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阮拉着陆淮年的手。
就在S城医院的通风道口，一字一顿道：“我总觉得这场火来得蹊跷。“
听着顾安阮的话，陆淮年主动牵着顾安阮的小手，“我也觉得，王爱英虽然和母亲不和，但不至于说有这个胆子直接纵火。”
顾安阮点了点头，她真想说的就是这些。
她与他因为陆家着火的事情，一宿未睡。
顾安阮心疼陆淮年，科研所那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
于是道，“我同赵医生好好说说，要他帮忙找你间空闲的病房，稍微休息一番。”
陆淮年摇摇头。
他言传身教地告诉顾安阮：“你都没有休息，我又怎么够搞特殊化？！”
顾安阮知道陆淮年为人正直，若不是瞧着他时刻会为自己着想，顾安阮也不会从心里接受陆淮年。
她自然是懂得，她与他的未来，兴许会很困难。
可是，老句话不是说——“夫妻一条心，泥土变黄金。”
如此想着，顾安阮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
再次见到陆德华的时候，他的脸上被划伤了一道口子。
“爸。怎么一回事？”陆淮年问道。
“唉。别提了。”陆德华叹着气，对着他们说：“从医生告诉那王爱英，不能说话以后，那婆娘直接就疯了。”
“疯了？”陆淮年与顾安阮刚商讨过王爱英。
“可不是就是疯了嘛。”陆德华疼得齿间发出嘶嘶声，顾安阮正用碘伏给陆德华做伤口处理，接着听他控诉：“要不然在送去疯人院前，下手能这样狠？”
王爱英的下场，是所有的人未曾预料到的。
沈桂花知道后也唏嘘不已。
“你若是想去见她，我陪你一起去？”陆德华处理完伤口后转去了沈桂花的病房道。
“我不去。”
除非是特别在意的人，才会在意那些伤口；当一个人不再把你看得很重要的时候，这个人会连同你的糟糕透掉的下场，都不想要看。
昨晚的大火，浇灭了沈桂花与王爱英所有的情份。
若是真要把什么都分得清楚，她沈桂花并不欠王爱英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来往，经过岁月，那些因为本质无法被洗涤的肮脏透了的部分，迫使她们渐行渐远。
“桂花。”陆德华动容地低头附耳：“我们留心里一寸净土，只要能够守住，比什么都要好。”
兴许，王爱英先前在他们面前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装。
只是到了现在，真真假假，都变得没那么重要。
顾安阮也很认同陆德华的说法。
她对着陆淮年释然地笑了笑。
面前这个男人总是很懂自己，他总能知道她所有的想法，她也得去学会好好地了解他。
一连数日过去，S城的天气总是不太好。
陆家着火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科研所。
年底的时候，所长来到幸福村，他代表着科研所来慰问陆家。
“淮年啊。”
“李所长。”陆淮年反应平淡：“是什么风将您给刮来了？”
“你家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李所长名叫爱国，他决定长话短说，直奔主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淮年顿了顿：“家里一些琐事。”
李爱国沉重地说：“可是你家那个麻烦的二婶所致？”
陆淮年没有否认。
李爱国的声音有些发颤：“上次颜落落那事儿，让你受委屈了，所里也都看在眼里。”
顾安阮在病房等了许久，不曾见陆淮年回来，她一下楼看到了陆淮年正与一名中年男人在说话。
李爱国已经把要表达的内容，都陈述给陆淮年，他拍了拍陆淮年的肩膀，“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顾安阮见李爱国走了以后，才走了过去。
陆淮年疲倦的神色映在她的眼中，她没有问他怎么了，只是主动缓和气氛：“淮年。你的表情怎么看起来臭臭的？”
就在刚刚，陆淮年无比艰难地做出了抉择，他用力拥着她：“安安。”
“嗯？”顾安阮的心跟着往下沉了沉。
“科研所那边让我回去上班。”听到陆淮年的这句话，顾安阮的指尖蜷缩的时候，有些微疼，但还是尊重他的想法：“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陆淮年闷声道。
顾安阮虽然内心舍不得陆淮年，但她也不会小气吧啦地要他留下。
她喜欢的男人，是那种顶天立地、有所担当的。
陆淮年的身份，注定了他不是束缚手脚、窝在炕上陪着老婆孩子的那类。
他应该释放出自己最大限度的能力，开拓出更加广阔的未来。
此时，病房内的沈桂花与陆德华也都下了楼，打破了两个人的僵局。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陆德华笑着调侃，通过火灾一事，他似乎通透了很多，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刻薄：“你妈今儿个出院，说是回村里办酒席，你们若是没事的话，都回去凑凑热闹。”
这些时日，S城的天气一直不好，关于群众逃荒混乱的事情，他也多有耳闻。
“......我......”
“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咱妈。”
顾安阮冲着陆淮年笑了笑，算是给予他心里上的一种安定。
半晌后，陆淮年望着顾安阮远去的背影，还是没有将道别的话说出口。
直到走出医院许久，一旁的眼尖的沈桂花才问道：“安阮。是不是淮年要回科研所了？你也知道的，现在的搞科研的都忙——”
“我知道。”顾安阮点点头，顺从的样子看得让沈桂花心疼：“我尊重他的选择。”
那些矫情的句子，要留到重逢之时，再诉衷肠。
“好啦。”顾安阮双手拉起沈桂花的手：“妈，瞧你今天可是你出院的大喜日子，你怎么比我还先哭起来了呢？”
沈桂花瞧着不远处要走来的陆德华，她用力地吸着鼻子，试图把眼泪给憋回去。
“咱们谁也不许伤心。”沈桂花咬着唇，脸上写满倔强。
这天阴沉的厉害。
不，应该说，S城已经久到不知道上一次见到阳光，是在什么时候。
陆德华跑来在沈桂花面前说要跟淮年有事情商议，让今天休班的顾安阮先同沈桂花回去。
和沈桂花在路上，顾安阮遇上了一个热心肠的老嬷，巧的是她正是前不久刚见面的盖阿婆。
在盖阿婆的带领下，让本来就没什么方向感的她们像深海里的渔船看到了远处的灯塔，找准目的地的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