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办事的效率真高,几个字往那里一写,交上一点钱,事情就给办妥了。”兴高办完事后,心里这么想。
回家擎等着消息呢,躺在床上,心里想象着,“电报?真是神奇。那几个字是怎么在天上飞着,然后找到小干爹的家里的?对了,俺见那几个字,是写在一张不到一扎长对方的纸片上,那纸片飞在天上,不怕风给刮错了方向?不怕下雨给淋湿?”
他为那张纸片担心着,又觉得哪块有点不对,可又说不出来。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电报发出第四天下午,兴高正在家门口的菜园子里,手持着锛头侍弄着大葱,就听见门东边的大龙喊一声,“唐满枝的老爹回来了。”
兴高一愣,“满枝的老爹回来了?咋这么快?不是说有好几百里路程的吗?电报咋跑的这么快?比马跑的都快,真是先进啊。”
他刚想问问大龙,“到底是真是假。”大龙早已跑的没了踪影。
“他奶奶的,跑的真快,跟个兔子似的。他可是老子给‘电报’回来的。俺可是功臣,你小子跑的倒挺急的。看来是真的了,俺也快点去看看。”兴高悻悻地抱怨着,想了想,忙放下手里的锛头,往小干家去。
满枝的父亲,回来了。还带着六个全身武装的警卫人员,开着两辆吉普越野小车,几乎是全副武装回来的。儿子家有急事,这老头回来的有多快速。
小车一开到门口,满枝的儿子就看见了,撒腿就跑进去告诉满枝,“爹,爷爷回来了。”一听父亲回来了,满枝放下手里的活就迎了出去。满枝刚迎出大门,看见老爹从车子里出来,眼泪就唰唰地往下流。见着了亲人,满怀的委屈瞬间爆发。
扑通一下跪在他的老爹车门口,大声地哭出声来:“俺的亲爹啊,你终于回来了。”喊着,就泣不成声。后边下车来几个警卫在满枝老爹的示意下,架起满枝就往院子里走。
有人看到满枝的父亲进了院子里,随后不一会,满枝就出来到大僧弟兄两家,把大僧和他的老三叫了出来,跟在满枝身后就进了满枝家的院子里。随后满枝家的院门就被关上了。一切都搞的神神秘秘的。
庄上秃子小四最先看到满枝的父亲回来,见着人就大声地招呼:“满枝的老爹回来啦,满枝的老爹回来啦。俺刚才亲眼看到的,估计是回来给小干报仇的。这次大僧和他老三算是完蛋了。”
老徐头耳朵有点背,忙问小四,“你说的是小干的老爹家严回来了?”
“嗯,俺亲眼看到的。”小四说着,就率先往满枝家跑。
“要是那样的话,这次可就够大儒一家喝一壶的了。”老徐头迟疑了一下也往满枝家走。
“俺刚才听人说小干的老爹回来了,是真的吗?”刘表率见老徐头过来,迎头就问。
“刚回来,还带着一小队人马,估计要对大僧弟兄动手。”老徐头很自信地说。“那我得看看去。”说着跟在老徐后边就过来了。
最先跑到小轿车跟前的是小四,跟着就是他的侄子小队。
“四爷,都进去了吗?”小队气喘吁吁地问小四。
“刚进去不久。”小四回答。
“听说还带来了人马?”小队很好奇,又问小四。
“可不是咋的,你看见那两辆小轿车没?好家伙真够气派的,刚才他们从车里出来的,都背着半自动机枪呢。你来晚了点,没看到,他们个个都跟个凶神恶煞一样。一个个全跟在满枝老爹的后边进去了。”小四兴奋地说。
刘表率刚跑到这里,听小四这么说,抢着回应,“看你说的,回来就是要杀人的,能不带些狠的家伙过来。”
几个人正在议论着呢,消息不知是谁传出去的,传的确实非常快。一传十,十传百。没要多长时间,几乎是满庄子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大家一听说满枝的父亲回来了。那肯定是来给满枝一家子报仇的。都丢下手里的活儿,拼命地往满枝家这里跑,想看看热闹。唯恐跑来晚了,错过看杀人的场面。
“表爹,以前都传言满枝的父亲很厉害,为了报仇,曾拿着枪回来要杀过人。是不是真的?”挤在人群里的小队,憨厚地问身边唐家全。
唐家全是唱书跑江湖见过世面的人,平时说话办事都跟说书时一个样。已经把书和现实生活融为了一体。但凡一张口就是一个漂亮的段子。
见小队热巴巴看着自己问,自然不失机会地发挥他的想象力,一张口就是沙哑的调子,跟段子一样的说辞,
“看你这孩子问的,一点也不着调。那怎么能是假的呢,庄子里好多人都亲眼看到的。当年他回来报仇,为的是自己被人陷害,进了军营。经过九死一生,闯过好多磨难,才当上了官。待天下平定后,才提着大肚盒子回来找当年的仇人。
如今他亲生儿子一家人又被人欺辱成那个样子,儿媳妇还差一点丢了性命。这次回来,搁谁都不会忍,可定不能轻易放过仇家。
何况现在的满枝老爹,已今非惜比。当年回来报仇的时候,还是个小小的连长,手下只有百十号人,回来时,只带着两个警卫。如今呢,听说都升到了司令,带领的可是千军万马。那家伙,杀几个人,不跟捏死几个小蚂蚁一样。”
大伙被唐家全这么一忽悠,更想亲眼看看满枝的老爹、是怎么掏出大肚盒子毙了大僧和他老三一家人的。
到了满枝家跟前,大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忌讳。还是觉得非常害怕,不敢靠近院子。毕竟人家是个大官,怕发生点什么,自己跑不及。站的远远地往满枝家的院子里瞅,满枝家的墙头虽然不高。可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即便有几个好奇的顽童跑到大门跟前,顺着门缝往里面瞅瞅,也被自己的家长跑过去给拽回来。
一边抓住孩子的胳膊,一边恐吓自家的小孩:“臭小子,你没看见那两辆小车吗,那都是当大官的才能坐的,小心得罪人,把你装进这小车里给带走。”
这里的孩子从小的确都是被吓唬长大的。
外面围观的人群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都在交头接耳地猜想:“会不会大僧的弟兄两个在里面,已经被带来的那些警卫员给杀掉啦?”
身边的人说:“不会吧,到现在可没听见枪响啊。”
旁边的人接过话题:“你还想听到枪响?宰个把老农民可用不着那颗子弹,国家这么穷,省下一点是一点。”
“大儒可不是农民,他可是这里的父母官。”
“你拉倒吧,大儒那是跟咱这些农民比,还像个样子。跟人小干的老爹比起来,他就算个球。”
又有的人跟上就说:“估计杀大僧弟兄两个连刀都用不着,你没看到那几个警卫吗,个个高大威猛,我估计啊,肯定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杀人何须用刀啊,一手砍下去,他们两个就完了。”
说着说着,还做出砍刀的手势来。
村民猜想着,议论着,站在那里等着看热闹,来来往往地拥挤不堪,像看大戏一样,一点也不嫌厌烦。
三个小时后,满枝的老爹出来了,村民纷纷往后边避让,让出一条直通吉普车的路来。小干的爹板着脸,一点表情都没有,什么也没说,连跟庄子上围观的人连声招呼都不打,一头钻进小车里。坐上车子就走了。
至于发生了什么,站在外面的人谁也不知道。
事后大僧的老三仍然干着干部。中集很纳闷:不至于啊,那个老家伙可是个火炮筒子啊,给点火星,就能爆炸啊,现在是怎么了?退火了?
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叫兴高去满枝家打听一下,到底满枝的父亲怎么了,怎么就放过了大僧一家人。
兴高从满枝和谢良芳的嘴里都没能得到答案。他们对发生的一切给瞒的死死地,不吐露一点消息。
最后兴高还是在满枝的小女儿嘴里得知,原来满枝父亲回来的那天,大僧和他的老三兄弟两个人一进满枝的院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地跑到满枝爹的跟前,扑通地双双跪倒在地,给满枝的父亲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被吓的早已泪流满面哭哭啼啼地告饶:“俺们知道错了,俺们知道错了。”
听说后来还给满枝也磕了头。
这两个男人那里还好说。
最后给谢良芳磕了几个头,兄弟两个跪了两个小时,都没得到谢良芳的原谅。没有得到谢良芳的原谅,大僧兄弟两个就不敢起来。
最后还是满枝的父亲大人有大量,在儿媳妇面前替大僧弟兄两个说了话:“行了,头也磕了,跪也跪了,这次就绕过他们。老话不是说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下不为例。”
大僧兄弟一听,磕头如捣蒜,一再地表示不会有下一次了。
就这样,小叶的父亲终于饶过了他们家这一次。
中集听了兴高的转述,拍着桌子狠狠地说声:“这个死老头,不光是退了火,还他妈地变的很世故了。回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了?又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其实中集又哪里知道其中原由啊?
小干的老爹是当了大官,可政治上的事,岂是平常老百姓能了解的。干哪行讲哪行,并不是唱书人说的那么简单,当了官就能一帆风顺。
官场有官场的难处,小干的爹,当这么大的官纯碎是靠打仗给打出来的,一点文化也没有。
在部队里,正赶上评级考核的浪尖上,稍有不慎,就会被弄下去,换上有文化的人。他不想被一些意外的事件给拖累。更不想脱掉那身军装。那可是说一句话,就能有万把人跟上吆喝的权利。
他现在也学乖了,凡事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做一个宽宏大量的干部,才能延迟他干部的生涯。
所以他临走的时候,特意把小干叫到一旁,跟他这个不争气的大儿子说,“小干啊,以后做事情,要多长点心眼。
你现在也不小了,子女也好几个了。别动不动就想扛你老爹的荣誉,到处耍威风,认为你是天王老子。心里也得有个底,老爹我在那里当个官也不容易,好多人总想找理由把我给弄下来。我也挺难的。”
小干明白他老爹的意思,一边温顺地听着,一边诚恳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