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程宴深在迷蒙中感受到亮光,睁眼醒来,发现身旁跪坐了个人。
抬手轻压了下眼睛后,他再度睁眼,看清了是沈惊棠。
知道是她后,他动作轻缓,准备起身,微低头,然后被盖在身上的毯子吸引了。
看清毯子的这瞬,他有些懊恼的皱眉,没想到昨晚突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眼前是她温柔恬静的脸,他不敢有大动作,只是轻轻的把被子掀开,伸出长腿轻越过她娇小的身子,缓缓去到另外一旁。
待到他离开沙发,站立到她身旁时,他才发现原来她是这么瘦小。
他精心养她养了三个月,好不容易给她养了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肉,结果这短短几天,她就消瘦成此番。
鹅蛋脸瞬间变成瓜子脸,目不转睛盯了她好一阵后,他在心底低叹一口气。
他家祖宗可真难养啊!
沈惊棠三夜未睡,这会儿程宴深抱着她往楼上卧室走时,她半分反应都没有。
把她放到床上后,程宴深轻轻的牵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目光分外柔情。
知道她现在睡着听不见,可他还是想在这个时候把话说出口。
“棠棠,今后的日子有我在你身边,你尽管放心大胆往前走。”
在说完这话后,他又无奈的勾了下唇。
“只是你这个笨蛋呀,向来不懂得利用我这个资源,有我在你身边,你却还要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坚强,这次呢,我就不和你计较,等要还是有下次啊,我肯定缠着你让你出不了门。”
之后,他用手机联系了下简晓东,确定所有事情没有变动后,便掀开她身侧的被子躺了进去。
习惯使然,他抬手把她拥进怀里时,她会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腰身。
被她贪恋的抱住,程宴深心情愉悦的陪着她继续补觉。
他们在家一片平和,向梅和沈福气那边却是鸡飞狗跳。
外面陈律师已经再次来谈断绝亲子关系的事了,而且这次,在他身后还有两个保镖。
保镖们牛高马大的,两人压根不敢开门,生怕被他们强制性的要求签字。
这几天网友们送来的花圈,已经是让他们提心吊胆好久了。
这会儿事发突然,断绝亲子关系的事紧跟其后,一口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向梅和沈福气在惊慌之下给应隐白打电话。
只是殊不知,现在应隐白那边也是自顾不暇。
跳楼事件的舆论,他本意是想趁此机会让程宴深元气大伤,可谁想得到,一个日记本会让形势大变,而他现在还得为那些公司赔付一半的违约金。
刚才,他还被应父在电话里训斥了一番。
这会儿本就心烦意乱,可偏偏向梅的电话打来,皱眉接通后,他直接问:
“什么事?”
向梅看着紧锁的大门,忧心忡忡的说,“陈律师带人来家里了,说是要谈断绝亲子关系的事,他身后那两个保镖牛高马大的,我实在是怕他们来硬的。”
听到她说的这话,应隐白抬手揉眉的动作僵住。
下一秒,他一双凤眸阴鸷得不成样子。
现在网上的舆论全是心疼沈惊棠的,甚至很多网友希望她能和家里断绝关系,千万不要被吸血鬼父母吸光了血。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应隐白很快做了决定,他沉声道:
“那份亲子断绝关系书,你们可以签。”
听到他说可以签,向梅和沈福气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并没多少开心。
向梅眼珠子一转,紧接着问:“那我们的药呢?和她断绝关系后,你还会按时把药给我们吗?”
那头的应隐白说:“接下来我还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只要你们乖乖为我做事,药我会按时给。”
……
沈惊棠一觉睡到晚上才醒。
醒来,入目的是一张俊朗的脸,见她醒来,男人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声线很是温柔,“宝宝,醒了?”
刚睡醒,沈惊棠还未彻底醒神,只是轻轻的嗯了声。
她这声就跟猫儿哼叫似的,叫得程宴深心底痒痒的。
他一时没忍住,继续低头亲了亲她。
这回的亲吻不似刚才的蜻蜓点水,似要往抵死缠绵的方向发展。
在她小喘气呼吸时,理智回笼。
杏眸含着水光,手抵在他胸膛上阻止,“我还没刷牙呢。”
男人继续黏上来,“没事。”
他说没事想要继续,沈惊棠却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他亲她,她就咬他。
十足十的反抗到底,她的獠牙软绵绵,于程宴深看来,不过就是夫妻间的情趣罢了。
但也知道她是真的想去洗漱,便也就没再阻止。
只是,这份没阻止,是他亲自把她抱在盥洗台上,再亲自帮她刷牙。
他此番操作是彻底把她当小孩了,沈惊棠哭笑不得,“阿宴,我不是小孩了,可以自己刷牙的。”
男人笑着给她递水簌口,眉宇间一片宠溺,“你就是我的小孩。”
大早上就听到情话,没有哪个女人是不喜欢的。
在他强势的坚持下,最终,他帮她完成了洗漱。
洗漱完后,她想再洗个澡,他提出代劳,但被沈惊棠狠心的拒绝了。
就他看自己的目光,完全就是狼看到了自己的猎物,沈惊棠哪里敢让他代劳,她可不想刚睡醒就腿软腰酸到下不了床。
被赶出浴室的程宴深无奈轻笑,随后他扬着声音告知。
“那待会儿我帮你把衣服送进去。”
沈惊棠最初想拒绝来着,毕竟依照她对他的了解,他进来了肯定是会做点什么的。
但好在,三分钟后,他真的就只是单纯的进来帮她送个衣服。
出去时,他柔声交代,“别泡太久,我先下去准备晚饭。”
她藏在水里,红着脸回,“好。”
待到他关门离开后,沈惊棠脸上的红晕许久都未散去。
昨晚一夜的思考,她想明白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她并不想一直困在这件事里,也不想让关心自己的家人朋友担心。
所以,她要振作起来。
一个小时后,沈惊棠下楼,程宴深也刚好做好饭菜。
看着桌上的饭菜,她非常的有食欲,不为别的,只因菜品几乎都是有辣椒加持。
眼看着她眼睛都亮了,程宴深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么喜欢?”
沈惊棠疯狂点头,“嗯嗯。”
她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等到真开始吃饭了,她吃得欢,程宴深看着也欢喜。
吃饭期间,她都顾不上和他说话,程宴深则是细致观察她的表情,想知道她这是真的开心还是装给他看的。
一顿饭吃下来,他确定了,她这是彻底疏解好了自己的情绪。
得知这点后,他在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
饭后,程宴深给她递过去一个文件袋。
“这是什么?”她边接过边问。
他没直接给回复,而是说,“你自己打开看看。”
抱着不解与好奇,沈惊棠把纸张从文件袋里拿了出来。
显目的黑色加粗标题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亲子断绝关系书。
看到这几个字体时,沈惊棠的心狂跳,心中有预感。
没顾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她压住激动翻到最后一面,入目的是向梅和沈福气那软趴趴的字体,而子女方现在是空白。
她眸中悬着晶莹剔透的泪水,猛的抬起了头。
四目交接,男人抬手抹掉她下滑的泪。
“这是高兴的事,哭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协议书,一头扎进怀里,像只缠人的小奶猫。
“这件事情处理是不是很辛苦?”
程宴深双手扶住她的腰,低声回复,“不辛苦,很快就处理好了。”
依照她对向梅他们俩的了解,她却是不信,所以她再次问了句。
“他们是不是提了很严苛的条件。”
他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没有。”
没有倒是件稀奇事,沈惊棠难以置信的从他怀里出来,“真的?”
他点了下她挺翘的鼻尖,“真的。”
虽然觉得他并不是那样的人,但沈惊棠还是没忍住的问了句。
“你是不是对他们使用了暴力?”
此刻,她在问这话时,模样微有那么几分试探。
小脸软糯,杏眸乌黑,可爱到不行。
如果可以,程宴深还真想在她脸上咬一口,但他克制住了这层心思,因为怕她哭。
他只是抬手轻轻的掐了下她的脸。
有些无奈的解释,“没有。”
然后捧着她的脸,故作生气的问:“难道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
得知没有后,她飞快的摇头。
“当然不是。”
视野里出现那几张纸,程宴深看她的眼神认真了不少。
“棠棠,现在到手的就只有这份协议,要想让这份协议生效,我们还得和他们打官司,不过你放心,陈律师就没打过败仗。”
有他这句话在这,沈惊棠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在属于她的地方签过字后,她转身牵住他的手,看他的眸格外专注。
“阿宴,我决定了辞去这份工作。”
听到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程宴深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辞去这份工作?
瞧见他黑眸里的不敢置信,她的五指顺着他的指缝溜进去,再次说,“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不是我冲动做的决定。”
这段时间的相处,程宴深摸清了她的性格,她一旦做好的决定,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他没问为什么,只是再次确认了一遍,“会不会感到后悔?”
她没撒谎,轻点了头,“后悔是会有的,但人这辈子要做这么多事,谁能保证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后悔呢。”
她说的这话是事实,就连程宴深自己,也做过很多后悔的事。
对于她做下的这个决定,他支持。
“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他说的这话,让沈惊棠眼眸红了一圈,她突然就逗了他一句。
“那我要是没有工作可该怎么办啊!”
他直接圈紧她的腰身,嗓音低沉。
“那你刚好能给我一个机会养你。”
这话沈惊棠很受用,她趴在他肩上,轻声说自己对未来的一些想法。
“我暂时想先休息休息,现阶段想做做旗袍,翻译下文件调节心情。”
听完她说的这些话,男人笑声从嗓子眼里发出。
“你这休息,确定不是在工作?”
他这笑声多少有几分打趣的成分在,沈惊棠被他逗弄得面红耳赤。
抬手直接捶了下他的肩,“阿宴!”
在她娇怒的眼神下,程宴深缴械投降,“好好好,我错了。”
她做旗袍,做翻译,这对于她来说,是闲暇里的一种别样放松。
用刘美美的话来说,在放松的同时有钱挣,难道不香吗?
两人一整天都在睡觉,这会儿没什么睡意,之后两人便一起进了工作室。
沈惊棠继续赶制旗袍,程宴深把电脑抱进来处理工作。
期间,他问了句,“我开个视频会议,会影响你吗?”
沈惊棠回头,“不会。”
得到这个回复后,程宴深戴上耳机开始了会议。
她虽然说不会影响到她,但他说话的声音还是控制得很小。
当公司高层打开视频后,直接被程宴深所在位置给吓到了。
这居然不是他干净简约的书房?
老板的背影怎么这么古香古色?
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他身后那大堆的,应该是做衣服的布料吧!
有胆子大些的高管问:“程总,你这是在哪里啊?”
程宴深滑动着鼠标切换窗口,淡声回复,“在太太的工作室里。”
短短一句话出口,惊呆了参与线上会议的高层们,也让沈惊棠绣花的手微顿。
不过她也没回头,只是继续忙着手上的工作。
身后男人时不时会说几句话,他工作时,又是另外一个他。
说话做事说一不二,一丝不苟,上位者处理事情的姿态浑然天成。
到了十一点时,程宴深没再坚持要把工作处理完,关电脑的时候,催促还在认真赶制旗袍的沈惊棠。
“棠棠,时间不早了,去睡了。”
沈惊棠敷衍式回复,“我绣完这个枝干就去,你不用管我,你先去睡吧!”
听到这声敷衍,程宴深收拾东西的手微顿,下一秒,直接放弃整理。
迈着大步极具侵略的走到她身后。
男人的双臂从后圈住她的身子,滚烫的呼吸压在她耳侧。
嗓音看似清冽,实则暗带威胁。
“去不去睡觉?”
他的存在感太强了,沈惊棠秒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