长之子道：“当初我救了司徒安，结果他现在发达了，一次都没来过这南江湖，也别提给我什么好处了。”
“你说，我还跟着他干事做什么？”
他又瞥了无月一眼，“况且我家这宝贝丫头，一见司徒安就眼红，时间长了，我也不甚待见他呢。”
男子见了关无寄，却后退一步，心底本能地抵触。
毕竟半年前，关无寄也曾率人在后方战场抵抗烨族，死在他手下的战友，不在少数。
“我们是诚意来帮忙的。”无月在两人身侧，轻轻出声，“大军将至，还请您族好好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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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子令收到关无寄来信。
天子要调兵西北，朝中自是掀起轩然大波。
不知是新皇雷霆手段，还是当真说服了群臣，三日后，驻扎在天下各个角落的四十万大军，一声令下，开始想西北靠近。
这回，天子亲征。
他特意规划过行军路线，这条路线，可将西北围困在那个角落内，残党便是有所察觉，也无法逃生。
而，行动再如何隐蔽，依旧会有风声走漏，召仁门与烨族残党终究还是察觉到了。
子令负手站在帐前，眼前火光点点映于夜色，一明一暗，如心神起伏跌宕。
关无寄既然告诉他可以发兵了，应该也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以保身。
便是如此，他心底还是有几丝担忧。
遂有了朝晟元年的这场天子亲征。
四十万大军长途跋涉，二十日后，已至中原。
同时，关无寄兄妹同暮烟正处西北，同烨族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