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像村民说的那样,事情没有完。第二天,天一刚亮,满枝就站在大僧的门口大声地叫骂起来。
大僧一听满枝叫骂,卷起胳膊就想冲过来招呼满枝:“看你小子还没被揍好,才睡了一夜,皮子又痒痒了?”
满枝一点也不怵场,大声地叫骂:“大僧,你这老小子给俺听好了。你们一大家子都给我听好啦,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人被你们打了不说,还扒了俺老婆的衣服。你们一家子不是人。
人要脸树要皮。不带你们这样侮辱人的。现在我老婆不想活了。一早起来就喝了一瓶子‘1605’。现在已经不行了,要是她死了。我跟你们一家子没完。我让你们一家子抵命。”
满枝说完就抹着鼻涕哭回家去了。他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办,只能大声地哭泣。院子里一大家子哭成了一片。大僧一听见满枝家的哭声,知道不是开玩笑的。
顿时慌了,“这真的要出人命了。”猛的一下就害怕了起来。刚才耀武扬威的样子,早已被吓回了他姥姥家去了。
一时竟然乱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办。催着家里小孩,“赶紧去村部把你三爷找回来,就是小干家出事了!”
大儒一听唐满枝的老婆谢良芳不堪受辱喝了农药。脑子里立马感觉不好:“出大事了,人命关天的大事。”
吓得腿都软了。跌跌撞撞地就往家里跑。
昨天他的一大家子打了满枝的一大家,虽然自己的脸被抓的不成样子。可等到晚上躺在床上静静下来。突然想到满枝的父亲,吓得他一夜都没睡好。
一想到一大家,由于打胜这次仗都沾沾自喜,他心里就烦。是的,出手打人,那确实是舒服,把火一股脑地从巴掌上发挥出去,心里是特别地爽快,跟夏天渴了,吃到块冰镇西瓜一样痛快。
那种凉爽的快意是从喉咙开始的,一点点地渗透肺叶,划过心脏的位置,然后就是一股凉爽劲顺着腹部划至丹田,然后分散到四肢,以致每根神经。
然而,那种舒畅的感觉,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大儒想着心事,越想担心事情会发生变化。心里只求时间能快一点飞过。让这闹剧一般的事情,快一点消失。
他后悔,后悔不该参与到这场纠纷当中来。本来就是一点鸡毛蒜皮的破事,自己竟然一点脑子都没有,怎么就突然跟着家人一起滑落在里面。
就算是跟别人家动手,自己也不该身先士卒地参与到里面。毕竟自己是个好多人关注的大会计。一点觉悟都没有。
万一满枝给他老子一个电话,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会计员了,就是县委书记那么大的官估计都兜不住。
心里越是担心就越害怕,越是害怕,事情还就越会发生。生活就是这样,大儒脑子里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慌慌张张地跑到小叶家的门口,正碰上他的大哥大僧,六神无主地站在那里等着他。忙问:“满枝的老婆真的喝农药了?现在怎么样了?死了吗?”
大僧一见老三问他,赶紧说道:“我还没进去呢,听说是喝了一整瓶的1605。开始要昏迷了。”
“你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惹事的是你们,出事了,还在这看热闹。怎么就不知道赶快进去看看呢。要是谢良芳死了话,你我这下半辈子都得到监狱里蹲着去。”大儒埋怨起大僧。
他这个时候也不想恼怒他的大哥了。从小到大都听他的话,护着他。谁叫他是大哥呢。孬好大哥还帮他混个会计当当。他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那怎么办啊?这不就等你回来拿主意的吗。”大僧无奈地问。自己这个时候,早就六神无主,就只等这个长期混在官场里的老三给个好主意。
这个时候,小叶家的门口已经来了好多村民。都是听说小叶的媳妇喝了农药跑来看热闹。大僧和他的老三吓成那样子,人都看在眼里。男女老少聚在那里,指指戳戳,什么话都说,也什么话都敢说。
大多议论的话题都是在责怪:“也有你怕的时候啊,昨天看你横的那个样子,飞横跋扈的德行,看着就让人生气。要是满枝的媳妇死了。你们两个家伙就等着坐牢去吧。不管人家满枝老爹插不插手,两个都得被判刑。打人的时候,一庄子老少爷们全看着呢。抵赖不了。”
大僧的老三这个时候也不顾面子啦,见大哥问,立马吩咐:“快点找家里所有亲丁过来,赶紧快把满枝的老婆,火速拉去乡里医院抢救,快点,一切花费我来承担。”
大儒拼了,他只能这样,活马当死马医吧,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医院里。自己能不能翻身就看老天爷给不给机会了。时间是非常地紧迫,需要大伙帮忙,能争分夺秒。拯救的是一个女人的生命,同时也是他大儒一家人的命运。
听了老三这么说。大僧很快就从人群里喊出自家房份里的亲丁:“一家有难百家帮忙。能帮把手的,赶紧伸手帮帮吧。这是在救人啊,伸把手吧。”
大僧也不再是趾高气扬的态度了。他被老三刚才说的话给点醒。“是啊,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死了的话,他真的就该进监狱里待上下半生了。”
虽然不是亲手杀了她的,可是因为他而死的,而且是被自己这一家人给羞辱死的,但凡人不被逼迫到这份上,谁能去轻生啊。大僧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带着哭腔招呼族里的亲丁。
庄子里除了大僧家族里的亲丁,那些身强力壮的壮年人,这时候也不再待在那里看热闹了,救人要紧。
大家自告奋勇地加入救人的行列来。人心都是肉长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里的乡民大多还都是淳朴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去死吧。
将满枝的媳妇放在平板车上,火速地送往乡里的医院。
二十几个劳动力,不停地替换着,拉着平板车飞速地往乡里跑。人心一齐,就能感动上天。
医生说的就是,“幸亏送来的及时,这个女人才算捡条性命回来。”
洗胃后,需要的就是休息,谢良方虚弱的很。在死亡线上走一回,醒过来后,也跟丢掉半条命似的,一点也打不起精神。
看着脸前的小干,责怪他:“为啥要把俺给救回来,还不是让俺遭罪吗。”
小干快哭成了泪人了,拉着媳妇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嘴巴颤颤巍巍地动着。
住了一天医院,打了几瓶点滴也就回家来了。虽然大僧弟兄两跟前跟后地忙活,亲切地跟个哈巴狗似的。可谢良芳一点也不领情。厌恶地闭上眼睛。
大儒为了安慰满枝的一家人。还特意送了二百斤小麦子过来,好言安慰,才算平息这场纠纷。
谢良芳喝药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中集没在家,孩子舅舅家的那门亲戚家有喜事,在他们家负责事情呢。等喜事忙完了,回来已经是事情发生后的第五天了。
兴高见中集回来,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中集。
中集一听,骂兴高:“你怎么这么笨蛋,这正是搞掉老三的最好机会啊,亏你还是谢良芳的相好的。怎么不趁这个时候给她报仇啊?”
“谢良芳又没真死,叫我怎么去给她报仇啊?你不会让俺去直接找大僧他们家干仗吧。我这算什么呀?”兴高一脸的纳闷表情。
“你还真想等谢良芳死了,才是最好的方法吗?也真是太笨了。平时看还是挺精明的,怎么一遇到事情,就混球了呢?”中集数落着兴高。
兴高还是不明白中集的意思,挠着后脑勺,眼呆呆地看着中集不知所以。
中集看着他那个样子,就知道这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嗨,我怎么就遇到了这个笨蛋呢,什么时候都不会动脑筋,什么事情都只会看到表面。怎么就不能往深处多想想呢。中集心里很烦。
眼看兴高那呆样,就知道打死他一顿也开窍不了,只好直接地说道:
“你不是和满枝很合得来吗,你去找满枝,把他老爹驻地的地址要来,我们给满枝的爹拍个电报过去,简单明了地告诉满枝的老爹,他的儿子家出事啦。平时只是看到有儿子不管老爹的,哪有老爹不管儿子的。”
兴高一听,顿时明白了中集的意思。大手一扬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拍:
“二爷,还是你高。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满枝自己被人家好说歹说地给糊弄过去,他那是当局者迷啊,俺们可是那旁观者啊。对对对,俺们替他给他的老子传个信,这招叫借刀杀人。既能整掉大僧的老三,也能教训一下大僧这个光头和尚。一举两得啊,妙计,妙计。”
很快,电报就发了出去。电报的内容是中集精心写的,发电报的钱也是中集出的,为了怕更多的人知道此事,兴高还是自己拿着中集写好的电文,亲自跑去乡里的邮局。
电报的内容是这样的:‘家被欺凌,儿媳负辱喝毒药险亡,儿小干泣盼父亲回。’