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乔最后那话说的,叫程薇薇都有点想给她点个赞了。
迄今为止,她第一次见程宴深这样被人怼,被怼了,偏偏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时间分秒过去,许久没等到回答,白知乔不悦皱眉,“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沈惊棠虽没怎么和白知乔相处,但也知道,她这是真的生气了。
当即,她暗示性的轻捏了下程宴深的肩头,希望他能适时的妥协下。
不然,等之后所有的事情平息,真相大白,要是他们仍记得今天这事,等到了那时候,她想为他求情都难。
可她的暗示,他却选择无视,只是淡声道:“您老二把她带回江南吧,这段时间我情绪不好,有些事做得的确不好。”
随着他这话出口,空气突然就凝固了一下,除他之外,客厅里的五人瞳孔皆是一怔,最终,是程薇薇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她不管不顾,直接抬手恶狠狠的掐了下他的手臂,怒问:“哥,你脑子进水了?”
程宴深沉着一张脸,并不理会她。
沈惊棠垂着眼,在心底酝酿了许久的情绪,最终,她抿了抿唇,成功红了眼眶。
声线更是抽咽不已,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阿宴,你……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在耳边,程宴深明知她这是装出来的,但心尖还是被她这道钩子吸着走,垂放在大腿上的手紧拽成拳。
情绪一压再压,最终,他缓缓动唇道:
“我们都需要安静一段日子。”
他话刚落,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简晓东刚好在这个时候来到客厅,程宴深抬眼看到他,淡声道:“晓东,去公司。”
此时的客厅气氛凝重,简晓东压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快速过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帮他推轮椅。
“好。”
他从客厅离开,只有短短几秒钟。
可就是这短短的几秒钟,让白知乔和沈世镜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沈世镜脾气本来都要上来了,正欲张口,突然就扫到沈惊棠那张苍白无力的脸,到嘴的话便也就活生生的压下来了。
夫妻俩对望一眼,最后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白知乔上前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柔声问:“小鹿,和我们回江南吗?”
她问的这话,沈惊棠没直接给出回答。
程薇薇在旁看着,一颗心焦灼不已。
她生怕沈惊棠伤心,一气之下就走了,那到时,他哥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她哥现在因为腿受伤这事,人就像是被夺舍似的,现在,居然还主动张口让沈惊棠回江南,她要是回了江南,那两人的感情也是走到头了。
她都不敢想,他是以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话的。
好一阵过去,沈惊棠认真的看着沈世镜和白知乔,轻声道:
“爸,妈,阿宴刚说的是气话,他不会真的希望我离开。我也十分清楚他心中的苦闷,薇薇有句话说的很对,现在的阿宴,因为腿受伤,心理受挫,他变得敏感又自卑,在他这样艰难的时刻,我不能离开的。”
她话至此,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她这是打算委屈自己,继续陪在他身边。
她做出的决定,他们不能多说什么。
可作为父母,他们和她分别了二十几年,她本就在外漂泊这么多年,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现今,他们想补偿她,想尽全力对她好点,她却又摊上感情的事。
思及到此,白知乔红了眼眶,她牵住她的手,哑着声说,“小鹿,可这样的话,你在这段感情里会受伤的,如果……妈是说如果啊,如果他一直赶你走,一直对你使用冷暴力的话,会让你对爱情失望的。”
“你还这么年轻,妈不希望你这么小就对爱情失望,小鹿,妈的意思,你懂吗?”
闻言,沈惊棠红着眼点头,“我懂。”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但我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肩上,我想替他分担分担。”
她这么说了,白知乔只能叹了一口气。
这人生到底是她自己的,做父母的,只能指点一二,并不能代她做决定。
所以,还是得她自己走一遍。
……
去公司的路上,程宴深半点时间也不浪费,打开电脑直接问: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简晓东点头,“按照您的吩咐,现在整个集团的人都知道您要回去办公。”
“而且,集团里的人也都知道你的腿受伤,不能再痊愈的事情,估计要不了多久时间,就会有人在集团里故意闹事刺激你。”
听完他的汇报,程宴深轻点头,话语淡淡,“好,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后,他修长的指尖停止敲电脑,轻声道:“你让江川那边安排一下,接下来这段时间,我都住在办公室。”
听到这话,简晓东懵然的眨了眨眼。
接下来都住办公室是什么意思?
他内心活动格外丰富,老板,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你真舍得太太?
许是许久没得到回应,程宴深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
随着他这问话响起,简晓东如坐针毡。
但他这人有个不好的毛病,那就是想知道的事,一定得知道,不然浑身会不自在。
所以,当即,他讪讪道:“老板,您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和太太之间的感情啊,您要是不回家,她应该会很难受吧!”
程宴深嘴快,本想说沈惊棠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了。
可想到群聊里的人,演技堪忧,到时可能会影响计划。
当即把话给压回去了。
只是多看了他一眼。
然而他这别有深意的一眼,简晓东理解为:他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实属无奈。
当即,他轻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那老板,之后你可就追妻火葬场了。”
程宴深:“……”
很快,车子抵达集团。
这次他们有意把事闹大,揪出集团里隐藏着的最大内鬼。
程宴深的轮椅直接从大门口进,简晓东推着他刚到大厅,四面八方的问好声骤然响起,“老板好!”
然在这整个途中,程宴深的面色很沉。
对于他们的问好,他有的只有烦躁。
而他这种“烦躁”,由内散发到外,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集团现在面临着的情况,极度有可能让他们换一个新老板。
也可能让他们面对着失业。
当即,大家各个屏息凝视,全部低着脑袋,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但此时他们所表现出来的这般,程宴深心中也非常的有数,他们这是在装。
等到他一离开,大家所讨论的,全是他所坐着的轮椅,他残疾的腿。
所以,当电梯合上时,他垂着眸,淡声对身后的简晓东说了句话,“下面那些人,待会儿你整理一份名单给我。”
简晓东不解,“老板,怎么了吗?”
“杀鸡儆猴。”
短短四字,让简晓东明白一切。
很快,他点头,“好的老板。”
这段时间他不在,也是时候该整顿整顿集团里的风气了。
在电梯抵达他们所要去的楼层前,程宴深抬起指腹轻揉了下眉骨,交代道:“待会儿让我哥来我办公室找我一趟。”
“好的。”
在程宴深乘坐电梯离开后,楼下大厅里议论纷纷,以前台为首,聚在一块儿聊天。
这个时间段卡在中午,正是大家去食堂吃完饭的时候,午间休息,八卦是人打发时间的调味剂,当即,一大众人聚在一块儿。
“所以说,老板的腿是真的不能走了?”
“肯定啊,要不然他怎么会坐在轮椅上,而且我瞧着老板好像消瘦了不少,应该是这段时间身体心里大受打击。”
“唉,现在集团面临着抵押给银行的风险,我都不知道之后该去哪工作。”
“就是啊,这事我也愁,现在集团上上下下都在说老板和程总大吵一架,好像跟传闻有关,传闻说集团这次损失的那两个大单,和程总有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事真的啊,我还以为是风言风语。”
“当然是真的,只是我想不明白,这集团是也有程总一份,程总怎么就这么看不开呢,他这么做,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这豪门里啊,果然没有亲兄弟。”
在他们讨论着程宴深的腿,还有程宴深和程司屿的兄弟情时,人群里有个戴着眼镜的西装男突然说:“集团被抵押是迟早的事,大家还是尽快另找工作吧!”
听到他这话,众人的目光聚在他身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镜西装男:“你们没听到消息吗?这一个多月来,集团还能撑着,是因为有徐顾夏三家的资金在帮扶着,所以还能勉强撑着,今天老板会来集团,那是因为这三家的长辈觉得自家抛给我们集团的资金有去无回,亏损太严重,所以都决定停手了。”
“一旦他们停止注入资金,那么我们集团肯定熬不过这关,到时候,集团就只能抵押给银行了,放眼整个江北,估计没人敢接手我们集团,所以,集团极大有可能会被拆,而我们这些员工会尽数被辞退。”
他这番话一说,众人骤静。
然而,就在大家还没缓过神来时,人事突然发布了一条信息。
“叮”的一声响,大家低头去看手机。
结果发现是一条解雇通知,名单很长,在场所有人的名字都包纳了。
当他们看到自己名字时,眼前一阵发黑,这突然被解雇了,他们连个准备都没有,这一时半会儿的,去哪找下份工作啊!
在大家唉声叹气时,眼镜西装男却是默默的远离了现场,很快他出了大厦,直接给冯进去了一条信息。
:冯助理,如应先生预料的那般,程宴深坐不住了,一回集团就开除大整顿。
得到消息,冯进第一时间汇报给应隐白听,男人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对于程宴深此番举动,丝毫不意外。
他一边捏着鼻梁,一边问:“孟斯年那边行动得怎么样了?”
“孟先生人现在在疆北,我们需要的那批货被卡着,他在想办法。”
闻言,应隐白轻嗤,“废物。”
听到他这话,冯进低头。
自觉的不去招惹他。
盯着电脑任务栏看了一阵后,应隐白再度出声,“找林听寒的事,进行得怎样?”
冯进:“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自从林听寒从疗养院突然消失后,他们便费尽心思的寻找,可寻了这么久,硬是半点他的消息也没打听到。
在冯进正不知所措时,应隐白向他抛出一个问题,“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孟斯年?”
怀疑自己人?
这个问题叫冯进觉得毛骨悚然,他怯怯的看了眼他,“应该不会吧。”
当他说出这话后,能明显的感觉到应隐白看自己的目光变得格外阴森。
当即,他便闭嘴了。
与此同时,叶老爷子的住处。
沈嘉淮戴着口罩,悄悄来拜访。
看到一身黑的他,叶老爷子怪诧异的。
“沈公子,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